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九十三章 安全區(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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誰念西風獨自涼?
重重人群,疊疊陽關,山長水又斷。
我的心,激動得仿似漏掉了一拍:拔開層層人潮,焦急地四下尋找著丁誠貞的身影。滿心隱隱不明的期待,淡淡的歡喜,和濃濃的牽念。
費了半天的力氣,快要將臨時醫療站的裏外,翻了個遍;最終,也沒見到她的蹤影。平時,這裏來來往往的人數眾多,要想在其中找到一個人;說起來容易,做起來難。再者,隨著人流量增加,進進出出的沒個規律;誰來了,誰走了,根本沒法查得清楚。除非去求陸景行,調出醫療站的監控視頻來看,也許還有希望。
但,一想到,很大的可能不過是自己的一個錯覺,一時眼花了;要鬧出那麼大的陣仗,還得開口求人。我,即便豁得出去自己的臉皮,也未必有那個必要。
若,誠貞在此,她必定在進入“安全區”後,也得過驗證身份識別碼這一關。我,隻需向特別行動大隊的人,打聽一下就可知道了。完全,無需做那些勞師動眾的事。
拉冬,在我的身邊,繞來繞去地打著轉;一臉茫然不解的望著我……。大概是,它也覺得奇怪:自己的主人,又發什麼瘋了?!一驚一乍的,連它也快忍受不了了吧。
因為想到丁誠貞,亦有可能和我共同生活在“安全區”;一下午,我的心情格外的好。幹起活來,也分外的輕鬆賣力。她脫險了,蕭靖也快放出來了;那樣的話,我的新生活總算是短暫性地充滿了希冀的陽光,和溫暖的盼望。
等到,整座城市解除了“危機”;未來的可期日子,也讓人心頭滿溢了美好的憧憬。
轉過天的上午,我正在醫療站內埋頭工作。陸行景,開了車,命人把我叫走,說是帶我去指揮部,接蕭靖回來。
蕭靖,通過了七十二小時的隔離審查,被釋放了。允許,暫時性地留在“安全區”。
一見麵後,蕭靖的臉色,倒是比前幾天的蓬頭垢麵,要整潔紅潤得多。身康體健,神采飛揚。讓我很難相信,他是才解除了“牢獄之災”的一個階下囚。
與我濃重的黑眼圈,和下沉的眼帶形成強烈的對比:人家的雙眼,精亮有神,顧盼明睞;明顯是在得到充足睡眠的前提下,的精神煥發。我,暗笑自己的一廂情願,以為他是受了大苦;為他憂心得夜不能安,食不知味。結果他倒好,愣是把“禁閉”當作“度假”來享受了。
多餘哉,太多餘啊……。。
蕭靖,對陸景行的行事,雖頗多微詞。但,對他這個人本身,倒是全無惡感。尤其是陸隊長做事時,恪盡職守的態度,他還是服氣的。兩個人,一打照麵:不是大是大非的立場上,也是能夠心平氣和地講話了。
陸景行,通知蕭靖:青壯年勞動力,分配去“物資調度中心”幫忙,這是他在“安全區”的工作。由於蕭靖的腳踝上扣了“腳環”,他的行動範圍在嚴格的監控之下。隻有得到了“安全區”政府的授權,他才能離開劃定的區域之外。
令人感到開心的是:蕭靖所居住的帳篷和我挨在一塊兒,我們成了守望相助的鄰居。不用想,也能猜得到,這必是陸景行的特意安排。他知道,我和蕭靖是患難之交,有他在,我會安心;所以,才會這般體貼人意。
我,心懷感激地對陸景行,謝了又謝。
拉冬,見了蕭靖,興奮得上竄下跳,一個勁兒地往他身上撲。它,用頭蹭著他的手掌,極盡撒嬌的能事,像一個要討大人歡心的孩子。蕭靖,也非常寵愛它,從見了麵起,就一直蹲著身子,緊緊地抱著拉冬,已經不算小的毛乎乎的身子。搞的我這個正牌主人,也有些“吃醋”了——實在是沒弄明白,他們的“革命友誼”,是啥時候建立到如此深厚的程度呢?!
見到了陸景行,我自然想到了前一天的事。我問他,行動隊可曾救過一位叫做“丁誠貞”的女士?她是我的朋友,亦是杜氏總裁的行政助理。
陸景行,煞是仔細地思忖了半晌,特別肯定地告訴我:在他的印象裏,行動隊沒有救過這個人。如果有救過的話,論理進入“安全區”,都要經過身份審核,他沒有理由不記得。
我聽了,頓時感到一陣的泄氣……。滿心的希望,又散了個幹淨。難不成,真是我昨天看花了眼?又或許,是心中的執念太深,看朱成碧?
他既說沒有,一定是沒有。陸景行,沒有理由對我說謊。在這裏,我們都是處在他保護之下的人民群眾。此人,身上就是有一股強大到,不可爭議的氣場:能讓你,覺得信賴、安全。因而,他說的,我全信。
隻是,另一個“杜若”,又對我訕訕而笑——千萬不要忘記:人,都是雙麵的,你看到的永遠隻有一麵。在你看不到的另外一麵,也許真相,會讓你大吃一驚!
