“這好好的天，怎麼又下雨了。”早起之時就感覺空氣中混著一股泥土的芳香，窗外淅淅瀝瀝，浮千落還覺有些困意，懶懶地不願起來。
    身側塵離墨也翻了個身，伸手將人圈在懷裏：“正好你我可以多睡一會。”
    “。。。。。。”
    “公子何時這麼懶怠了？”翻了個身，浮千落正對著他，呼吸交錯著。
    “許久不曾歇個好覺了，難得這裏隻有你我，不必理會朝堂之事。”
    “雖不必理會朝堂，但也需要擔憂閑茶飯點，若是公子一無所有，或許過不得這麼清苦的生活。”這倒是實話，有了金錢地位做鋪墊，任誰都想嚐試一把這傳說中的“田園生活”，若是一無所有，光是柴米油鹽就難倒了一批人。
    “所以，公子是不是該起床準備早飯了？”
    塵離墨慢吞吞地爬起來，順帶拽起了浮千落：“不知落兒想吃什麼？”
    “清粥鹹菜即可，千落沒有富貴命，吃不來山珍海味。”說著扯過一旁衣服，率先下了床，穿好之後再為塵離墨更衣。
    塵離墨雙手也不安分，在穿衣的空隙手指穿過她的發梢，浮千落本就鬆垮的髻更加淩亂不堪，見狀也隻得無奈歎口氣。
    “落兒從未與我更過衣。”手指不停絞著她的發尾，顯然心情極好。
    “既然離了皇城，那這幾日你我便做一對尋常夫妻。”理好了衣衫，浮千落拉他去坐下，“我來給你束發。”
    “那照理我是不是也應該給落兒描眉？”
    “公子自小錦衣玉食，又少與女子接觸，怕是做不來吧，怕是公子為難，這等小事我自己來即可，況且，公子怕是忘了，我從不描眉。”
    束好了發，浮千落喚塵離墨去做早飯，自己則慢慢梳洗，無意間瞥到角落放著一把油紙傘，一時心血來潮，拉著埋頭做飯的塵離墨就出了屋子。
    “落兒，這雨水涼，你怎麼不多穿一點就跑出來了？”塵離墨微微皺眉，自己也是穿的薄衫，無法脫下來給她禦寒。
    “公子也太小心翼翼了，這五月天氣，橫豎能冷到哪裏去。”挽緊了他的手臂，“我從未與公子這般安靜地賞過雨。”
    煙雨朦朧，望著身旁笑魘如花的女子，塵離墨一時覺得有些恍惚，這兩日下來，他似乎覺得浮千落言語之中，在與這個世界訣別，在與自己訣別，她想把沒有做過的事都經曆一遍，似乎這樣才能不留遺憾。
    她似乎，沒有想要活著回京城？
    浮千落壓根不知道他心中所想，依舊笑著朝他說著。
    “公子，你可還記得那滿山的柳樹，這雨水天氣應該別是一番美景。”
    塵離墨攬過她的腰，不讓雨水沾濕她的衣襟：“既然落兒想看，那我們便去看看。”
    遺憾的是，今年雲山似乎比往年更冷，不知是雨水過多還是其他什麼原因，滿山的柳樹竟無一株冒芽，更別說枝葉茂密了。
    望著那光禿禿的柳枝，浮千落隻覺心中空了一塊，冷冷的不知如何才能焐熱。
    塵離墨握住她冰涼的手，呼吸打在她的耳後，暖暖的：“明年朕再陪落兒來看，一年無葉，那便兩年，兩年沒有，那便三年，總有一天它會遮蓋整個山林。”
    “好。”
    她沒有告訴他，自己現在最缺的，就是時間，枝繁葉盛的那天，她怕是看不到了，她等不了那麼久。
    二人走著，不知何時已然將那片柳林甩在身後，浮千落抬眼看，前方便是一座較陡的小山丘，山側長滿了綠油油的青草，隻有浮千落知道，那並非普通的青草，以往玉孤笙趁著雨天出去尋找的珍惜草藥，便是這些，原來它們竟然生長在如此陡峭的山側，雨天本就路滑，也不知玉孤笙為了得到吃了多少苦頭，他待自己，永遠都是這般周到，自己待他，永遠無法等心交換。
    “這裏的荒草都比外麵生長的好些。”塵離墨的聲音自上方傳來，他自幼生長在京城，對這些奇花異草自然沒有那麼深的研究。
    “公子不知也是正常，這是世間罕見的草藥，雲山雖然絕僻，卻有不少稀世奇珍。”浮千落笑著解釋，不待她說完，塵離墨將手中雨傘塞到她手裏，向前一步就站到了雨中。
    “公子這是做什麼？”浮千落也上前一步為他遮雨。
    “既然是世間罕見的藥草，對你的身體定然有好處，既然來了那便都采回去罷了。”說著飛身輕輕一蹬借了力就落在那峭壁旁邊，伸手摘了幾株。
    “公子快些下來吧，並非所有藥材都對我的身體有益的，不然我在此生活數年，難道不會自取保養身體？”這些藥材說白了也就隻能拖著時間罷了。
    塵離墨落回她身邊，不在意地抹了把臉，將那幾株草藥收進懷裏：“隻要有一點幫助我都不會放過，落兒我也要你答應我，哪怕隻有一絲希望，我也要你堅持下去，我要你給我足夠的時間去尋找往生草。”
    浮千落剛要開口說話，就看到在自己麵前放大的一張臉，所有的話都淹沒在他霸道的吻裏。
    求求你給我足夠的時間，讓我去找解藥。
    對不起，我什麼都可以答應你，唯獨這個，我不能答應。
    你要的，我給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