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十三、凶殺   加入書簽
章節字數:406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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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雖說在寧波並沒有找到熟悉的故人,但是無意中,柳依卻得到了這樣一個令人錯愕的事實:方勵一直在調查她!
    可這是為什麼啊?方勵,這個自己這麼信任,甚至是心生愛慕的人,居然背著自己,在簽訂師徒協議不久,就對自己展開了調查!這四年來他究竟查到些什麼?是自己可疑的身世?還是父母雙親真的狠心把她拋棄?或是他也知道了自己能看到過去未來?一個個巨大的問號不斷地盤旋在柳依的腦際,讓她根本無法麵對。
    坐在省際高鐵上,與方勵相處的一幕幕如電影畫麵一般一遍遍地重複著,柳依怎麼也回想不起方勵對自己有什麼別樣的舉動和態度——除了那份令自己頗為動容的“另眼相看”,然而就是這份“另眼相看”在此刻看來卻是那樣的可疑。
    鄰座的男人不停地刷著手機微信,提醒著柳依也該看看自己的手機了。
    柳依從包裏翻出手機,正想點開微信,冷不丁的一個念頭卻跑進腦海,“方勵……淳安……公安局……”是啊,在北京出差的時候,自己曾接到過聲稱是方勵警察朋友打來的電話,說是方勵要查的人查到了,那麼這個人是誰?會不會就是自己呢?柳依為自己的大膽設想所震驚,她無法想象寧波與淳安之間有什麼關聯,更無法想象方勵到底查到些什麼,但是直覺告訴她,她必須中途轉車了!
    柳依也說不清這是一種怎樣的衝動,在走下杭州高鐵的那一霎,她才明白自己的處境:沒有地址,沒有方向,有的,隻是一個電話號碼,還有就是目的地淳安縣,它與杭州市區相差著151公裏的距離!
    很幸運,與警官沈安邦電話聯係後,兩人相約第二天上午十點在淳安縣公安局見麵。
    深夜時分,柳依終於趕到了淳安縣,並在當地的一家便捷型酒店入住。
    第二天清晨。
    一陣響亮而急促的敲門聲將柳依從睡夢中驚醒,剛睜開眼,柳依就覺得頭痛欲裂。
    “誰啊?”柳依看了下手表,才不過早上八點----當然這還要扣除三分鍾。於是她稍微整理下秀發,披上外套,將房門打開。
    “嚓!”一個標準的敬禮,年輕的公安幹警出現在門口,“我是鎮公安局的,昨晚這裏發生了刑事案件,請您配合調查。”
    柳依不由一愣,視線越過幹警,望向外麵,這才發現一樓大廳與樓梯出入口已經拉起了警戒帶。
    “請問您姓名?”幹警已經開始準備做筆錄了,“來此地做什麼?昨天晚上十一點至今晨兩點,您在哪裏?幹什麼?”
    一連串的盤問並沒有嚇到身經百戰的柳依,柳依坦然地逐個回答問題,“我叫柳依,楊柳依依的柳依,是H市電視台的記者……”
    “柳依!”未等眼前的幹警有所反應,正從樓梯上下來的另一幹警卻探出腦袋,發出了驚訝的聲音。
    望著迎麵走來的中年幹警,柳依壓根想不起在哪裏見過他。
    “你就是柳依啊,我是沈安邦!”對方向柳依伸出了一雙粗糙的大手。
    “啊,您就是沈警官,真沒想到我們會在這裏見麵!”柳依也甚覺意外,不由地迎上了對方的大手。
    “是啊,真是太巧了!”沈安邦向身邊的幹警解釋道:“這位是我朋友,昨天剛剛到這裏的,你先去問其他客人吧!”
    待年輕幹警走開後,沈安邦熱情地說了起來:“早上突然接到報警,說整理房間的服務員發現這裏出了命案,看,正準備給你電話,讓你在局裏多等我一會兒呢,沒想到竟會在這裏碰上你,真是太巧了!”
