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州城卷  第三十章 衛川卓   加入書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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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哭嚎著的婦人麵目青黃,眼中纏繞著猩紅的血絲,她是這裏麵唯一帶著鐐銬的。婦人跌撞的跑到二人麵前,隔著木柱子,伸出手想抓住陶圭,鐐銬發出一聲沉重的悶響,婦人手腕處本就有傷,血肉翻卷,這一番激烈動作,鮮紅的血流下,落在地麵炸開一朵朵黑紅的花。
    “公子,少爺,奴本是涼衛家城人,娘家哥哥犯了錯被誅連,奴的兒子雖然愚笨,但自幼習武。若公子少爺好心買下他,至少能幫著做些苦力活。少爺公子行行好,把他帶離這吃人的地方吧。”婦人隔著柱子,緊緊抓著陶圭的衣擺,像是溺水的人抓著最後一根救命稻草。
    牙子看了一眼婦人,又看了看束子覃二人,若是這兩位能多買些人,對他當然是有利的,但若這二位沒有這個心思,可不能讓著賤奴得罪了他的主顧。於是他一腳踹開了婦人的手,婦人的手一下子撞在柱子上,一下子失去了力氣,卻又伸出另一隻手去抓陶圭。
    束子覃拉開陶圭,聽著婦人的話突然想到一件事。這事還要從薛家說起,為了幫束芸希討回公道,莫琪仔仔細細地查了薛家,沒想到真的查出了些隱秘事。薛家本與前皇商衛家相交好,薛家的嫡哥兒薛離嫁給了衛家的嫡子衛川卓,前不久和二人卻和離了,沒過多長時間衛家就被查處貪汙上貢給皇上的東西,還在衛家翻出了賬本作為證據,之後薛家就成為了皇商。
    若說衛家出事和薛家沒有關係還真沒什麼人相信,莫琪仔細查了之後發現,這確實是薛家的一個局,但是證據並不足,而且薛家著朝中有人撐著,即使證據充足也不能拿他們怎麼樣。衛家人在出了這件事情之後,家中幾個頂梁柱皆被處死,外嫁的女兒也被休棄,帶著她的兒子,連同府中的其她女眷都被貶為了罪奴,沒想到會在這裏見到衛家人。
    “你兒子是衛川卓?”束子覃問道,如果真的是涼城衛家的衛川卓,那也此行不虛了,衛川卓可是在商業方麵的奇才。
    “是,是,是。”婦人慌忙點頭,像是看到了希望,整個人都精神了起來。
    “她口中的人在哪?”束子覃微微點頭,轉而問牙子。
    “那人想跑,我給單獨關起來了,我這立刻就把人帶過來。”說著不容束子覃拒絕,立刻讓人壓來了一個青年,。青年身上同樣帶著鐐銬,隻是看著就比婦人的要重傷許多,身上多處鞭傷,最深處可見森森白骨,人已然是奄奄一息。
    “將人抬到外麵的馬車上。”束子覃看了看婦人,又說,“連著這個人一起。”
    牙子點頭應聲,“好好。”笑的眼睛都眯成一條線了,罪奴是強製分到牙行的,買罪奴的人十分少,基本都是在幹吃糧食,這少了兩個吃白飯的,他又賺了一筆錢,因而怎麼看束子覃二人都順眼。
    束子覃和陶圭付過帳後,拿走了三人的奴契,又解開了衛川卓和婦人的鐐銬,便離開了。
    回到了束家,束子覃讓人先安排了幾人的住宿,衛川卓和許岩住在一起,婦人暫時自己獨自呆在一間屋子裏。之後喚來了家中的大夫,給幾人查看了傷口。許岩身上有些零碎的傷口,並不嚴重,甚至不需要用藥。衛川卓的傷是最嚴重的,已經不是簡單的外傷了,幸好救治及時,不會危及生命。反倒是婦人的傷,手腕的傷口已經發炎,而且已經傷到了筋骨,雙手很有可能會廢掉。這一點束子覃也不在意,他帶走婦人本就是為了衛川卓的忠誠,如果衛川卓能給他創造足夠的價值,他也不介意多養一個人。
    束子覃讓大夫開好了藥,由許岩負責照顧受傷的兩人,許岩同廣思院的仆人一同吃飯,婦人和衛川卓因為身上有傷,暫時讓人專門給二人做飯。
    二人匆匆忙忙了一個正午,早也就餓了,讓人上了飯菜,很快解決自己的午飯。
    二人下午的日程一如既往,剛剛完成先生布置的課業,莫琪那邊也將和三人相關的信息放在了束子覃的書案上。
    和婦人還有衛川卓相關的事情,束子覃本來也是略有了解,隻是許岩有些超乎束子覃的想象。許岩之前從事的行業並不如他外表顯現出的那樣笨重,他是個本地人,也是個木匠,還是一個手藝極好的的木匠,本來怎麼也落不到為奴的地步,隻可惜他有個好賭的爹,整日遊手好閑,混吃等死,去賭坊的錢全是從許岩那裏搜刮來的,許岩攢的的銀兩也就這樣被他一點點耗盡,但是因為許岩的手藝極好,暫時還能賺夠他爹賭輸的錢。直到一日,他爹一下子輸了一筆很巨大的銀兩,許岩也拿不出那麼多,他爹就在賭坊掌櫃的誘哄之下,賣了許岩,湊夠了還賭債的銀兩。
    這個時候許岩才發現,他爹之所以會欠下一大筆賭債,不僅僅是他爹的好賭,還有賭坊的誘騙。賭坊的掌櫃是個年過四十的人了,他看中了一個名為綠兒的女孩,上綠兒家提親,結果那個女孩因為和許岩有著婚約,拒絕了賭坊掌櫃。這本來隻是一件小事,可偏偏這個賭坊掌櫃心性極小,因此而記恨上了許岩,這才有了最後許岩被賣的一事。
    許岩在被賣之後,賭坊掌櫃雇人打傷了許岩的雙手,雖然許岩的手並未完全毀掉,但是也大不如前,至少是沒辦法做木匠這種精細活了。許岩之所以會在牙行呆到現在,還源於那賭坊的掌櫃。他算是青州城的地頭蛇,手下也管著些許人,普通人不敢與他作對,也不敢買許岩,而真正的大戶人家又鮮少有會在牙行買人的,他便一直待到了現在。
    束子覃揉了揉窩在自己懷裏麵看話本吃蜜餞的陶圭的頭發,笑道,“安年,這次可多謝你了。”
    陶圭不明束子覃為什麼突然會說這句話,但是依舊昂首,一副驕傲的模樣。
    束子覃的笑容愈發溫柔,輕輕在陶圭額頭印下一吻,笑看著陶圭的臉漸漸由粉變紅。
    陶圭自認為惡狠狠的瞪了束子覃一眼,掩耳盜鈴地一下子吃了好幾個蜜餞,低頭看話本。
    束子覃目光溫和,不再逗弄陶圭,已經炸毛了,可不能再逗弄了,萬一逗過了,受罪的就是他了。
    陶圭感覺到束子覃熾熱的目光,緩緩抬起書遮起自己的臉,“快看你自己的書!”話語間隱隱有了惱羞成怒的意思。
    束子覃應聲,轉而一本正經地看著自己的書,眼角餘光卻依舊注視著陶圭。
    一時間,書房內氣氛繾綣,二人的氣息像是交融在了一起,分不清彼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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