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39 洞房花燭夜,逃跑
加入書簽
章節字數:1690
滾屏速度:
保存設置 開始滾屏
回了家,兩個醉鬼仍然躺在地上打飽嗝。
此刻他的家裏已經麵目全非,該站著的東西正服服帖帖地躺著,該躺著的東西正陰陽怪氣地站著。
“嗝……”
杜侍郎發出一聲十分帶勁兒的酒嗝,手裏抱的大花瓶嘩啦一聲掉在地上,摔成八瓣。
他爹年紀比杜侍郎大,已經爛醉如泥一動不動了,這時候好像跟杜侍郎和詩似的也及時的嗝了一聲。
杜侍郎哼哼了幾聲,口齒不清道:“起火了……起火了……”
眼看著杜侍郎就要脫外套了,李長頌十分及時地朝他身上潑了半桶水,悶悶道:“沒起火,你喝醉了。”
自己跟一個醉鬼計較什麼……
“一人貪戾,一國作亂,一言僨事,一人定國……”
誰說不是呢,天下人讀的都是同樣的典籍,中庸論語,楚辭周易,兵法六韜,經世致用者有之,禍亂朝綱者亦有之。
天賦德性,名守為中。知者過之,愚者不及。
能折中循道之人,稀如鳳毛麟角。
李長頌覺得自己是越俎代庖,畫蛇添足。與自己不想幹的事,又何必為之憂心?
他去泡了兩碗醒酒茶,給他爹灌了一碗,又去給杜侍郎灌,杜侍郎像是個離水的大蝦一樣,弓著腰,在地上扭來扭去的,把茶湯淋漓了李長頌一身,大約末喝了半碗,漏出來半碗。
杜侍郎這個模樣,怕是今晚回不去了。
“夜郎自大,夜郎自大……”杜侍郎又在說瘋話了。
李長頌不知怎麼的,還真就接了一句:“杜侍郎是在說誰?”
“說你……說的就是你……”
李長頌眼皮沒台,道:“先生說說我如何自大了?”
“鍾琅關一戰距今不過幾十年,那時候是謝將軍英明神武,逼退了北虞的浮屠軍,給我南洛立了威,若是當時北虞繼續深入中原腹地,恐怕……恐怕……景儀帝這個位置,坐起來就沒那麼舒服了……”
杜侍郎……大約是把他當作丞相了。
“英雄不世出,一代不如一代啊……”
李長頌聽出來杜侍郎是意有所指,謝槐金戈鐵馬,以一當百,而謝澄受了父親的蔭庇,卻隻會動動筆杆子。
這也怨不得誰,皇上不懂養兵千日用兵一時的道理,以為武官是可以召之即來揮之即去的。如今是太平盛世,武將的地位一日不如一日。
“一代不如一代,若是謝澄點兵,豈不是讓浮屠軍笑掉了大牙……”杜侍郎痛心疾首,嘴角露出一行殘汁。
這話雖不中聽,確實一針見血,明明白白的大實話。
李長頌操著一副老成的語氣接著同他聊:“現如今謝澄成了白相的親家,白相也得賣女婿這個麵子,不會讓謝澄冒險的。”
“哼!”杜侍郎冷笑了一聲,“禮部已經刻好了虎符,我親自監工,明明白白看到了謝澄的名字。親家又如何……”
“謝澄手裏有丹書鐵劵,活著的人裏,他有,前朝陸太師有,可陸太師已經功成歸隱,整個朝堂上,也隻有謝澄有了,白烽不會允許這樣特殊的人存在……哼!”
李長頌站不住了,摔倒在殘羹冷炙裏,濺了一臉的酒水。
眼淚洶湧而出,他現在也弄不清楚,自己低賤便宜的眼淚,到底是為誰流。
入夜了,屋簷挑起了一輪圓月,沒有瑕疵,沒有棱角,似乎很圓滿。
他算是真真切切體會洞房花燭夜在隔壁的心情。
每次好不容易都睡著了,都被月光刺醒。
今晚的月亮好亮,他不得已,放下了簾子。又多拿了一席被子,卷起來抱著。
今天,他穿的是紅色的衣服吧,朱砂一樣的紅色,朝霞一樣的紅色,玫瑰一樣的紅色,鮮血一樣的紅色。
他終於脫下亙古不變的黑色勁裝了,每天穿的都像要去暗殺一般,今天可不成了,他風華絕代的容顏,得靠世間最絢爛奪目的色彩來陪襯。
其實自己心裏清楚,在熱烈的衣裝也暖不了他清冷如霜雪的容顏。
胸口傳來撲通撲通的聲音,李長頌摸了摸已經沾了自己體溫的古玉,好像他的心跳和自己的心跳重合了。
隔壁,春宵帳暖,洞房花燭。
花燭在安靜地燃燒,謝川離的額頭上滲出一層細細的汗珠,他吹滅了一盞蠟燭。
紅色的喜服之下還有一層黑色的貼身夜行衣,已經被汗水濕透。
白蕎坐在芙蓉帳裏,搖晃著兩隻繡花鞋,毫不矜持地把紅蓋頭揭掉。
呼……
剩下的一盞花燭嗖然熄滅,一陣陰風從門縫漏進來,屋內的人身上登時起了一層雞皮疙瘩。
白蕎十分主動地躺下,嘴裏還說:“我……還沒準備好……”
謝川離對著洞房的一角凝視了一會,突然壓在白橋身上,吻下去,嘴唇纏綿了一會,謝川離撬開白蕎的牙關,把自己的舌頭送進去。
白蕎興奮之餘嚐到了一絲甜味,然後……迷迷糊糊地睡去了。
謝川離三下兩下解開喜服,扔進床底,摸起桌上似乎很沉默的風吟劍,對著一臉恬靜的少女說了聲對不起,離開了房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