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十四、追凶   加入書簽
章節字數:388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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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從最初的恐懼、疑惑到現在的坦然接受、靈活運用,柳依的外表顯得波瀾不驚,但是內心卻如過山車般經曆了大起大落。
    眼下她站在“寒氣逼人”的酒店接待廳,均勻著自己的呼吸,緩緩閉上眼睛,努力在記憶裏搜尋著昨晚看到的畫麵……
    是的,她清晰地看到了,負責接待的女服務生穿著紫色的工作服趴在電腦邊,已經進入了睡熟狀態。隨後自己環顧了四周,大堂並不寬敞,頂上兩米見方的吸頂燈,已經將四周照的雪亮;服務台後牆上的四個時鍾分別顯示的是北京時間:淩晨兩點零三分、東京時間淩晨三點零三分、紐約時間下午一點多、墨爾本時間早上四點多……柳依沒有細看,而是提起睡裙,悄然無聲地步步上樓。
    後腦勺的那塊地方又開始隱隱作痛了……柳依似乎感覺到有什麼東西在召喚自己,促使自己走向了209號門。
    如同透視一般,柳依在門外就已經看清了209號房裏的一切——床頭櫃上胡亂地散著些紙片和一個一次性的打火機,白色的被褥淩亂地一半橫在床沿,一半已經落到地麵,而兩個男子正在猛烈地糾纏廝打,盡管聽不見他們在說什麼,但是柳依能感覺到他們在爭奪那個黑色的背包。隻見身穿格子襯衫的男人被T恤男子突然推開,一個趔趄,雙腳絆住地上的被褥,頃刻間失去重心,然後重重地砸向了床頭櫥的轉角處,“咚……”襯衫男的後腦勺頓時血流如注……
    果真是見血了!柳依的心開始敞亮起來,可是自己的頭卻越來越痛,那種撕裂般的感覺又像潮水般地湧了過來。
    柳依屏氣凝神繼續望去,隻見襯衫男沒有即刻失去知覺。就在T恤男跨過他,試圖拿起黑包的時候,襯衫男突然抬起右手拚命抓住了對方的褲腿,T恤男驚魂未定,使勁甩著大腿,見死纏不過,情急之下,猛得拉過床上的被子,往襯衫男的臉上蒙去……襯衫男拚命掙紮,雙手胡亂抓著T恤男的上身,雙腳使勁蹬地,鞋底的黑膠在地磚上留下了兩道深深的長印……良久,襯衫男終於堅持不住,失去了抵抗,T恤男死命摁著被子,待發現地下的男人已經無法動彈時,頓時傻了眼,然而本能反應促使他趕緊拿起背包,奪路而逃……
    柳依定定地站在門外,身臨其境地再一次目睹了這起凶殺案,眼睜睜地看著襯衫男“第二次”在自己眼前死去。恐懼,再一次占據了柳依的心靈,她覺得自己全身都在發抖。一時間,她竟無法分辨這是現實還是自己的幻覺!
    “黑夜給了我黑色的眼睛,我卻用它去尋找光明……”恰在此時,沈安邦的手機不合時宜地響了起來。
    沈安邦趕緊小跑至樓梯口,接通了電話。
    “沈隊,驗屍報告出來了,死者腦後部有對衝性腦損傷,不足以致命,但發現顱底顳骨岩部出血,口腔內有棉質物,內髒淤血嚴重,致死原因為機械性外力窒息。同時在死者唾液液中檢測出了單乙酰嗎啡,生前應該吸食過毒品。還有,從死者的指甲縫裏發現了皮屑組織,很可能是抓傷嫌犯時留下的,目前正在進行DNA檢驗。”電話那頭傳來了刑偵隊員的彙報。
    “知道了。”沈安邦放下電話,沉思著走近柳依。
    還沒走兩步,沈安邦就聽到了柳依的喃喃自語,“他是被……悶死的!”
    柳依的話語驚得沈安邦半晌啞口無言,這麼遠的距離,柳依應該不會聽到自己的電話啊,再說,從頭至尾柳依都沒有進入過事發現場啊!
    沈安邦不可置信地重複問柳依,“你說什麼?”
