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八十章 命懸一線(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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耳底,越過了重重時空的限定,來自於現實的那道聲音,依舊不依不饒的侵略著鼓膜——那是,杜行難,刻薄而又極盡挖苦能事的刺耳之語。
“我,早就知道,你是一個下賤東西!早該解決了你……。若不是他們總是礙手礙腳的,也不會拖到了今天!……。。”
一種空前的,少有的,令人窒息的悲傷與苦痛;還有那淒入肝脾的憤怒,將我裏裏外外包裹得密不透風。那些負麵的情緒,越來越瘋狂地對我整個人展開了不留餘地的侵蝕……忿忿難平的怨憤和高漲的惡念,不聲不響地湧進了血脈,逐步燃燒,緩慢沸騰起來;一點一點,將那個“原我”,逐層,逐次地蠶食,吞並,同化……。
風波夢,一場幻化中。
我,變身成了另外一個人。
當我,意識到事物曲折離奇的發展,已經到了以我的精神意誌根本無法控製的那個地步時;我知道,他,來了。他在我的身體內,再次像是隱匿了許久,忽然被激活的一個錯誤的程序;重新,接管了“我”。
“你,怎麼來了?”我對著暫時接管了我身體的那個“我”,帶著幾分懼意地說道。與他的見麵,於我而言,說不上是令人感到多麼開心的事兒。
“好久不見了……。。”他,若有所感地一句。“你,怕什麼?……我又不會要你的命。”他,對我說的話中,帶出了些微怒其不爭的鄙視,“你總是這麼沒用!我不出現的話,你就得死了。咱們兩個本是一體,我還不想讓你連累著我,也英年早逝呢!你無能為力,我幫你快刀斬亂麻。”
我知道,他說的有道理。體內的這個“我”,比我要強悍,比我更有本事,更加具有護住這具深藏著兩顆靈魂生存“軀殼”的能力。我,隻是有點擔心,倘若有朝一日,他出現得頻繁了,掌控身體的時間久了;漸漸得了樂趣,會不會不願意再把這副軀殼的控製權,交還給我呢?
我不敢當著他的麵,來表達這個疑問。怕他,真動了這樣的心思。
“那,我們要怎麼辦?”我,心虛地問他。
他,想也沒想地給我一句,非常清晰明了的答案:“殺人償命,欠債還錢,天道公平。”
我的心房,止不住的一陣顫抖……我,是見識過他的手段的。他若是真的發起狠來,那些“行屍”尚且不是對手。其硬冷的心腸,狠決的傷人技,也不是麵前的那位姓杜的可以抗衡的。
杜行難,趁著我精神世界裏發生著翻天覆地的變幻之時,大概已把所有難聽的話,盡數罵完了。好在,我不是王司徒,沒那麼脆弱的心理承受力;總算沒有被他罵死。劫後餘生,尚能四肢健全。他,也知不會有這麼便宜的事情,槍口稍微抬高了半寸,正對著我的胸口,手指就要扣動扳機——
“我”,驀然感到眼中,幽光一沉:一個箭步衝了上去,抬腿便是一腳——槍聲響起的一刹那,一記淩空飛踢,杜行難手中的槍,也同時被踹落了。
我,暗叫好險!若不是那個“我”的身法敏捷,身手利落,動作準而且狠;這會兒,怕是不死也受傷了。
杜行難,無疑對我前後的急速變化,還沒來得及反應。瞪著一雙,難已置信的赤目,一時都愣住了!
許是,他萬萬沒有料到,那個外表一向看上去,弱不禁風,不堪一擊的杜若;會是如此的深藏不露。現在的我,整個人,在他眼裏,像是開了外掛了似的,神奇的離譜。
若不是我本人的親身經曆,親眼見證;就是我以前,也是不能相信的。我,一直以為自己注定了一輩子的平平凡凡,原來上天還賜給了我,孫猴子的本事;動不動地來個七十二般變化呢。怪不得當日,蕭靖見了我的樣子,差一點沒閃瞎了他的眼!一度以為,自己出現幻覺了。
“我”,並沒有就此收手。敵人是愣住了,我可是頭腦清明的很。並且,從未像此時這般,以旁觀者的角度,親眼觀摩著一場實力有些懸殊的爭鬥。
那個“我”,一腳踢落了杜行難手中的槍之後,反手抓住他的兩條胳膊,身形一挪——動作流暢地銜接著,給對方來了一個實打實的過肩摔!
杜行難,像一攤泥,落到了地上;還未得到半刻的喘息時間;“我”,再一次欺身上前,薅起他的脖子,迎著麵門;又是一頓如雨點般的左右加攻的重拳打擊!
