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言，小言！”“呃，傲雪。”淦言回過神，輕握傲雪的手。“你沒事吧！”傲雪用手觸摸淦言額頭，“我沒事。”淦言擺手笑道。“你是對顏美人有所顧慮，還是憂心玄殳當下的處境？”傲雪意味深長的一問，令在場四人內心五味雜陳。玄殳離宮多日，原本有雪言等人幫襯圓說下不會引起過多猜忌，倒也平靜無波。可眼下邰竹生日宴在即，身為將軍府之人若不按期赴宴，勢必會成為香琪手中一把擊潰玄殳的利刃，湧動的暗潮崛起，突顯棱角展露殺機，是棘手也是更加難辦的。
    “其實我並不清楚玄殳的行蹤，隻知她是去辦件尤為重要的事。”淦言歎口氣，苦悶的接著說道：“玄殳的性格你我又不是第一次接觸，很多事情她不說是未免我們遭受牽連。”“但她不知，身為她的摯友，豈會袖手旁觀坐視不理。有時候真希望她能把心事說給我們聽，讓我們傾力相助。這樣我們才會認為幫得上她，會欣慰有價值。”
    淦言傲雪談論玄殳，一時忘記了身處皇宮的隔牆有耳與危機四伏。縱使謹小慎微戰戰兢兢，終有虛弱無力放鬆戒備的一天，然而很不湊巧被走於偏路的龔琪撞見。眼尖的小芳剛要開口相告，遭到龔琪身旁宮女的阻攔，龔琪一句話，讓背於龔琪的兩人轉身與之相視。
    “若不是今年二十四節氣中的白露稍遲了幾天，怕是我們均在竹哥哥的誕生日為他慶生呢！”“龔琪郡主萬安！”見淦言如此恭順請安的樣子，龔琪的內心別提多開心了，傲慢的瞪著淦言，隨後同身旁宮女大聲說道“有些人呐總認為自己夠锛自賞不可一世，如今整個皇城皆費心盡力籌辦大事，唯獨她不見了蹤影。這俗話說的好，近朱者赤近墨者黑，交到的所謂好友，不是離宮便是偷懶閑聊，太不把皇上的聖旨當回事了。”
    “郡主說的是，要論宮裏數郡主為邰竹少爺花的心思最多，無論是皇上香妃娘娘還是將軍，都對郡主讚不絕口。奴婢跟在郡主身邊自然會習得郡主好心腸做事，將郡主的純良賢德延續下去，感染我們這些智行淺薄的下人。”
    宮女的揶揄相合沒有激怒傲雪好勝的心態，畢竟在宮中待久了，要懂得分寸。盡管明帝鍾愛備至，難保將來不會成為衡量朝政嘉獎大臣的棋子。“說夠了沒有？忘了什麼吧！”傲雪走到淦言身旁，提醒沾沾自喜的龔琪。“起來吧！”龔琪裝作愁然的樣子，淦言起身後，立馬恢複驕橫模樣。
    “龔琪，收起你的輕狂樣，以後少做些搬起石頭砸自己腳的蠢事吧！”“放肆！竟敢……”龔琪眼神戚然為之一怔，止住自己宮女的話。
    “無禮的是你吧！”淦言不給龔琪反駁的機會，逼近宮女，“龔琪帶出來的下人，膽敢無禮冒犯公主。方才你口中的爾爾，不過以龔琪郡主充作你暴戾的粗俗，是你施行的借口罷了，真是有辱龔琪的“名譽”。”淦言這話看似表麵替龔琪抱不平，實則不僅挖苦了龔琪聽信讒言的行為，更加落實了龔琪的管教不嚴之責，令龔琪無法出麵幹涉。“公主恕罪，奴婢無心之舉，不是有意的！”婢女磕著頭，飄忽不定的雙眸中折射龔琪的身影，卻被淦言生生抹去。
    “還好本公主了解龔琪，不相信她存有逾越之心，也就原諒她不向本公主行禮之罪。今日我乏了，暫且饒過你，可你是龔琪的人，龔琪再怎麼說是父皇親封的郡主，雖然比不上有血脈之情的本公主，倒算是皇家人，傳出去天下人如何看她啊！”
    “司韶公主，有話不妨直說，龔琪洗耳恭聽。”龔琪一臉誠懇的說著，靈動的手指在身後小心舞動著，宮女見狀急忙溜走。小芳小文撒腿便要追，“酉時三刻晚宴將至，二位可否賞臉陪龔琪一起入席？”“你們下去。”“是。”
    “好險，差一點快要變成你所厭惡嫌棄的市井潑婦。”“公主何必打啞謎。”龔琪笑道，“該死，忘記這個雜種位階在我之上出了大麻煩！”“月餘未見，怎麼還在同一個地方犯錯？”“你放心這件事我和司韶公主不會泄露。”自從明白了邰竹壽命，淦言發覺自己是多麼幸福，龔琪嫁給邰竹，換來的卻是一時甜蜜。活不過二十歲的體質，又怎能發自肺腑真心愜意的無拘快樂呢？無論對誰而言，都是那麼殘忍。
