婁小樓讚賞地望了她一眼，呂麗麗孺子可教也。
    那校花卻是說什麼也不肯走，婁小樓艱苦地撐著，後背直冒冷汗，她摸了扇子快速扇風，轉移自己的疼痛注意力，顏玉瞧見他送出的扇子，問道：“你很熱？”
    “我很痛，麻煩你帶著你的情人快點走成嗎？”
    “咋了？”
    “我想我媽了，行嗎？你快走啊，越快越好！”婁小樓崩潰地摔了折扇，火爆脾氣在刻意壓抑到極限之後，凶猛地壓過理智。
    待顏玉強行帶走校花後，婁小樓苦著臉查看自己的腿，淡藍色的牛仔褲緊緊地包著她的腫脹的膝蓋，她眨了眨眼睛，從背包裏翻出一把剪子，忍著劇痛刷刷剪出條口子，兩手用力往兩邊一撕，紅紅的腫脹的膝蓋展露無遺，靠，那個賤人下了死手，婁小樓暗罵著，又對呂麗麗道：“呂麗麗，我可能要跟醫生約會去了，快，送我去醫院，好痛！”
    “好好好！”呂麗麗手忙腳亂地試著背著她，卻碰到她的傷處，惹得她倒抽涼氣，“還是告訴上官老師吧，這太可怕了！”
    “膽小鬼！”婁小樓白著臉罵了一聲，仍想自己努力活動，卻是又一聲抽涼氣！
    “你的腿怎麼了？”上官徹剛進教室，便看到婁小樓的褲管撕成一條破布，白皙的大腿與紅腫的膝蓋極不協調地連在一起。
    “被校花打的，小樓昨天受了傷，腿腳不便，悶受了她一腳！”呂麗麗快言快語道。
    上官徹蹲下查看傷勢：“腿能不能動？試著動一下腳趾，有感覺嗎？”
    “腳趾能動，腿不能，沒骨折怕是脫臼了。”婁小樓老老實實地回答。
    “別瞎說，我送你去醫院拍個片子看看。”
    婁小樓痛苦地點點頭，今天的這個虧吃得著實窩囊。
    上官徹推了自己的課，火急火燎地背著她打車去醫院，呂麗麗很義氣地提著她的包跟上，三人在醫院又是掛號又是交錢拍片，又是焦急的等待，好一通緊張的忙活。
    婁小樓地躺在病床上，望著那條被石膏固定的不得動彈的腿麵如死灰，忽而激動：“賤人，我不會放過你的！”
    呂麗麗捉住她的身子，不讓她亂動，醫生說她屬於膝關節脫位，扭傷韌帶，石膏固定一段時間才能康複，隻是這段時間行動不大方便，上官徹站在一旁一邊望著快吊完的水，一邊道：“你說你逞能個什麼勁兒？嘴上痛快，膝蓋更痛快！”
    不管她做過什麼，上官徹從未對她如此訓斥嚴厲，婁小樓被他的語氣震懾住，當即服軟，嘿哈笑道：“老師，我現在不痛了，對不起，我以後一定改，你消消氣，不能因為我氣壞身體！”
    麵對眼前的軟軟糯糯的臉蛋，上官徹氣也不是，笑也不是，無奈地轉過頭去，他拿她真是沒辦法啊，一個笑容，就將他一腔怒氣轉瞬給滅了。
    呂麗麗在醫院陪她，上官徹買了兩份飯菜擱在病床旁的櫃子上，囑咐婁小樓別亂來，要呂麗麗好生看著她，便回了學校。
    安靜地學校裏燈火通明，上官徹回教室轉了一圈，拿了一疊試卷分發下去，秦淑桐帶頭問道：“上官老師，婁小樓她們怎麼沒回來？”
    上官徹低頭站在講台上，聲音不大地回道：“暫時在醫院養傷。”
    全班嘩然。班裏僅有的兩枝花都不在，尖子班惟一的風景沒了。
    “都別說話，她隻是關節脫臼，養兩天肯定活蹦亂跳地回來，都安心學習吧！”
    寂靜的校長室裏，一個青年教師陰鬱地站在校長麵前，問：“這件事你必須給我的學生一個交代！”
    顏玉麵色陰沉，他左等右等也不見婁小樓的身影，便去她的教室找去，她的同學異口同聲道：“兩朵花跟上官老師出門去了。”再想問更多的細節，卻沒人搭理。
    他隱隱不安地勸校花轉學，校花卻一把抱住他的腰哭得梨花帶雨。顏玉厭惡地用雙手將她送出三尺遠，道：“你鬧的事情還夠大嗎？你看看你，都做了什麼好事，盡給我添亂，還嫌我不夠煩嗎？今天我鄭重地告訴你，我跟你絕無可能，你趁早死了這條心吧。我打算讓你體麵地轉學，好好應付高考，現在好了，你趕緊辦理退學手續！”
    校花厚著臉皮再次粘上他的身子，拚命搖頭：“不，顏玉哥哥，我一直喜歡你，從小我就喜歡你！”
    顏玉毫不客氣地將她推開，叫來她的父母，將她領了回去。
    “她的醫藥費我出。”顏玉淡淡地說道。。
