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嫂你忍心……”謝川離沒說完，洪笛秀眉一挑，說道：“我一個女人都忍心，你一個男人有什麼！難道要他一輩子像個窩囊廢一樣窩在朝廷裏，最後被一幹朝臣說我們謝家難振家風，日漸破敗嗎！”
    “夫人教訓的是……”謝澄在這個女人永遠是一副點頭哈腰的樣子。
    “你……滾滾滾……”洪笛不耐煩地推搡著謝川離。
    半夜，謝川離看見大哥房裏的燈還亮著，半舊的窗戶紙上透著蕭索寂寞的橙色光暈。
    他飛身跳上牆壁，快步走到屋簷上，趴下，隻把腦袋漏在瓦片外，側耳傾聽。
    “我說……真的沒辦法了麼？我說這事怎麼回事，你確實是名將之後，可是天下承平已久，你也成了半個文官，我聽說邊疆氣候變化無常，時而酷暑時而嚴寒，你看看你細皮嫩肉的……”是洪笛的聲音。
    “我已經聽說了，皇上曾經問過丞相要指派哪些人出征，丞相擬定的名單裏，有我的名字，該來的，總會來的。夫人不是常嫌我窩囊麼……”謝澄苦笑著說。
    洪笛的臉上攙雜著憤怒和心疼：“你這個人不知道好歹嗎？你讓我說幾句怎麼了！”
    燈光嗖然滅掉，屋子裏沒有動靜了。
    過了一會，傳來一陣窸窸窣窣的聲音，接著是洪笛銀鈴般地低低笑聲：“從我身上滾開……啊……你這個禽獸……”
    謝川離不聽了，一個翻身，就越到隔壁的李府去了。他輕車熟路地進了李長頌的房間，躡手躡腳地到了他的床前坐下，然後滾進了他的被子裏。
    “啊……”李長頌半個字還沒喊出來，就被捂住了嘴巴。
    “是我。”
    熟悉的聲音傳進耳朵，李長頌不再掙紮。
    “唔……唔……咳咳……你幹什麼，我還以為進賊了。”
    “賊有從正門進來的麼？”
    “你快說吧，有何貴幹？”李長頌打著哈欠。
    “我問你，邊疆是不是快要起戰事了？”謝川離開門見山。
    “好像是吧……現在主戰派已經占了大多數，再說丞相氣焰熏天，那些態度曖昧的肯定也會慢慢站到這邊的隊伍中，而反對者的聲音也會漸漸平息。”
    “那我問你，最早的主戰派都有誰？”
    “兵部尚書宋田安，諫官方宜，袁暉，還有……對了……還有你哥。”
    謝川離騰地做起來，難以置信：“什麼！這不可能！”
    李長頌安撫地拍了拍他的肩膀：“這沒什麼，其實主戰派中的意見也是大相徑庭的，其中也分好幾撥的，他們的分歧大多在於出兵時間，出兵人數和線路上。那些心急的呢，大概高估了兵力，想著立功要趁早，恨不得明天就偷襲北虞的大營。”
    也許大哥不是急於求成之人，可是既然一開始就站到了丞相那邊，身份有特殊，所以如果兩國對峙，他首當其衝。
    謝川離藍色眸子裏的光芒漸漸淡下去，如同冰封的湖水，“長頌，我給白蕎回了一首詩，明天勞煩你交給她。”
    李長頌被他著不著調的決定驚住了：“你……決定了麼？”
    那人翻了個身，舉重若輕：“決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