登時——皮裂口綻,血流如注……。尤其是眉骨破裂和鼻梁骨折斷後,帶來的大量出血,更顯得血肉橫飛,慘不忍睹。
“你……。你……”杜行難,被揍得毫無還手之力,麵部鼻青臉腫。他,蠕動著嘴巴,勉強吐出幾個“你”字,好半天也沒辦法接著說出下麵的話來。
“我看,夠了……”我,聽見自己,對“我”說。不管怎麼說,對著他也是叫了這麼多年的“四叔”,他又是個五十多歲的人了;見到人被打成這樣,我有點心有不忍。
他,冷冷地對著我,發出了一聲嗤笑的鼻音。
我大約也能猜出一些他的想法。這樣婦人之仁的我,這樣沒有一點殺伐果斷之氣的我;他八成是看不上的。要不然,也不會平地冒出來接管杜若的身體了。
“想什麼呢?他,是要我們死……我,在保護你呢……別好賴不分。”
我,沒有立場再說費話了,乖乖地閉上了嘴。
杜行難的一張臉,這時就像初秋之季,一顆爛熟在秧子上的西紅柿——破皮之處,淌著鮮得直冒熱氣兒的紅色汁液。渾身軟塌塌地,拿不成個兒,被人拎著領口;早不見了往日的猖狂霸氣,人模人樣。倒有著說不清,道不明的又是可憐,又是可悲的破瓦頹垣之相。
他的眼眶,腫得很高;漲滿的淤血,幾乎蒙住了一雙眼睛。給人的感覺,好似失明。
殘喘微微,氣息渺渺;呈現出半死之態。
“你以為,隻有你夠心狠手辣嗎?”那個“我”,淺淺輕笑道。清麗的嗓音,說著最為冰冷,最為涼薄的話。
“你以為,隻有你杜行難,和你那寶貝兒子杜采修,才有那麼多的害人計嗎?……。告訴你,這些上不了台麵的陰毒手段,我也會,也用得爐火純青。不過是,懶得和你們一般見識罷了。如果,我真要正兒八經地和你們玩起這一套來,我可比你們玩得好多了;我,也可以比你們玩得更狠……。”
“比狠,誰怕誰啊?”“我”,霽顏一笑:“你們父子,當真以為軟柿子就那麼好捏的嗎?今天,我就讓你們瞧一瞧:到底老實人,是不是那麼容易欺負的……。”
帶有危險意味的弦外之音,還未完全消盡;瞳孔裏,寒光如刀,淩厲,險惡地射向了杜行難。
伴隨著話音兒,手上的動作,真是一點兒也沒含糊。捏住他的右手腕,手指發力,順著筋骨的脈絡,另一隻手反方麵一扭——但聽得“嘎巴”一聲,骨頭錯位摩擦的脆響:當場,掰折了他的手腕。
杜行難,像是被剜了胸口肉的一隻重傷的野獸,仰頭發出一陣淒厲的哀嚎。
我想象得出,讓人生生掰斷了手腕,那滋味一定是痛的。可是,我也知道,這種痛還不是最殘酷的折磨。
掌下一推:杜行難,被扔在了地上。
從容不迫地彎腰從地上,撿起了槍,放在手裏稍稍掂量掂量。這個我,已是完完全全的脫胎換骨了。臨大事,處危難,尚且安之若素。
我,暗自在心裏感歎:老夥計,我們又見麵了。上一次,你可是差一點要了我的小命呢。
“德製HKP7型半自動式手—槍,長171毫米,重0。78千克,有效射程50米……。”我,勾著唇角,笑得不陰不陽;緩緩說完後,不慌不忙地將槍口要多自然,有多自然地對準了軟在地上的人:“我的好叔叔,當日在醫院裏麵,你也是蒙著臉,拿著它,一路追殺我和蕭靖吧?……。難為你,這麼長時間以來,處心積慮,不惜以身犯險,也要把我置之死地。可惜呀,天不佑你。”
“我”,念念有詞地說出了一連串,關於這把槍的功能介紹;又一次把杜行難,震驚得張口結舌。
他,迷迷糊糊地轉動著腦袋,像一隻誤入了獵人陷阱的大型犬科動物,又氣又急,暈頭轉向。嘴裏,嘀嘀咕咕著:“……。你是誰?……你不是她……。”
“這是,被打傻了?還是被嚇傻了?……。。”“我”,冷冷看著他,笑著。
“我沒有去過醫院,也沒有蒙過麵……聽不懂你在說什麼……。。”杜行難,不知道是不是受傷太重,影響到了他的大腦意識;隻是垂著腦袋,自己一個人自言自語嘟囔著:“老子要殺了你……。老子早該殺了你!你,這個下賤的貨---色!老子收拾不了你……。我兒子也會收拾了你……你等著吧……。”
把害人,當成了家傳的不朽事業,用來傳承;也真是夠讓人拍案叫絕的了。就衝他這套說辭,杜行難的神智,也看得出沒有完全錯亂掉呢。
我的內心,早已波瀾不驚。再難聽的話,對我也不沒有什麼殺傷力了。我隻知道一點:眼下,槍在我的手裏;那麼,我就是那個掌握生殺予奪大權的人。
我,把冰冷冷的槍口,直直地頂在了他的額頭上,居高臨下地望著猶如一隻螻蟻似的,弱小,卑微的他:從來沒有像現在這樣,體會到睥睨萬物,目空一切的痛快!
“杜家,到底對我做過什麼?大伯,你,以及采揚對我究竟幹了什麼?……。。”我,麵無表情地用最不帶有思想感情的聲音,以絕對平和的語調說道:“所有的事情,我都要知道!你不說,我會馬上開槍……”
為了證明,我不是隨便說說的;我把手指扣在了扳機上,冷若冰霜地平視著他,像是在看著一隻即將被我一個手指頭就能捏死的螞蟻。
“你不信的話,咱們可以試試看……。。”
作者閑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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