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過就是說說他別扇子的方式很特別嘛，”秉澄一臉苦悶，“他跑什麼啊？”
    “你嚇到他了。”
    “我…”秉澄不服氣，卻看秉澈神情凝重，隻好悻悻閉上了嘴。
    洛陽雪沒跑出幾步，便累的氣喘籲籲，他有些後悔適才被自己放棄的燒餅了，至少填飽了肚子，也不似現在這般狼狽。他緩慢捱到牆角蹲坐下，揉摁敲打著酸痛的雙腿，包子鋪旁的小乞丐盯著他看了好久，撿起自己的破碗，踱到他身旁。
    “我把碗兒放中間，討到的咱倆平分。”小乞丐盤腿坐下身子，“夠仗義吧。”
    洛陽雪覺著好笑，漫不經心嗯了聲。
    “像你這樣是不行的，你得有個碗兒。還有你這衣服，雖然是挺髒的，可是不夠破舊。頭發太整齊，也得再淩亂些。”說著小乞丐便正正經經在他腦勺上揉了把。“嗯，看著好多了。”
    “你叫什麼名字？”洛陽雪甩了甩了快麻木的手。
    “討飯的要什麼名字，隨便人阿貓阿狗的叫嘍。”小乞丐將胳膊墊在腦後，仰靠在了牆上。“看你麵生，不是長安人吧？逃難過來的？饑荒？還是家中落魄了？”
    “說是逃難也行。”
    “真可憐。”小乞丐咂咂嘴，“你做我小弟，以後跟著我混吧，有我一口吃的也絕對少不了你的。”見他沉默不語，又道，“不願意嗎？那一天呢？就今天一天，可以嗎？”
    “為何？”
    “被認做大哥可是件相當自豪的事情。”小乞丐眯起眼睛，“來，叫聲大哥聽聽。”
    “不叫。”
    小乞丐不滿地輕哼了聲。
    “我還有事。”洛陽雪顫巍巍站起身。“你自己玩吧。”
    “玩？討飯可是營生的事，怎麼能叫做玩！不是，哎，你這是要走了嗎？喂！喂！喂喂喂！”被過路的行人厭惡的白了幾眼，小乞丐又是委屈又是失落的將碗兒拉回到了自己身前。“誒！小家夥還挺有錢的，”小乞丐拾起破碗兒裏的一枚碎銀塞進了最裏麵的衣服裏。“難怪不與我一起討飯呢。”
    “真聒噪。”洛陽雪會心一笑，又頗為無奈的搖了搖頭，“跟樂青一個樣兒。”他拐進了條較為安靜的小巷子，往裏走了許久，直到聊聊聽不到街市的嘈雜聲才貼著牆將身子滑坐了下去。伸直了兩條腿，他必須得好好休息休息，不然明天怕是連路也走不了了。
    “被抱習慣的人走兩步路都要喘息。”自嘲似的笑了笑，“雲淵表哥說的倒一點兒也不假。”
    “還能站起來麼？”
    “不能。”無意識的脫口而出，洛陽雪自己都感到驚訝。
    秉澈半蹲下身，撥開洛陽雪臉上的長發，手指碰到他額頭的鼓起，停頓了下。“怎麼回事？”
    “疼疼疼！你輕些！大抵是碰牆上了吧。”
    “為甚麽不先來找我？為甚麽躲著我？唉～疆兒為甚麽總是不能叫人省心呢？”
    “是秉澈你不願意…見…我…”洛陽雪微微愣，剛剛…剛剛秉澈是親了自己麼…
    “我沒有不願意見你，”秉澈輕抵著他的額頭，“疆兒，我想你。”
    “那秉澈肯…唔…”
    秉澈雙手捧起洛陽雪臉頰，輕輕嘶磨著他的兩片薄唇。這孩子從來不會拒絕自己過於親昵的舉動。已經覺得這是件理所當然的事情了麼？可是這不正常啊。不對，不正常的應該是自己，倘若一開始就與他保持著距離…那這孩子還會習慣依賴著自己麼…叫我越陷越深的人，是你，也是我。
    “澈哥！可算找到你了，幹嘛突然走…那…麼…快…”秉澄愣愣地看著秉澈和洛陽雪，臉一紅，捂住眼睛迅速轉過了身子。“我…我什麼都沒看到…”
    然而對方無視了他的存在。
    洛陽雪兩隻手鉗在秉澈脖子上，隻覺著呼吸困難，還沒緩過神，又被他吻住了。
    一絲血腥流進嘴中，他終於放開了自己。
    洛陽雪用手指輕碰了下發燙的嘴唇，有些腫脹，還有些疼痛。
    “疆兒為何回長安？”
    “想不明白一些事情。”秉澈心中一顫，卻又聽他繼續說道，“最近我常常夢見我娘，起初我以為是我將我娘的牌位留在長安惹得她生氣了，於是夜間托夢給我叫我回來看她。”
    “…”
    “你這是什麼表情！”
    秉澈苦笑著握住他在半空中胡亂揮舞的手，“我信你，信你。”
    “直到我昨天在書房看到了她的玉鐲。秉澈你可知道我娘隻有座衣冠塚。是不是…我娘她還活著？”
    幾乎同時的，“難道是有人故意放在哪裏？”秉澄不知何時貼近了過來。“唔…我們幾乎翻遍了皇宮藏書閣裏與王爺有關的卷宗記載。所以，王爺的猜測，絕無可能。”
    “與我有關？你們查我作甚？”洛陽雪驚愕。
    “還不是他想…”
    “咳…”秉澈陰沉了臉色，“閑來無事，翻閱古籍，修身養性罷了。”
    “哥你求我的時候可不是這麽說的！”秉澄更驚愕。
    洛陽雪笑出了聲。“秉澈竟也會求人？”
    “澈哥纏了我三天！整整三天！藏書閣裏上萬冊卷宗啊，隻是彙編冊就看了好久，這人還要巨細無遺，任何蛛絲馬跡都不放過！”
    “藏書閣位置偏裏，又宮中層層守衛森嚴，想要自由出入確實不易。”
    “可不是嗎，真是難為死我了。”若有所思，“之前我還納悶呢，不過現在算是有些明白了，這人分明…”
    “秉澄你話太多了！”秉澈抱起洛陽雪，“你先與我回家。看看自己，髒成什麼樣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