    “這裏發生了命案?!”柳依真的被驚到了,“那我該……”
    未等柳依問完,沈安邦指著走廊對麵的監控室說:“我這就去調閱監控,看看二樓的攝像頭拍到些什麼,你嘛,先收拾收拾,回頭跟我一起回局裏,我們慢慢說。”
    判斷著沈安邦的語速神情,柳依料定對方必定是個急性子,於是趕緊點頭答應了。
    待換好休閑套裝,柳依好奇地隨著沈安邦指的方向,來到了監控室。
    見柳依進了來,沈安邦也沒加以阻止,他覺得柳依既是新聞記者,必定會對此類案件存有好奇。
    隻見在酒店保安的操作下,昨天二樓的錄像回放以2倍的速度呈現在顯示屏上。待長時間的“無人”畫麵以後,晚間11:23,一個身著深色連帽T恤的男人出現在畫麵裏。像是為了隱藏身份,男子故意套著衣帽,徑直叩響了發生命案的209號房,然而攝像機的位置正好處於走廊的另一端,再加上帽子的關係,該男人的臉部無法辨認。
    “停、停、停!”沈安邦指著畫麵中的男子問保安,“這名男子是你們的客人嗎?”
    “應該不是,昨天一整天我都沒有看到穿這種衣服的男人。”
    沈安邦深思了一會兒,要求保安繼續播放錄像。
    畫麵在T恤男進房後,保持了長久的靜默,直到午夜兩點四分,樓梯口出現了一個穿著淺色的睡裙的長發女子。隻見她慢慢地走到209號門口,側過臉,怔怔地望著209室。
    “快,停下,把鏡頭放大!”沈安邦興奮地命令道。
    但是由於設備簡單,黑白鏡頭隻能連續放大兩次,女子的側麵依然模糊不清。
    沈安邦皺了皺,給了保安一個“繼續播放”的手勢。
    隻見女子在209號門口駐足凝視了將近十分鍾,然後平和地走到走廊盡頭的發財樹邊,側過身體躲在了樹後。
    “這女人好奇怪啊!她這是在幹什麼呢?”凝視著畫麵上那小小的“點”,一個大大的問號盤旋在柳依的頭頂。
    淩晨2:25,209號房的門被突然打開了!深恤戴帽男子,背著個雙肩包急速闔門離開,但是沒走兩步,他突然回過頭,朝走廊盡頭、那個女人躲避的方向望去。就這樣邊疾走邊回頭三五秒後,男子終於轉回頭來加快腳步,揚長而去。
    兩分鍾後,藏匿的女人衝著攝像頭的方向緩緩地走了出來,到了209號房門口,她又側過臉看了一會兒,然後若有所思地走向樓梯口。
    “停停停!”畫麵下方正好是女人的正麵,沈安邦激動地連連喊停。
    女人的麵部經過兩次放大漸漸清晰起來,定格處,柳依覺得一道強電流徹底劈開自己的身體,使她渾身上下忍不住顫抖起來,她怎麼也不敢相信,畫麵裏的女人竟然是——自己!
    回警局的路上,性急的沈安邦卻什麼話也沒有說,隻是不住地拿眼睛望向臉色蒼白的柳依。
    從驚慌中回過神來的柳依,凝神思索,努力在腦海裏拾起記憶的碎片。然而,恰如碎玻璃傷人一般,每一次努力的回憶,柳依的腦袋就像被割裂一下,生疼生疼的,可是她必須強迫自己抓住任何一個能夠記起的畫麵。
    淩亂的畫麵如閃電般時而驟現時而沉默,柳依拚命抓住的記憶,一會兒是自己站在雪亮的大廳接待處,注視著趴著熟睡的女服務生;一會兒是自己透過發財樹的樹隙,注視著未開門的209號房;又一會兒是自己駐足在209號房的門口側耳傾聽……零零碎碎的記憶浮出水麵,柳依琢磨著如果沒有監視畫麵,自己一定以為這是昨晚夢境。可是,這一切偏偏都是事實,柳依再一次被這個未知的“自己”驚呆了!
    “實在抱歉,方勵托我的事隻能等會兒再說了。我們得先把眼下的案子搞清楚。”一到警局,沈安邦就拉著筆錄幹警把柳依請進了筆錄室。
    “昨晚上,你看到凶手了!?”還沒等柳依坐穩,沈安邦就劈頭蓋腦地問了起來。
    “我……不能確定……”柳依猶豫著,“如果不是看到視頻監控,我一定會以為我是在做夢……你也看到了,在監控室,我是一點思想準備都沒有的。”
    “嗯。”沈安邦點了點頭,然後疑惑地望著柳依,“那……你有夢遊症?”
