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影沒看成，隔天白墨雲就被外派去隔壁市交流學習去了。
    為期一周。
    黎川是聽同桌說的。
    聽的時候，他的表情很平靜。隻是筆尖不小心在課本上劃了一個不淺的大口子。
    他晚上就睡不好覺，白天精神也不好。
    梁澍再來堵他的時候，莫名其妙兩人就打作了一團。從教室裏打到了走廊上，旁人拉都拉不住。
    梁澍是附近幾個學校公認的打架王，因此，出於禮貌，他自然是有心想讓讓黎川這個公認的好學生的。
    但，出乎他意料的是：黎川比他想象中能打的多。
    他立即就來了興致，使出了全力與他過招。
    等到德育處主任聞訊趕來，試圖拉開他們時，梁澍與黎川卻極為默契地對視一眼，各人佯裝失誤，在這種混亂裏，渾水摸魚各揍了主任兩記老拳，把他鼻子都打出血了。
    黎川顧自還是一副一本正經的模樣，梁澍卻已經控製不住，躺在地上邊打滾邊哈哈大笑：“痛快！不打了！”隨後，悄悄衝黎川豎起了大拇指。
    兩人毫無意外被記了大過，隔天還要當著全校師生的麵作檢討。
    當天下午，兩人還被罰去打掃男廁所，班主任與臨時班主任監工。
    一直搞到晚上七點才算結束，兩人各自推出單車，結伴而行。
    一開始兩人隻是並肩騎著，沒有對話。
    在等第二個紅綠燈的時候，黎川突然說：“要不要一起吃燒烤？”
    梁澍就扯著嘴角，呲著一口大白牙笑了：“當然奉陪。”
    黎川帶他去的是河岸邊的一個燒烤攤。
    夜風習習，正好去去秋燥。
    老板還挺有品味，放的是黑豹樂隊早期的搖滾。
    燒烤香辣入味。
    他們倆還從隔壁大排檔點了一盆小龍蝦和水煮毛豆，兩人喝了兩箱冰鎮小青島。
    酒量都不錯，吃到九點左右，兩人堪堪都隻將醉而已。
    但梁澍此刻酒興上頭，已經單腿踩在凳子上，對著啤酒瓶嘴高歌黑豹早期經典搖滾《無地自容》。
    “人潮人海中，有你有我，相遇相識相互琢磨，人潮人海中，是你是我，裝作正派麵帶笑容，不必過分多說，自己清楚，你我到底想要作些什麼，不必在乎許多，更不必難過，終究有一天你會明白我……”
    黎川喝著酒，安靜地看著他瘋。
    這個時候，他覺得自己挺羨慕梁澍的，起碼梁澍連撒酒瘋都撒得如此理直氣壯、任性從容、瀟灑動人。
    漸漸地，他眼神有些迷離地直勾勾望著遠處的某一點。
    其實，他隻是想起了寒假時和白墨雲一起去看的周星馳的《美人魚》。
    裏麵有一個情節是：林允帶鄧超去吃雞，吃著吃著兩人就唱起了《無敵》。
    記得觀影結束時，白墨雲淡淡說了一句：“即使有一天周星馳真的江郎才盡了，他一樣是無敵的，也是寂寞的。”
    以前黎川看到過一句話：【你這麼有才華，怎麼會不痛苦？】
    意思都是一樣的：慧極必傷，情深不壽。
    梁澍歌還沒唱完，就被黎川一把拽了下來：“醉了沒？沒醉我帶你去看電影。”
    梁澍眼神狡黠，傻笑道：“我醉啦，我看得了電影但騎不了車了，你騎車帶我去好了。”
    黎川抿了抿唇，沒吭聲，算是答應了。
    於是，黎川騎著山地車帶著梁澍。
    梁澍坐在車前杠上，歌唱得不要太歡快。
    黎川挑的是一部比較單調的純文藝片。單調，卻頗具意義。
    買的還是情侶座票。黎川心想真是便宜了姓梁的。
    前十分鍾，姓梁的勉強打起精神堅持了下來。但隨後，控製不住上下眼皮打架，漸漸不敵睡意侵襲，終於還是睡了過去。
    微側過頭，看到梁澍蜷在座位裏睡覺的樣子，黎川心想：果然有些事情，隻能和特定的某個人一起做。
    在吃了燒烤、啤酒後跑到電影院看一場文藝片，而身邊坐著的還是不相幹的人時，黎川心裏無比地想念白墨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