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麵陰雨連綿，不急不緩，下了快有一天，依舊不肯停歇。
    在雨麵前，人是微茫的，它總會衝刷去世間所有。
    若叫笙忘記了昨日發生的一切，實屬不可能。昨日就像一場夢，一場出乎他意料的夢，帶著濃濃的春意。
    他確切地記得，燈火闌珊的北城，稀稀疏疏的蟲鳴，時而劃破天際的流星，時而爍爍其光的夜空。
    以及身旁不一樣的亦流，和依依稀稀的他帶給自己如夢似幻般的……深吻。
    太玄妙了，妙得不可思議。
    “小笙，快起了，飛機是早上十點的”
    笙恍然想到，今天就要回北京了，雖然有些舍不得南京。
    此時床頭的手機，提示音響了起來。
    “笙，我在飛機場的一號檢票口等你”
    笙的心中有些迷茫，到底亦流跟自己什麼關係，為什麼這些天對他算是稱得上百般遷就，還對他這麼好呢？
    他和亦流，兩個陌路，不過同床睡了一星期，昨夜進行了一場同性間的互相撫慰，竟還能生出如此這般的感情，也是猜不透，難懂難懂。
    “小笙，出門記得帶傘啊”
    “嗯，媽媽，那我走了，下次還來看你”
    人生有太多的聚散，太匆匆忙忙，還來不及好好言別，清風就已離散了一家人。
    月有陰晴圓缺，人固有悲歡離合，但終究還是悲多喜少，聚少離多。
    所以，這次笙並沒有兩步一回頭，而是選擇頭也不回。任由淚水肆虐自己，任由苦楚打痛自己。
    笙知道，他欠媽媽太多了，欠一段陪伴她的時光，欠一句說愛她的話語，欠她……總之太多太多，怕是早已剪不斷理還亂了。
    亦流這幾年改變了太多，他後悔十五歲那年，沒有在火車站找到笙。如今的飛機場比當年的火車站大得多，可就算這樣，他也能在茫茫人海中一眼找到笙。
    “笙，這裏這裏，”亦流自覺聲音有點不夠洪亮，又急急忙忙不停地朝笙招手，用了很大的勁，生怕笙看不見。
    笙很無奈。
    “你也要坐飛機還是來送我的？”笙帶著些試探性的語氣問道，但心想亦流定不會和自己去同一個目的地，放了放鬆。
    “我不送你，我要陪你去北京”
    空氣變得格外的安靜，仿佛隻聽得到彼此的呼吸聲。
    笙不敢再多問什麼，於是就幹脆找了個靠近一號檢票口的座位安安心心坐了下來。
    不過亦流就很不開心了，笙找了個兩旁都有人的座位坐下，分明就是存心不讓亦流挨著他坐。
    好在笙的媽媽在買機票的時候選了挨在一起的座位。
    亦流便也隨便找了個座位坐了下來，是一個看得見笙的位子。
    “亦流，阿姨聽你媽媽說啊，你在北京找了個女朋友，你還特別有出息，在北京打拚了不到五年就當上個公司董事長……哎，我們家小笙就不像你，你已經長大了，馬上也要成家了，笙就什麼都沒長進……”
    “阿姨我呢，想拜托你個事，到了北京後，多照顧照顧他。笙這孩子，就是太不勇敢了，做什麼事都瞻前顧後的，沒什麼大出息”
    昨天下午笙出去買菜，他的媽媽才向亦流說了如此推心置腹的話。
    毋庸置疑，他這些都是能做到的，他還希望能和笙有綿長的情誼。不過現在還不是好時機。
    亦流的確在北京找了個女朋友。人長得娉娉婷婷的，性格也很開放寬容，可始終沒有寬容到能在他們做愛時喊出別人名字的那種程度，也就導致了那女生來到南京的第二天，就坐著飛機哭著歸了北京。
    亦流放跑了自己的女朋友，要是再抓不緊笙，可能自己要孤獨終老了。
    笙和他不能做普通朋友，要麼隻能是陌生人，要麼就是情侶，最終成為夫妻、在一起一輩子的那種。
    至於亦流當上公司董事長的事，純屬亦流自身的努力和一顆求上進的心，為了拿下公司的一個大項目，真的可以說在拿命拚，誰也不知他獨自進了醫院多少回。
    畢竟，五年能在北京當上知名公司的董事長，能在二環路有一套隻屬於自己的一百來平米的小房子，簡直就比登天還難上幾分。
    “請南京飛往北京的旅客注意了，您所乘坐的……已經開始登機了”
    他們得登機了，亦流最期待的時刻來了。
    “哎，你怎麼坐我旁邊？”
    “我也不知道，這票是你媽媽買的，座位也是你媽媽訂的，不能怪我”
    亦流馬上撇清那不是自己的一手策劃，隨即便扭頭過去暗笑。
    這一路上可謂是對笙的一種折磨和煎熬。
    坐在自己身旁的亦流總是在不停地揩他的油。揩油，顧名思義，就是亦流在不間斷的亂摸他。
    剛開始笙還用微薄之力去反抗亦流的黑暗進攻。但是他越掙紮，亦流似乎越發激動，更是摸得開心。到了後麵，笙索性放棄了抵抗，且由著亦流的手去。
    “亦流，你是流氓嗎，為什麼摸我啊？而且我跟你很熟嗎？不過就是昨晚……”
    笙身旁的人笑得色眯眯的：“我這輩子決不會摸任何同性，除了你，因為我隻想和你待在一起，說起來，我也隻給過你唯一一個同性，吻，我真的……”
    “所以你……是喜歡上我了？”
    “我對你決不是喜歡，是愛，”亦流的手不由自主地握緊了笙的手，“就是一種能長久相守的愛，我真的很愛你。無論你記不記得原來的我，都無所謂，我隻愛眼前的你”
    愛情？
    笙都不知道到底什麼才是愛情，是看見你愛的人的那種愉悅嗎？是和你愛的人結婚的那種喜極而泣嗎？還是亦流對他的感情？
    也許都是，也許都不是。
    後來，笙轉念才清醒地想到，自己還要和心愛的女人結婚生子，還要和那個人一起孝順自己的爸爸媽媽，但一切的一切，那個人絕不是眼前的這個亦流。
    同性之間的愛戀是沒有可能的，就算有，也不會有好下場的。
    所以，盡管帶給了他許多美好時光的亦流，奪走了他初吻的亦流，他也要理智，不能答應亦流，也許那隻是亦流的花言巧語，也許待到歲月漫長時，那種感情和對彼此的感覺也就慢慢淡了。
    南京飛往北京的航程很短。
    明明坐在一起的兩個人，挨得很近，可是一路上他們的心卻早已分開得遠遠的，各自都有憂心忡忡的心事，誰也不和誰說說話。
    笙認為自己回到了北京後，就要和他斷絕來往，不能有一絲的猶豫。他相信時間是好東西，它定會慢慢衝淡這一切，到那時候，亦流會忘記他，他也會忘記亦流，他們都會成家立業，他們都會做彼此最好的朋友，有福同享，有難同當。
    而亦流最終也還是放棄了追到笙的快車道，被迫上了慢車道，隻有步步為營，走一步是一步。反正路的盡頭都是笙，隻不過是時間問題而已。
    “人生自是有情癡，此恨不關風與月”

    作者閑話：

    寫給讀者：讀者大大們啊，如若你們喜歡不才的小說作品的話，就推薦推薦吧，或者收藏均可。我的要求真的不高，我斷斷不會停止我最熱愛的寫作之路的。
    在下新作《唯愛字，難寫難取舍》正在火熱籌備中，敬請讀者大大們期待，謝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