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澄從廚房出來的時候，莊鬱林正坐在沙發上玩手機。突然多出來的一個人讓顧澄嚇了一跳，洗完碗之後他顯然已經忘了莊鬱林還在這裏的事實。
    “我再呆一會就回去”
    顧澄遲疑地點了點頭，然後走向書桌。這個時間點本來應該去洗澡的。但他搖了搖頭，坐在椅子上開始看書。
    屋內再次安靜下來，隻有顧澄輕輕翻動著書頁的聲音。
    莊鬱林關掉瀏覽的網頁，抬頭看向顧澄。他發現對方已經進入了狀態，全神貫注地盯著那本小說。
    他真的不是有意打擾對方，但是——
    “你不覺得它寫得太纖細了嗎？”莊鬱林開口打破了沉默。
    “什麼？”顧澄看向他，被打擾到了似乎有些不快。
    “那個”莊鬱林指了指顧澄手上的書。
    顧澄很想說一句你懂什麼，但他還是忍住了。聳了聳肩，他沒有打算回答，而是繼續沉浸在了書裏。
    過了一會，對方又開口了。
    “我想，如果可以的話，我以後能不能每天和你一起吃飯？”
    顧澄再次抬起頭，這回他再也不能重新把注意力集中到那本書上了。
    “我的意思是，我可以負責買材料，然後你負責做菜”，看到顧澄疑惑的表情，莊鬱林又添了一句，“去你家或者去我家都可以。”
    顧澄似乎是在思量，他皺了皺眉，“可是我這個暑假要做家教”
    “那隻有晚飯也可以”莊鬱林攤了攤手，表情很誠懇。
    顧澄似乎是在研究著他的表情，最後覺得這個提議好像也沒有哪裏不好，還能幫他省下一筆錢。
    “是因為外賣把你的胃都吃硬了嗎？”他笑著問，表示自己已經同意了。
    “是啊”
    莊鬱林神情放鬆了下來，決定不再打擾對方看書——
    第二天下午四點，莊鬱林準時按響了顧澄家的門鈴。
    等了很久，顧澄才從樓道裏上來。看到門口的身影，他下意識開口——
    “你怎麼在這裏？”
    “哦，我在等你一起去買菜”
    顧澄皺了皺眉，想起來昨天的約定，“不是說你準備材料嗎？”
    莊鬱林撓了撓頭，“我沒什麼經驗，覺得還是得你跟我一起去。”
    顧澄歎了口氣，進門把包扔在沙發上。他早該知道像這種少爺會買菜才有鬼了。
    莊鬱林緊跟著進了門，坐在顧澄的書包旁邊，裏麵露出來補課用的幾本習題和試卷冊。
    等顧澄洗完臉拾掇完出來，莊鬱林縮在沙發上已經快要睡著了。
    臨近傍晚的陽光沒午後那麼曬人了，但還是頗具殺傷力。莊鬱林想了想，還是從包裏拿出了遮陽傘。
    他注意到顧澄的手臂已經有幾處紅紅的，大概是來回的路上有點曬傷。
    “你要嗎？”莊鬱林把傘往顧澄那邊傾斜了一點。
    顧澄用見鬼的表情看著他。
    “不用了”
    莊鬱林隻好收回手，遮在了自己頭頂。
    “我們要去哪裏”莊鬱林毫無頭緒。在附近也沒看見什麼大型的超市。
    “我一般是在那邊的菜市場，比較近。”顧澄往南邊指了指。
    “好”
    莊鬱林答應的很爽快，在他沒見到那個菜市場之前。
    這個點來買菜的人很多，顧澄走在前麵，莊鬱林被擠在人群中間，幾乎喘不過氣。
    黏濕的地麵，微腥的空氣，此起彼伏的聲音。莊鬱林覺得自己快要窒息了。尤其是在看到前麵有個燙著爆炸卷的大媽在扯著嗓門在討價還價以後。
    路過賣水產的區域的時候，莊鬱林眼睜睜看著老板手裏的黑魚掙紮著在空中劃出一條弧線，落到他腳邊，激起幾朵水花。
    他看到自己的鞋子已經變得髒亂不堪，不知道被多少人踩過。莊鬱林終於不淡定了，伸出手一把捉住前麵的顧澄。
    氣喘籲籲地說“我們，我們先去外麵”
    顧澄轉過頭，看到莊鬱林額頭上滲出的汗，淩亂不堪的頭發。握緊了手中的袋子，拉著莊鬱林走到了外麵。
    莊鬱林努力地呼吸了幾口，發現他們逛了半天的成果就隻是幾個雞蛋。
    “除了這裏，附近還有超市嗎？”
    “有啊，不過會遠一點”
    莊鬱林聞言爽快地打了個車，直奔超市。
    這回順利多了，冷氣撲麵而來的時候莊鬱林又覺得活過來了。兩人一口氣買了三天份的菜。
    顧澄扯了扯嘴角，發現隻要他眼光所到之處有所停留的，莊鬱林都會放進購物車，直到最後，購物車都快塞不下了。
    回到小區的時候，已經五點半了，兩個人每人拎了個大袋子下車。
    “去我家吧”莊鬱林開口。
    顧澄想了想自己家裏可憐的冰箱，點點頭表示同意。
    一進門，莊鬱林就打開空調然後癱在了沙發上，一動也不想動。
    顧澄看到莊鬱林躺屍的樣子，嘲笑了一聲。他環顧四周，發現這間房子和他家的格局差不多，隻是更加空曠，沒有多少物品。當他看到角落裏的那堆疑似還沒洗的衣服的時候，他搖了搖頭。
    莊鬱林的鞋子數量多得驚人，幾乎每雙看起來都是嶄新的，倒是都整整齊齊地擱在鞋架上。
    顧澄打開冰箱，把買的菜都放進去，勉勉強強地塞滿了整個冰箱。
    然後他又進到廚房，對著空氣中的灰塵打了個噴嚏。
    皺了皺眉，他又回到客廳。
    “你有多久沒打掃過廚房了”
    莊鬱林睜開了眼睛，還是覺得有點困。他認真地思索了一下，“好像我搬進來之後就沒打掃過”
    顧澄終於忍不住翻了個白眼，看來他碰上了傳說中的生活白癡。
    然後他挑了挑眉，“那就請您屈尊打掃一下廚房吧”
    莊鬱林條件反射地想拿出手機叫家政，但隨後又搖了搖頭，太慢了。他隻能不情願地離開沙發，翻箱倒櫃地找了條抹布，簡單地擦拭了一下台麵。
    顧澄看著莊鬱林機械地擦拭台麵的身影，滿滿的違和感。他“嘖”了一聲，強迫自己不去看對方，開始清洗各種刀具。
    擦完所有地方之後，莊鬱林總覺得自己手上的味道怪怪的。他進洗手間洗了三遍手，出來的時候看到顧澄已經在熟練地切菜了。
    “需要我幫忙嗎？”
    “如果你願意的話”
    顧澄讓了個位子給莊鬱林，自己去準備別的食材。
    莊鬱林掂了掂菜刀，比他想象中的要重一點。注意著不要讓刀割到自己的手指，他開始笨拙地切菜。不一會，手心就開始出汗了。
    等莊鬱林慢騰騰地切完所有的東西，顧澄已經做完了一個菜。他接過莊鬱林切好的食材，勾了勾嘴角。雖然形狀太不像樣了，但好歹還能用。
    兩個人沉默地吃完飯，顧澄沒多做停留就回去了。莊鬱林站在窗前，直到看到對麵的窗簾被合上，才磨蹭著去洗澡。

    作者閑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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