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老師，昨天是我衝動，給你惹了禍事，我發誓，這絕對是我最後一次給你惹是生非，以後不會了，再也不會。”婁小樓首先表明自己的態度，不讓兩個人尷尬的杵著。
    “小樓，是我對不起你。”令婁小樓震驚的是，上官徹竟然屈服高大的身體，眼角濕意濃重地單膝一彎，跪在她麵前那一聲骨頭撞擊水泥地麵的聲音直叩婁小樓的心房。
    堂堂一名受學生愛戴的老師，怎可向一名學生下跪？婁小樓驚慌地從凳子上跌在地上，雙膝跪地，誠惶誠恐地握著他的手，拽他起身：“上官老師，你怎麼能……你快點起來，咱們有話好好說，別這樣，可折煞我了。”
    “是我沒用。”昨日上官徹追上苗秒的時候，她正在喝鹽水催吐，企圖將吃下去的膠囊給全數吐出來，看到上官徹的身影時，雙目冷厲地盯著他，脖子一揚，架了一把寒光閃閃的匕首：“上官徹，她差點殺了我們的孩子，你竟然不阻止，哼，你休想讓我打胎，我一定會生下這個孩子！”
    婁小樓手足無措，麵露難色的望著他：“對不起，是我給你惹了麻煩，我不該那麼衝動的，隻是知道她用那種卑鄙的手段對你，我看不下去，想教訓她一番。”
    她很少露出不知所措的樣子，那樣柔弱的一麵，上官徹忍不住拉她擁入懷抱，寬大的溫暖的懷抱是他想留給她一輩子的依靠，可是如今，他可怕地發現自己的無能與軟弱。
    婁小樓瞪著眼睛在他的懷中安靜了幾秒，立刻掙紮起來，然而她小小的身量，根本撼不動他那環得緊緊的手臂，無奈她隻好喘著粗氣拍他的背，聲音嘶啞道：“上官老師，你，你放開我。”
    上官徹聽到老師二字，內心越來越苦悶，如今，她連對他的稱謂都變成從前的了，這樣的客氣與疏離，仿若他們相愛的兩三個月是假的，如夢一場，現在到了夢醒的時候，做夢的那個人卻陷在其中無法自拔。
    “小樓，我們真的回不去了嗎？”那雙憂鬱的眼睛映出同樣局促的婁小樓，她的心頓時空了一下，仿若有什麼東西從她的靈魂深處崩裂破碎，令她悵悵然。如何回得去？他們之間，原本開闊的大路突然延伸到懸崖峭壁，變成一條死路，因為一個外人的緣故，終歸有了隔閡，產生裂痕的感情，要麼快刀斬亂麻忍痛舍棄，要麼最後兩人遍體鱗傷。
    愛還在，隻是沒路了。
    這大約就是人們常說的有緣無分吧？
    唇角微微地抽了抽，婁小樓顫顫地伸出冰涼的手指，緩緩地撫平他籠起的劍眉，眼角泛著淺淺的淚光：“小徹徹，你笑的樣子才好看，眼睛彎彎的迷死人，不要哭，不要哭，我會心疼，你看我們隻是換了一種相處的方式，我會聽你的話，讓自己變好，你也照顧好自己，平時注意嗓子。”
    上官徹的眼睛一空，心像被刀剜了似的，她已經說得很明顯，他們之間徹底結束了。
    可是，在這件事中，他徹頭徹尾的一名受害者，為什麼要讓他負責呢？那個孩子，在苗秒的腹中，生死不由他。他從未給過她一個曖昧的笑臉，任何曖昧的話語，他明確告訴她自己不愛她，為什麼她不肯放過？
    莫名的惱怒與委屈混著此刻的痛楚一並在心間蔓延肆虐，上官徹身形一晃，慘烈的露出一口皎潔的牙齒，緩緩轉身而去。就因為他是一個男人，所以不管對的錯的，他隻能承受？
    上帝太不公平了，他隻是一心想陪著他心愛的女孩子，為什麼命運要跟他開這樣一個不大不小的惡劣玩笑呢？二十五年的人生裏，他第一次遇到令他怦然心動的姑娘，他想要與她廝守，想陪她一生，咋就，這麼難呢？
    婁小樓看他失魂落魄的樣子，心頭一緊，忍不住上前扶住他，柔軟的指尖攀著他的胳膊，一陣冰涼細膩的酥麻頃刻間蔓延至全身，上官徹愣了一下，苦笑：“小樓，我沒事。”
    她不是粗心的姑娘，他的心痛落在她的眼裏，於心不忍。
    不管是過去，現在，還是未來，上官徹，你永遠是我心頭最難忘的那個人，在所有人摒棄我的時候，唯有你，讓我感受到人間僅存的溫暖，你的愛你的關懷如一股清泉澆灌我幹枯龜裂的心田，我愛你，不止於男歡女愛。婁小樓站在緋紅的楓樹下目送上官徹的落寞背影，心中默默然。