    “沒有……”話雖脫口而出,但是昨晚的所見加上每天都在發生“手表走快”事件,不得不讓柳依對自己再一次產生了懷疑。於是她躊躇地補充了一句:“夢遊症,也許……沒有,我也不知道。”
    “那就是說,有可能有了?!這就麻煩了,如果是夢遊的話,你是記不住夢遊內容的。”沈安邦頹然地將雙掌拍向桌麵,“你可是這起案件唯一見過嫌疑人麵孔的人啊!”
    “其他人都沒有看見嗎?保安,前台?”柳依忍不住提出了質疑。
    “沒有,半夜三更的,保安和前台都偷著睡覺呢,誰都沒有發現有人進來和出去了。”
    “這樣啊!”柳依若有所思。
    “所以,你的線索很重要!”沈安邦向柳依堅決地點了點頭,很是期待地說:“你再想想,再想想?!”
    望著沈安邦懇切的目光,柳依下意識地閉上了眼睛,開始竭力回想。
    空氣在此刻凝滯、時間在此時停留,柳依的腦中無序地回閃著剛才在路上回憶出的碎片,終於她的眉越皺越緊,心跳越來越快,但是那不是因為她又回憶起了什麼,而是她的後腦勺由最初的隱隱作痛變成了撕裂般地疼痛。
    “啊!”不由自主地,柳依將雙手抱住了腦袋,迫使自己使勁地睜開了眼睛。
    “怎麼樣怎麼樣!”沈安邦和旁邊的筆錄幹警都熱切地看著柳依。
    柳依無奈的搖了搖頭。
    “唉……”沈安邦沮喪地歎了口氣。
    沉默而壓抑的氣氛一下子在小屋子裏蔓延開來,沈安邦摸著下巴上的胡子焦急地來回踱步,半晌,又自言自語起來,“還真巧啊,你才來就發生了命案!”
    剛被頭痛折磨過的柳依一聽這話,也沒好氣地質問起來:“你這話什麼意思啊!?”
    沈安邦自覺失言,趕緊解釋,“不是不是,這是我的慣性思維,你別介意!”
    沈安邦也不等柳依回答,已經轉換了話題,“可惜,這夢遊的夢境怎麼還原呢?”
    “我們可以請心理醫生催眠啊!”旁邊年輕的筆錄幹警忍不住插嘴上來。
    “催你個頭,你是港片看多了!我們小小的鎮刑偵隊,到哪裏去找心理醫師?我都說過多少回了,街麵上該裝更多的探頭,看看,現在嫌疑人一進小巷子,線索就中斷了!”沈安邦沒好氣地抱怨起來。
    畢竟麵前擺著的是一條人命,看著沈安邦著急的樣子,柳依也為著自己當時在現場而幫不上任何忙自責著。她對著麵前的茶水杯發了會呆,腦際突然閃過一個念頭:從開春時分自己第一次偶見持刀行凶案,再到北京高速上的連環撞車案,直到現在的酒店殺人命案,自己所謂的“幻覺”其實都是在現實中真實發生的,那麼這三起案件之間到底有什麼聯係呢?是因為都是命案?不對,第一起案件沒有死人,隻是其中一人被刺傷了;都是行凶案?也不對,高速上的是交通意外。那麼三者的共同之處在哪裏呢?
    “那人……是怎麼死的?”柳依的眸中閃過一道亮光。
    “嗯?”沈安邦驚訝的看著柳依,猶豫了一下,還是回答了,“從初步判斷,死者頭部受到床頭櫃的撞擊,但這也許並不是致命傷,我們正在等待驗屍結果。”
    柳依的腦子轉得飛快,追問幾乎與腦中的靈光同時衝出,“他的腦部出血了?”
    看著柳依期待的眼神,沈安邦明顯不解,卻還是點了點頭。
    這就清楚了……柳依一下子釋然,她終於明白,她所見的三起案件全部都是——血案!由此判斷,隻要在能力所及範圍內,柳依就能看到過去、未來、甚至是正在發生的血案!
    “也許,我能看到凶手!”這下輪到柳依自言自語了。
    “啊,你說什麼?”沈安邦覺得柳依的話裏透著蹊蹺。
    “帶我去凶案現場吧,情景還原……也許我能回憶起凶手的樣子。”柳依堅定地望向沈安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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