    “他是被他用被子悶死的!”柳依轉過臉來驚恐地呆望著沈安邦。
    正說著,一陣撕心裂肺的疼痛襲上頭部,頓時,柳依條件反射似地將十指扣緊了腦袋。
    “柳依,你怎麼樣?”柳依突然的舉動,又讓沈安邦大驚失色。
    “沒事,沒事,讓我繼續。”柳依用手肘推開沈安邦,踉踉蹌蹌地走到走廊盡頭的發財樹邊。
    疼痛已經如魔鬼般地占據了柳依的整個頭顱,淚水更是控製不住地滾落下來,視線被遮住,無法看清了,柳依感覺有什麼東西在阻止自己繼續往下看,腦子似乎在命令:拒絕再看!拒絕再看!腦子要炸開來了,不行了不行了……慢慢地,柳依的身體癱軟下來,失去了知覺……
    待柳依再次睜開眼睛,發現自己躺在酒店的房間裏,身邊坐著酒店的女服務生,旁邊是來回踱步的沈安邦。
    “沈警官!”柳依硬撐起自己的身體。
    “啊,你醒了,怎麼樣,現在感覺怎麼樣?”沈安邦快步走到床邊,急切地問。
    “應該沒什麼事了。”一想到剛才的頭痛欲裂以及從心底裏升起的本能的抗拒,柳依知道自己無法再給沈安邦提供有價值的線索了,於是她滿含歉意地說:“真的很抱歉,沈警官,我想我幫不了你,我真的回憶不起來了。”
    聽聞此言,沈安邦明顯有些沮喪,但是轉瞬就重新振作起來,並安慰柳依道:“沒關係,這起命案留下了很多可供突破的線索,你的可以先放一放,等你以後想起了什麼,即刻通知我就好了。還有,之前方勵托我查的那個人,我讓同事把資料發在我手機上了,要不你看看。”說著,沈安邦把自己的手機遞給了柳依。
    手機上顯示的是一個男人的戶籍登記表。
    “薑勳烈,男,1953年6月26日出生,祖籍山東,家庭地址浙江淳安……”看著登記表上模糊的人臉和陌生的信息,柳依是一頭霧水,原以為方勵私下裏調查人是自己,可是現實卻是一個自己根本不認識的人。
    “怎麼樣,你知道這人不?方勵有沒有說起調查他幹什麼?接下來還要我做什麼?”沈安邦的問題一個接一個。
    柳依莫名地使勁地搖了搖頭,疑惑地看向沈安邦,“我都不認識他,師傅也沒有對我說起過這件事……我看,你先把信息轉給我吧。”
    柳依將手機交還給沈安邦,複又問道:“這是師傅什麼時候讓你幫忙查的啊?!”
    “今年1月啊。”沈安邦一拍腦袋像是想到了什麼,“對,元旦過了,但春節還沒到!”
    “1月底啊,一個月後師傅就出事了!”柳依的整個人萎靡了下來,“也是從浙江回來的路上!”
    “啊,這麼些年他確實老到淳安來!”沈安邦陷入了沉思。
    “哦?”柳依詫異地看著沈安邦,一口氣連問了幾個問題:“師傅之前一直找你嗎?為什麼啊?他還讓你幫忙調查過什麼嗎?”
    “這裏是他的老家,你是他徒弟,你不知道啊?”這下輪到沈安邦詫異了。
    “哦……對,我一時給忘了!”柳依嘴上掩飾著,可心裏確實沒譜得很。
    “前些年,他還讓我查了幾個親戚,老鄉什麼的,我把資料都給他了。”
    “那你還記得具體內容嗎?”柳依下意識地咬著下嘴唇,期待地看著沈安邦。
    “好像一個是他的表親,還有是兩個……”沈安邦迅速浸到回憶裏,及時給出了答案,“是跑南北貨生意的。”
    “那你手頭上還有留底的資料嗎?”柳依顯得有些迫不及待。
    “沒有了,又不是什麼案件偵查,私人托辦,我當然不留底。”
    終於,失望又一次寫在柳依的臉上。
    與沈安邦告別以後,柳依這次真的踏上了回H市的歸途。
    第二天清晨,帶著一身的風塵仆仆與滿腦子的疑惑,柳依推開了工作室的大門。
    “哎呦,姐姐呀,我是盼星星盼月亮的,總算把你給盼回來了!”擺弄著攝像機的邱森淼熱情裏帶著調皮。
    “有什麼好盼的,才不過多請了一天假,怎麼就碰上火燒屁股的事了?”柳依放下手中的提包,對著小邱眨了眨眼,“難不成,台裏有人找我茬了?”
