急診的醫生瞅了瞅她的傷勢，猜測道：“小兩口打架的？”
    婁小樓苦著臉嗯了一聲，猛然放大眼睛：“醫生，我沒什麼事吧？”
    “小樓，你怎麼弄了一身的傷？”顏玉跟著醫生逐一查看她身上的淤青，心中狠狠一顫。
    婁小樓笑著遮住自己的傷，安慰道：“顏校長，我不礙事的，你別擔心，其實隻要擦點藥膏就行，我以前經常打架的。”
    顏玉沒有再多說什麼，隻讓醫生動作輕點，醫院裏耗了不少時間。再從醫院返回家，已經午夜十二點多。
    婁小樓下車後，一瘸一拐地轉到前車門，俯身扒住車窗，問他：“顏校長，如果我做一件傷害你的事，你會恨我嗎？”
    顏玉狐疑地望著她：“你又想打什麼鬼主意？聽好了，別再給我弄什麼情書了啊，回去好好養傷，以後別再打架了！”
    “你怎麼不問問我，這一身的傷是怎麼來的？”清涼的目光掃在他的臉上，亦掃進他的心裏。
    “我被人冤枉，遭人暴打一頓，我覺得既然我已經被人打了，為何不將被冤枉的事情坐實？”婁小樓側著頭，頗有深意的看著他。
    顏玉有些心疼，便問道：“告訴我，誰打你了？”
    婁小樓笑著勾勾手，道：“你過來一點，我就告訴你。”
    顏玉乖乖地將頭朝窗口靠了靠，一雙冰涼的手立刻附了上去，電光火石間，一個薄涼的吻印在他的唇上，繞著草莓的香氣。顏玉瞪大雙眼愣了半晌，婁小樓鬆了手，往後退了一步，道：“好了，這回不算冤枉，對得起我一身的傷。謝謝你送我回來，再見。”
    小小的身影很快隱沒在夜色中，顏玉愣了好長時間才反映你過來，以為自己做了一場夢，一個甜蜜而憂傷的夢。
    第二天，呂麗麗憂心忡忡地拉著婁小樓的手，問：“小婁小樓，昨晚顏如玉有沒送你去醫院？唉，你知道嗎，今天高三的校花沒來上課。”
    婁小樓安安靜靜地聽著，獨自嘟噥：“沒意思，我正打算反攻她！”
    “小樓，我問你話呢！”
    “去了去了。”婁小樓擺擺手。
    呂麗麗更著急了，道：“到底去沒去？顏如玉昨晚給我打電話問當時的情況，感覺他怪怪的。”
    “我的姐姐耶，你是不是將什麼都說了個幹淨？”
    呂麗麗認真地點頭，婁小樓哭喪著臉，豎起大拇指道：“呂麗麗，你是個誠實的好孩子好學生！”
    “怎麼了，本來就該如實說事的嘛！”
    婁小樓搖了搖頭，有些好笑：“學生間的事，一旦讓學校插手，便會鬧得很大，我習慣於自己解決事情，昨天你在我身旁，我不敢還手，一對一我可能堅持一會，一對三我完全沒有優勢，本來我準備計劃今天反擊的，人都找好了，你這一攪和，弄得我很被動，算了，還是謝謝你幫我清除了一個暗敵，我好心好意地幫她遞情書，他媽的背後陰我，竟然說我勾引，勾引你大爺，我要是看上個人，直接下藥拖回家，想怎麼胡作非為就怎麼胡作非為，根本不存在勾引一說。”
    呂麗麗忍不住笑：“怎麼，給大叔下藥嗎？”
    婁小樓打掉她的肉手，不屑道：“通常情況下，幾句話就解決的事情用得著花錢買藥去下嗎？”
    “是是是，你人美怎麼說都是對的，你說你喜歡年長的異性，那你說說上官老師在你心裏算大哥呢還是大叔？”
    婁小樓覺得她說得別有用意，憋著笑，道：“所謂一日為師，終身為父，他是我師父，敬重的師父！”
    “吹，接著吹，我就沒見過你哪天尊敬他，不調戲就不錯了！”呂麗麗忍不住大笑，婁小樓一本正經的說瞎話來很容易讓人當真，呂麗麗一點都不上她的當。
    新的一天在婁小樓和呂麗麗的吵鬧中走了大半，婁小樓靠著窗台，叼著簽字筆神遊九天，頭發一把被人薅住，痛得她渾身一個激靈，不知是哪個缺德鬼就愛跟她受過傷的腦袋過不去。
    “婁小樓，你對他說了什麼？”來人怒氣衝衝，咬牙切齒地擰她的頭發，她發誓，回去就把一頭青絲剪掉，再也不受這受製於人的窩囊氣。
    呂麗麗大叫著去揪開校花的手，罵道：“這裏是學校，怎容你在這撒野？咦，這不是昨晚的三個打人的男生嗎？”
    婁小樓一聽渾身火苗大竄，登時撓了校花的胳膊，借此掙脫，校花吃疼，下意識地收手，婁小樓重新綁好長發，望了望她身後的男生，盡量記住他們的相貌，指著自己臉上的淤青，獰笑道：“我做了一件對得起自己一身皮肉傷的事。你光天化日之下，帶著三個敗類來找我，是想再打一架嗎？傻大個兒，她給了你們什麼好處，我出雙倍。”
