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場的燈光亮起，梁澍還是睡得毫無知覺。
    黎川隻好伸手去推醒他。
    對方一臉無辜地用手揉搓雙眼：“電影看完了？”
    黎川有些無奈地搖了搖頭，應道：“我們是看完了，而你把它睡了。”說完後就不再管他，徑自往出口走去。
    梁澍跟著他一起出去，問他：“你送我回去，還是我自己打車？”
    “你想我送你，還是自己打車？”
    於是，梁澍又坐到了黎川的車前杠上，雙手枕著下巴趴在把手上，好不愜意。
    黎川騎車的時候很沉默，而梁澍決定打破沉默。
    “黎川，跟我在一起好玩，還是跟林霓姍在一起有趣？”
    黎川不想理他。
    他就微側過頭看著黎川，鼓勵道：“說嘛，我又不會生氣。”
    黎川平靜地目視前方：“你問這種問題，簡直自取其辱。”
    “是嗎？”梁澍作勢又趴了回去，若有所思道：“可我覺得女孩子的心思很難猜，還動不動就吃醋生氣，相處起來別提多費勁了。”
    黎川不動聲色地白他一眼：“所以活該你沒女朋友。”
    梁澍就很無所謂地從鼻子裏哼了一聲出來：“是我自己不稀罕她們，如果我想交女朋友，一星期換一個都沒問題。”
    “呦，”黎川挑眉，揶揄道：“還挺自信，要求也挺高。”
    “東西可以亂吃，伴侶不能亂找。”梁澍認真道。
    這話放在哪裏聽著都是普普通通，但聽在黎川的耳朵裏，就是醍醐灌頂一般的存在——黎川向來就是這樣的一個人，並且以後會繼續當這樣一種人。
    所以，他抿著嘴唇沉默著，沒有接話。
    回到家的時候已近淩晨，媽媽還坐在客廳等他，微微責罵道：“你爸老不讓我省心，現在你也學你爸欺負媽媽——手機幹嘛關機？不知道家人會擔心嗎？”
    “對不起，”黎川主動過去抱了她一下：“不是故意關機的，應該是沒電了——和同學一起看電影去了，沒注意到。”
    媽媽就伸手點他額頭：“打算晚歸要先跟家裏報備。”
    “知道了——好遲了，可以睡覺了。”
    媽媽很簡單就被他哄回了主臥。
    他一回房間就關上了門，手機充上電後就開機了，一下子湧進來好多的未接來電提示信息。
    有林霓姍的，有媽媽的，也有白墨雲的。而且，後者的未接來電多達二十來個。
    他心呯呯跳，小心按下回撥鍵。
    電話那頭的男人似乎也還沒有睡，電話剛響就被接通。
    黎川輕聲問他：“打我這麼多個電話，是有什麼急事嗎？”
    白墨雲也不拐彎抹角，開門見山反問道：“今天在學校出事了？”
    黎川沉默了一下，淡淡應他：“就是和人打了一架。”
    電話那頭安靜了好久，隨後才低聲問他：“沒受傷吧？”
    黎川下意識伸手摸了摸有些磕傷的嘴角——到這時候他才反應過來：也許媽媽是知道他在學校打架的事了，而並非僅僅隻是責怪他的晚歸。
    他振作了一下，應道：“沒事——梁澍也沒有傳說中那麼能打。”
    “你啊……”白墨雲有些無奈地歎息一聲：“真是拿你一點辦法都沒有。”
    聽他說這種話，黎川心裏又控製不住一陣悸動，突然說道：“晚上我和梁澍去看電影了，吃了燒烤，喝了點酒……”說到這裏，他猛地停住了。他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和白墨雲說這些。
    對方沉默的時間有些太長了，末了，才似乎勉強笑了一下：“這是一架打成了兄弟？”
    黎川沒吭聲。
    白墨雲又問：“電影好看嗎？”
    黎川鼓起勇氣，低聲說：“沒有和你一起時好看。”
    白墨雲就說：“挺晚了，早點睡吧。”
    黎川有點賭氣，想掛掉電話，但控製不住又問：“什麼時候回來？”
    “大概周六上午。”
    “那我睡了。”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