    婁小樓獨自傷感了一陣之後，默默地手揣褲兜假裝瀟灑地回去，她的這副樣子，被某個隱在玻璃窗後的身影看在眼裏，疼在心裏。
    小樓，你一定要好好的。顏玉負手而立，偌大的辦公室內，安靜祥和，然他的心裏，巨浪滔天。昨天下班，他逼問顏晶，得知她們倆的交鋒，心海翻騰。他的傻妹妹，真正兒的白衣天使，竟將他對婁小樓的那層心思全泄了出去，此事令他心亂，而婁小樓淡漠的反應，讓他心中一沉，她的世界裏，沒有他的一席之地，不過，想到她還沉浸在失戀的陰影中，便想通了。
    小樓，終有一天，我會讓你愛上我，讓你知道，我才是最適合你的那個人。顏玉久久地凝望著那抹在陽光下緩緩移動的小小身影，攥緊了拳頭。
    暖暖的下午，課堂上的婁小樓昏昏欲睡，她握筆抵著額頭，腦袋輕點，桌麵上攤著一本化學課本，那些繁複的公式，化作一個個漂浮的催眠符號，將她禁錮在濃重的困意中。
    秦淑桐用腳踢了她的凳椅腿，手作拳頭狀放在口邊輕咳了一聲。婁小樓抬了抬沉重的眼皮，忘了一眼講台上腦袋鋥亮的化學老師，複又微微闔上。
    “婁小樓！”他壓聲喊她，婁小樓紋絲不動，他又戳了戳她的背，很不湊巧地戳到她的文胸，反應過來的他竟有些紅臉，懊惱自己的手殘。
    婁小樓的左手放到身後揮了揮，亦壓聲道：“別動我，我在聽。”
    課後，婁小樓頹然倒在桌上，神色遲鈍：“是誰整出來的這堆破玩意兒，好想弄死他全家。”
    呂麗麗壞笑著轉過身子，壞笑道：“有些化學家，你除了奸屍，好像別無他法。”
    “你好重的口味，我奸人，屍留給你。”婁小樓不屑地冒了個白眼，沒好氣道。
    呂麗麗撫摸著她一柔順的長發，嘿嘿道：“我不需要，我有秦淑桐就夠了。”
    婁小樓轉過身子撐頭斜看向秦淑桐，歪了歪嘴角，眼角一勾，一雙奸詐的眸子掃在呂麗麗的臉上。“你們倆滾床單了？”
    羞澀的呂麗麗臉上升騰起一片火紅的雲霞，嗔道：“討厭，你說的什麼人家不懂。”
    婁小樓若有所思地點了單頭，眼睛一眯：“想不到你的動作倒是挺快的，嘖嘖，跟我久了，倒是有點我的風範。”
    呂麗麗捶了她一圈，眼角悄悄地瞥向秦淑桐，唇邊貼著一根肉肉的手指，道：“你小聲點，被人聽到就不好了。”
    婁小樓噗嗤一笑，這大概是她開學幾天以來唯一一次發自內心的笑，那一笑，有點像誰家小媳婦的羞澀，呂麗麗看呆，覺得自己要是個男的，肯定忍不住猥瑣她，使勁揉捏她的小臉。
    “如今我是單身狗，你們秀恩愛的話別處去，別攻擊我。”
    “這話你可就說錯了。”呂麗麗指著他們各自的三張課桌，不以為然，“你看我們之間不是還隔著一個你嘛，我就是想秀也秀不起來。”
    婁小樓點點頭，好像是這麼回事。“要不這樣，我跟你換個位置，咋樣？”
    “不要，離得太近，容易影響我的學習，你也知道的，高三是最關鍵的一年。”呂麗麗擺手拒絕，眼角溫柔地看向秦淑桐，嬌羞的樣子更像新婚的少婦。
    “行吧，我就橫擋在你們之間，嘿嘿嘿，這樣他遞吃的給你免不了要稍微勻出一點給我。”想到剛剛被她掰了一半的巧克力，婁小樓不禁吐了吐舌頭，露出貪婪的神情。
    呂麗麗沒好氣地打了她一下，道：“看你那德行！你想吃的話，我明兒買一包送你。”
    “不，我就吃他送你的東西。”婁小樓抱著雙拳抵著桌麵，眼睛微微地眯著，危險十足。
    “你，不準打他的主意，他是我的，哼！”呂麗麗頓覺自己的地位受到威脅，神色肅穆地宣誓主權，同時小聲地對秦淑桐道：“親愛的，以後就不要在教室送我吃的了。”
    婁小樓哼了一聲鼻子，將書本一扔，道：“沒出息的東西，他是你的，兜兜轉轉之後，仍舊是你的，他不是你的，就算你絞盡腦汁，用盡手段，依然是旁人的。我可不傻，也沒卑鄙到去挖別人的牆角。”
    秦淑桐尷尬地望著兩個女生，有些不知所措。
    呂麗麗得意地哼著小曲兒揉捏婁小樓的臉蛋，涎笑道：“別生氣了嘛，愛情本就自私，我恨不得把他藏在家裏，不讓其他的女生看上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