    三個男生投過來幾道寒光，如此嘲笑他們，通常都付出悲慘的代價。
    校花臉色鐵青地撲過來，飛起一抓，婁小樓往後跳了一步，拍手道：“好身手，可惜晚了一步。”
    “有本事你給我出來，我們單挑！”校花擼起袖子，惡狠狠道。
    婁小樓搖了搖手指，嘖嘖兩聲：“我剛受了一身的傷，當然不占優勢，要不是他昨晚送我去醫院，我現在可能還躺在床上嗷嗷護疼，哦，忘了跟你說了，他後來送我回家，你猜我們還發生了什麼？”
    她一邊說著，一邊故意抬了抬眉毛，小人得誌的的得意之情躍然臉上，校花被激得喪失理智，不管三七二十一地衝進教室，抬腿踹了婁小樓一膝蓋，昨晚就受了傷，今日再經受一個成人的全部力道，後果可想而知。她抽了口涼氣，痛得站不住腳，剛要摔倒，被上官徹扶個正著，隻聽他厲聲道：“你是什麼人，敢到學校來撒野？”
    校花氣急，也不管不顧，指著婁小樓的臉，大聲道：“他勾引我男人。”
    婁小樓笑著附和：“是是是，上官老師，她說我勾引顏如玉，啊不，顏校長。她不是外人，樓上的高三女生，人稱校園一枝花。”
    “托你的福，現在不是了。無關人等給我邊兒去誰都別插手！”校花說著，卻看向上官徹。
    上官徹將婁小樓護在自己身後，麵不改色：“有什麼事衝我來，我是她老師。”
    校花伸手推他，怒罵：“你是她班主任都沒用，今天的賬必須清算！”
    上官徹巋然不動，反手捉住對方的手腕，往前方甩去，婁小樓歪過頭得意地朝校花豎了豎中指。
    “不論她做了什麼事我替她擔！”
    不光是校花，便是婁小樓及全班同學都張大了嘴巴，多好的老師啊，如此霸氣地不分青紅皂白地護短，能做他的學生三生有幸，以後再也不用擔心惹是生非了。
    “婁小樓，你這個騷狐狸，不光勾引顏玉，連你的老師都不放過！”
    顏玉站在教室門口，冷冷地打斷這一僵持不下的場麵，沉沉道：“你們兩個，跟我走一趟。”
    婁小樓扒著上官徹的手鬆了鬆，低頭咬著唇，昨日臨別的一吻，多數屬於衝動，回家後仔細想想後悔自己的輕薄舉動，不該為了一個不相幹的女生而去傷害另一個人，她覺得自己瘋了，從前的婁小樓是個比較理智的壞孩子，雖然嘴上不著調，但策劃事情很有謀略的，要不然她也坐不上婁老大這把交椅，能夠號召一群混混跟隨她，有她一定的道理。
    她扶著桌角不自然地挪動僵硬痛楚難熬的腿，臉上的血液一下子跑了沒影。婁小樓擦去額上沁出的汗，轉過身倚著桌角露出一個還算好看的笑容：“上官老師，你能不能先回辦公室，等我的處理結果出來，我再告訴你，對不起啊老師，我說過不再給你惹麻煩的，不知不覺又招來了禍事。”
    上官徹點了點頭，婁小樓目送他離開教室，大約過了兩分鍾，她重新活動腿腳，很驚恐地發現她的腿動不了，一動鑽心地疼。她抬頭向顏玉笑了笑：“顏校長，可不可以分開處理？等你處理完她再叫我，我不想看到她。”
    “不行，你想單獨跟他相處！”校花情緒失控，大聲叫喧。
    尖細的嗓門震得腿更疼了，婁小樓突然喘著粗氣撐著桌麵淩厲地瞪著她：“今日的賬我會連本帶利地還給你！”
    “小樓，你的腿！”呂麗麗驚慌大叫，忙著伸手要去撥拉，被婁小樓死死地抓著手，眼睛卻盯向門口的方向微笑：“顏校長，上官老師願意為我承擔我闖出的禍事，你願不願為你的小情人承擔責任？”
    顏玉一動不動地站在門口，嚴肅的表情形同雕塑。
    “我大約不能自己邁腿跟你們一道過去，如果你非要一起處理的話，要麼讓她背我，要麼你來背我。”婁小樓依然笑著，卻看得人心瘮瘮，呂麗麗感受著手腕處傳來的痛，料想婁小樓承受的痛比她更甚，她卻依然保持淡定的笑，連聲音也聽不出一絲顫音，十分佩服她的勇氣，更覺得應該主動幫她一幫，於是一聲大吼：“顏校長，您快把這尊佛請走，亂了我們尖子班的學習氛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