    “哎,沒有沒有,現在你是大紅人,誰敢找你茬呀!”
    “那你有什麼可盼的,橫豎日常新聞你都搞得定啊!”
    “我這不是擔心你嘛!”小邱說著遞上了今天新聞策劃案,“說好的就去個寧波,怎麼突然又上淳安轉了一圈,你這身世也太複雜了吧!”
    話說到這裏,真戳到了柳依的痛處,她懊惱地坐了下來,把雙掌拍在策劃案上,皺著眉說:“什麼線索也沒有,在寧波根本沒人知道我是打哪兒來的!”
    “這樣啊……”小邱順嘴說道:“那你就是從石頭縫裏蹦出來的咯!”
    “你就貧吧你,總有一天讓你媳婦給收拾了去!”
    小邱“嘿嘿”地笑著,轉念又問起了正事:“對了,姐啊,你去淳安又幹什麼?”
    柳依不想讓小邱知道方勵調查自己的事,於是頓了頓,解釋道:“之前,聽說我師傅在淳安調查一個新聞線索,我就順便過去看看了,但是沒什麼價值。”
    “噢,你一提方總,我倒想起來了,你走的當天,公安局就來電話了,說是咱配合聯合執法查竊的那個案子——就是偷盜電纜的那起,裏麵有個人要戴罪立功,說起他看到了一起交通事故的現場。”
    憑著新聞記者敏感的嗅覺,柳依的腦子“轟”地燃了起來,難道是方勵的車禍現場?
    “是不是方總的車禍?!”柳依脫口而出。
    “行啊,姐!不愧是我們台裏的新聞一姐!”
    “別抬杠,姐吃不消,快說!”此時,柳依的眼前瞬間閃現了那晚夜裏與自己對視者的刺人目光。肯定是那個人供出來!柳依心下判斷。放在以前,未發現自己具有異能時,柳依是絕對不敢輕易落下定論的,可是現在,自己連凶案現場都能視覺還原,她認定自己的感覺一定是對的。
    “那人怎麼說?!”柳依將所有能量都集中在這個問題上,預感告訴她,這不是一起簡單的意外!
    “一說起方總,你總是那麼緊張……”小邱喃喃道。
    “你知道我緊張還不快說!”
    小邱在柳依咄咄逼人的目光下,不由自主地撓著腦袋,道出了原委:“他們偷電纜的不是要將電纜連夜運出城的嘛,想戴罪立功的就是那個駕駛員,他說在今年1月25日午夜時分,開了半夜的車,他被尿憋急了,於是就把車停在國道邊上,自己到旁邊的大樹下尿尿去,尿完了,正準備走上國道,冷不丁看到前麵一輛貨車突然打開了大光燈,並連閃了幾下,速度極快地逆向行駛過來,而在對麵路上高速行駛的小轎車躲閃不及,一個急轉彎,直接飛出國道外,撞在了旁邊的大樹上。”
    聽著小邱的敘述,柳依的腦中迅速閃回著事故現場方勵的奧迪A4——整個車頭部分已經凹陷進去近二分之一,引擎蓋高高地掀起並走了樣,前保險杠完全脫落,擋風玻璃支離破碎,白色的安全氣囊如小旗般地在風中紛亂飛舞……簡直是慘不忍睹,再想到如今方勵植物人似的樣子,柳依的心被激怒了:“也就是說,那輛逆行的貨車之前一直沒有開燈?!”
    “好像是這個意思。”
    “那人還說了什麼?”柳依繼續追問。
    “那人記住了車牌號!”
    “多少?”
    “浙B*****!”
    “又是浙江,看來方總碰到的不是簡單的車禍啊!”聯想到方勵在浙江調查到那麼多人,柳依突然覺得有一團巨大的謎霧阻擋了自己的視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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