    上官徹一時急眼，怒道：“你不覺得你們欠她一個誠摯的道歉嗎？”
    顏玉微微點頭，是，這件事因他而起，他沒有從中調和好關係，讓她受了校花的委屈，確實該向她道歉。他淡定地坐著他的校長椅子，內心卻刮起狂風暴雨，小樓受傷了？小樓因為他受傷了？小樓因為他被另一個喜歡他的女孩子連打了兩次？當他親眼見到婁小樓不哭不笑地躺著，心裏充滿內疚，自責不已。
    他買了很多她喜歡的東西去看她，卻被她暴躁地丟了一個枕頭，聲嘶力竭道：“顏如玉，你混蛋！你知道她那麼厲害為什麼不早點告訴我？我撞破你和賤人的好事時，你幹嘛要送我扇子？你故意拿我當擋箭牌是不是？我昨晚為了件錯事自責了一晚上，現在卻叫我惡心得要死，你說我除了向你討手機的時候對你耍過心機，哪點對不起你？你這麼居心不良地將我往火坑裏推，卻還給我留一個好印象，你他媽好會做人啊，顏！校！長！”
    顏玉拎著東西被枕頭不偏不倚地砸中，默默地忍受婁小樓的怒火怨氣，低眉順眼地放下東西。“小樓，對不起。”
    “我跟你什麼關係，你一口一聲的小樓，誰跟你熟了？拿走你的東西，從此別再煩我，嗬嗬，我那親娘真會看人，將你當成一個好人，我缺什麼便戀什麼，我戀父，戀師父，你算哪根蔥！”婁小樓將所有對校花的怨氣全發泄在他身上，絲毫不管兩個呆立一旁的老師同學以及同病房的其他人。
    她控製不住自己的情感，控製不住在見到他的那一刻突破宣泄口。
    “對不起。”顏玉抿著唇，靜靜地站在病床前恭候她的壞情緒，同病房的其他病人投來疑惑的目光，他們覺得這個女孩的身上籠著一層強大的戾氣，是個十分難纏的主兒，但是他們同時很疑惑，看那男子沒什麼脾氣的樣子，更覺著兩個人之間應是有什麼誤會。
    呂麗麗尷尬地聽著婁小樓越來越難聽的話，越發覺得她有些過了想要打斷，卻被上官徹使了個眼色，她低下頭，絞著雙手像個受氣的小媳婦兒，難為情地繼續旁聽。
    “回去轉告那個賤人，叫她最好在家不出門，否則指不定哪天，我帶人弄死她！”
    “行了小樓，你好好歇息，顏校長，請回吧，你讓病人的情緒極度惡化，很不利於傷勢的恢複，有什麼事以後再說。”上官徹拍了拍婁小樓的肩膀，對顏玉做出一個請走的手勢。
    顏玉走後，婁小樓找了個麵包大口大口地啃著，她的吃相好像跟食物有仇似的，凶神惡煞的。呂麗麗小心翼翼地看著她：“小樓，你慢點吃，喝點水嘛，這裏有酸奶，這個牌子挺好喝的，你嚐嚐。”
    婁小樓接過酸奶，目光呆呆地喝。她又吃了一口麵包，沒來由地噎住，喝了大半杯水也沒緩解，她突然摔了水杯，捂臉抽泣。呂麗麗慌了神，摟著她的肩膀，無聲地陪伴，有時候陪伴比語言更能安慰一個情緒不穩的人。
    入夜，呂麗麗打了幾個哈欠，上官徹給她招了輛出租車讓她回家，自己繼續回到病房默默地坐方凳，婁小樓小睡了一會醒來，發現上官徹正低著頭看手機，欠身眯虛著眼道：“老師，你回家休息吧，明天還有課呢。我不礙事的，明天請個護工幫幫我就行。”
    “沒事，我先陪你一晚，你好好休息，有事叫我一聲，不用不好意思。”上官徹放下手機，關切地瞧著她，如果可以轉移疼痛，他恨不得替她承受所有的不快與痛楚。
    “麗麗呢？”婁小樓欠著身子張望了一下，病房裏的其他人基本都睡下了，房間裏很安靜。
    “我讓她回家了。”
    婁小樓憋了半天，為難道：“老師，我，我想上廁所。”
    上官徹有些懵，他事先想了很多情況，卻忘了這麼個尷尬事兒，一時竟想不出法子。
    “你幫我找個護工阿姨，幫我一下，今晚算一天工資。”
    第一次當著外人的麵小解，婁小樓十分憋屈與難為情，她雖然平時大大咧咧的，但這種私人的事情要外人參與，還是很有心理負擔的，如此便又將賤人暗罵了十遍八遍的，連帶著顏玉一同給罵了。
    “謝謝。”婁小樓紅著臉跟阿姨道謝。
    “不客氣，有事找我即可。”阿姨的聲音像一顆軟軟綿綿的棉花糖，讓她的心裏頓時溫暖了許多，雖然這美好是用錢買來的，如果錢能買來幸福，她願拚命賺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