好吧,反正你我是一體的。反正,大多數的時間,是你在充當我的角色。我不好,也是你不好;隻要你記得,在適當的時候,將身體的支配權歸還給我;現在,讓我聽命於你,也沒什麼要緊。
但知樂,不知苦。不知苦,必將以驕奢為失。
隻當作,吃苦為修行。
我的痛苦,你的修行。
和蕭靖吃了飯,與陸景行道別;我們,回到了安置點的住處。
目前的居住條件有限,洗澡很不方便。還好,蕭靖是個大男人,打了一盆涼水,用毛巾擦了幾把,也算是做了清潔了。
他收拾利索了,才來到我的帳篷裏。兩個人,坐在放在地上的海綿軟墊裏,聊了聊這幾日的情況。
蕭靖的心態好,即便被扣上了“腳環”,也沒影響他的樂觀主義精神。我問他在隔離期間,是怎樣應對軍方的審查的。他表示,自己所的全是實話;不過,沒人願意相信。
按照他的說法,他確實是一位無可挑剔的五好青年,社會棟梁。有不錯的工作,有穩定的收入,也有父母親人;除去老婆孩子的選項,算是該有的,都有了。一不小心,闖進我的生活中後,才一切都走了樣兒——他,來到了一個不認識的地方,經曆了一場莫名其妙的生死逃殺。至今,他也找不到那條,可以通向“回家”的路。隻能一回又一回地,在原地打轉,迷途難返。
他,說話時,眼睛亮閃閃的,坦蕩得像是一片浩瀚的星空:透徹,澄淨。有著這樣一雙流明,清澈眼眸的人,我不相信,他是故意在我的麵前胡言亂語,信口雌黃。雖然,聽起來,的確玄乎得不著邊際。
我,自己尚有一顆被小心隱匿起來的“邪惡靈魂”,又有什麼立場來質疑蕭靖呢?!也許,他說的,本來就是事實。
蕭靖,吐出一口濁氣,長長地歎息起來:“所謂:一步走錯,萬劫不複啊……我,是不是得罪了哪路神仙,要被扔到這個鬼地方來,曆‘九九八十一難’的磨練啊!”說著,他用手指彈了彈,腳踝上的金屬腳環,長籲短歎的。
我,覺得心有不忍,勸道:“你別想太多了。時間久了,他們覺得你人沒有問題,根本不存在什麼威脅,一定會把這東西拿下來的……。總不會,讓你一輩子戴著它的。”
“我看懸……”蕭靖,一呲牙,頗為自嘲地說道:“我,瞧著他們不順眼,他們瞧我更不順眼!估計啊,是把我當作珍稀野生動物了,怕是得觀測到死……。沒準兒,以後心血來潮,給我做個記錄片什麼的,就是會得國際大獎的那種——片名,我都想好了,就叫……。。”他,仰起頭來,像模像樣地思索了一會兒;英眉一展,笑道:“《因為才華和美貌而永垂不朽的一生》,怎麼樣?”
我,捂著嘴巴,笑的花枝亂顫,邊笑邊感歎:“我的天呐,也不知你哪來那麼大的自信?!在下佩服,佩服!不過,請你以後不要再對我說些了,我怕你還沒永垂呢,我先不朽啦……。”
蕭靖,看我笑的止不住:又是打嗝,又是咳嗽的;自己,也禁不住樂得眉眼彎彎,笑意閃爍。
“我,覺得我對自己的認識,還是相當客觀的。為什麼,會讓你覺得那麼好笑啊?!你,不是也被我的‘美色’給誘惑了嘛……。”
他,這一句話,恰如其分地說中了我的心事。
長久以來,壓在心頭被故意去忽略,故意被淡化的那種不名的情愫;此刻,蠕蠕欲動,大有衝破藩籬的跡象。
我以為,心悅君兮君不知;卻原來,你不是什麼感覺都沒有的。
此情此景,換在任何一部言情劇裏,我是不是都應該羞羞答答,欲語還休的否認呢?然後,和羞走,倚門回首,再把青梅嗅?這一套,想看又不敢看,想說又不能說的動作如果做得妙了,想來也能把一個男子,迷得暈頭轉向吧?!
可惜,杜若,不是易安居士筆下的豆蔻少女。經曆了這麼多事,她的想法與行事,早不是當日的她了。話又說回來了,她若是真學著詩中那樣做了,大抵也隻能落個東施效顰的效果。與其如此,不如落落大方地來正視。
我,抿了抿唇,羽睫輕垂;感覺,一絲情熱,悄悄爬上了麵頰……。語調,壓得輕緩低柔;語氣,認認真真地答道:“我,喜歡你,因為你是蕭靖。從來,沒有想過你是不是多帥,多好看啊……。”
說完,帳篷內闐寂無聲:足足有一分鍾,鴉默雀靜……。時間,好似停止了流逝。
過了一會兒,我聽見蕭靖,不自然地輕咳了兩聲,好像是想要緩解,讓人感到發窘的氣氛。
“我是開玩笑的,你那麼認真幹嘛呀?!”他,支吾著,小聲念叨:“搞得我,都不知道說什麼才好了。”
“可我,不是開玩笑的!”我,揚著頭,迎著他染著紅暈的臉,躲躲閃閃的眼神;口氣,十分堅定地說道:“如果你不知道說什麼才好,我不介意你用行動來表示啊!”
作者閑話:
我想按時更文,怎麼後台就是更不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