    “此話當真？”龔琪身為一國郡主，多少在意自己的聲譽，她可不想看見竹哥哥質疑抵觸的目光。“前提是你必須放下身段尊重小言。”司韶補充道，引起龔琪不滿。“哼！你們的情誼當真如此深厚嗎？”
    “龔琪你要想好，這不是談條件。你比我們誰都清楚，邰竹生辰一過，就是年下了。年後，你和淦言會於同一日分別穿上正紅喜服鳳冠霞帔坐上紅花轎，一個從府入宮，一個出宮進府，嫁給各自心愛之人共結琴瑟之好舉案齊眉之和。過了那夜，淦言成為我的嫂嫂，二哥哥的王妃，那時候改口雖說不晚，可到底顯得你不近人情不明事理，一己之私做事固執。”
    “傲雪說得太遠了。”淦言不好意思的拉著傲雪的衣袖，羞澀的環顧四周。“這是一個機會，一個能真正獲得眾人稱讚並紛紛效仿的機會，蔚然成風靡然向風，不正是你苦苦等待的時機嗎？我們言盡於此，好自為之。”傲雪牽著淦言的手離開，遽然想到了什麼，深邃的瞳孔充滿漠視“對了，請不要隨便對玄殳品頭論足，她的努力是你無法想象甚至遙不可及的。”
    “龔琪，你已經得到了你想要的，不是嗎？”淦言緊跟其後，本想說出心中所想，鑒於心中不忍，喃喃自語“比起玄殳，至少你還能幸福一陣……”
    皇城外，假玄殳走出客棧，淒楚的月光打在沉鬱無澤的項鏈上玄虛悒悒，正如此刻玄殳的內心一樣無喜無悲安然若泰。她冷眸一撇，隨後慢步離去，華麗的衣裙纏繞著蓮步，輕盈優美，宛若仙女下凡一般。客棧內時不時傳出陣陣男子哀嚎之聲。
    “這就是你相信並無可救藥愛上的人類？”控製玄殳身軀的瑤池挑弄衣裙，放蕩的笑道。瑤池的動作吸引了不遠處的層層目光。倏然，她的赤血瞳孔漸變為清純藍目，在那群野心勃勃的“狼群”襲來之時，用發帶係好將要散落的衣裳，躍身跳出。
    一路上，玄殳的眼睛頭發臂紋以及嘴角的笑意轉變多次，終於走到一間僻靜破落的小屋中，形成淺藍。“你太大意了。”玄殳走到裂開的汙鏡麵前，悶悶不樂的指責道。這時，她的雙眸恢複赤紅，把束縛腰間衣物的發帶扔在地上，重新整理。“誰叫你們凡人的服飾這般繁雜。讓開，本座自己來！”一步步按照折射在鏡中的真玄殳指引，幾番下來，穿著如初。
    “本座才不會被區區小事打敗呢！”瑤池一足踩在地上一足蹬著桌座，信誓旦旦的證明道，“你真的很任性呢！如果被人說成我是你的後代，怕是沒人相信吧！”玄殳莞爾一笑，真摯的看著眼前孩子氣的瑤池。“我稍微一動就會讓你灰飛煙滅！”麵對瑤池聖母的警告，玄殳並未在意。“別笑了！本座沒有開玩笑，本座曾是懲戒之神，對於不聽話的人類有的是辦法，方才不是你攔著，他們早就屍骨無存了！”
    “你想讓我恩將仇報嗎？”玄殳止住笑意，溫柔的注視著。“你，為何能……”瑤池不再講出，靜若止水的神情中湧現一股極不尋常的稚氣。霎時間，瑤池似乎找尋了一個自認為完美的借口。“他們？隻因皇城門禁已過，這才入住客棧。本想用美色誘惑凡人，命其解下項鏈。可惜，他們非但沒有完成還敢意圖輕薄毀我清譽，激本座大怒。”
    “你不能一概而論，凡人中間也有好壞。”玄殳懂得瑤池自身修為已剩了了，可她還是順著瑤池，沒有揭穿。“哼！要不是本座反抗泄露精氣，你也不會趁此虛弱之際，衝破反噬內心種下的夢境。”“我有自知之明，他不愛我……”玄殳開始回憶著邰竹冷漠的回絕話語。“麻煩！不過你我現在雖共用一軀，可我依舊能控製你。”
    玄殳脫離鏡中，站在瑤池聖母眼前。“我不會反抗，也不會求救，直到你能真確放下。”“陸玄殳，我不會感激你。待本座大成一舉進攻天界之時，你會後悔的。”“投入諼熾崖，困於閻羅煉獄。你們比我經曆的多，其實我希望能為你做些什麼。哀莫大於心死，一直不敢麵對。何況有你在，我能更好的避開他。”
    “本座看上的人，即便他心裏無我，本座也會讓他深深的把本座記在心裏，成為一塊心痂或是烙下印記都無所謂，隻要他能生生世世的記住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