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卷(上)/最終卷 第十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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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風山莊這幾年研究了幾種好吃的甜果,每逢結實,都唱著采果謠做那農家樂貌,“白桃甜,甜嘴甜心間,紅柚甜,甜牙甜脾胃,黑棗甜,甜肝甜寶貝,黃梨甜,甜土又甜水。”看得飛泉唾沫流了心頭癢了,也想嚐一嚐。
瓜分的帖子這樣寫:
彼瓜有分,獻之飛泉,敬之仰之,浩浩其威。
彼果有熟,獻之飛泉,跪之慕之,泱泱其風。
家有甜瓜,二獻其一,一兄一弟,沛沛其恩。
藏不分之,自食惡果,一主一奴,悔不當初。
大事化小,小事化無,一樁冤仇就能結束,然而,花霧宵顯然逮到機會趁機狠敲竹杠,這一份賠款寫的模糊雅致,眾人一看即知要求八風山莊獻果,若不獻果就要踏破山門將八風山莊當奴才使喚。
特使當著程絕衣的麵原封不動如實轉述,“花公子要我一字不漏相告,‘我就是職業潑皮,你能奈我何!’”
程絕衣怒血攻心險些氣絕。
好端端一個無賴!真是無賴!
***
莊主團急急找來公子快刃洽商損毀的畫能否修複,認定花霧宵是來尋釁,指派程絕衣攜擅長繪畫的公子快刃同行。
程絕衣與公子快刃來到飛泉,親眼目睹天蟒鬥蟠龍被刀劃成了一朵大開的凋零劍蘭,內心有愧,遞上一車甜果說:“送給貴教十之其一已是我八風山莊最大的誠意,因為這果子從來不曾流入市麵。”
花霧宵暗笑,十之其一,當我這樣好哄,要分,不拿個一半我豈會罷手。
花霧宵接下來便與程絕衣等人宴飲,眾人小斟小酌,迨甜果一上,花霧宵慢條斯理一咬,唉呀唉呀,這果,還真是人間珍品,汁多味美,色鮮清亮,就算是敬獻給國主的貢品也不見然有這等級,此種上等好貨人間難得隻應天上有呀,當下驚豔不已。
花霧宵言歸正傳,“天蟒鬥蟠龍,是我飛泉權威象征,竟遭毀,看在今日幾顆果子搪塞的份上,我就寬延你八風山莊幾日,下一回,我要簽一份兄弟合約,否則別怪我不留情麵。”
程絕衣且沉住氣,言詞尖銳,“本教實在想不透,八風山莊在江湖上擁有聯盟實力,江湖聯盟會當中,白龍堂排第一,華儀堂排第二,我八風山莊不僅居第三而且還是北江湖排名第一,但是貴教飛泉呢?”
花霧宵凜起一雙眼,“要提聯盟實力與排名,朝陽鳴鳳你不會不清楚,自從十裏歡協助介入事務之後,投奔本教的人數遠遠超過八風山莊,北江湖最大的教派已經易位了。”
程絕衣一臉鐵青,花霧宵點出鬆動的聯盟關係,八風山莊麵臨前所未有的危機,江湖聯盟的確頻頻與飛泉接觸,主動邀請飛泉加入聯盟會,卻被飛泉拒絕,花霧宵究竟想做什麼?
程絕衣轉身介紹身側的護衛:“這位是本教的公子快刃,畫功蓋世,任何畫作都能修複。”
方才,花霧宵對仙風道骨的公子快刃注意了好一陣子,聽其介紹又多看他兩眼,沉定半晌:“這位大俠,初次見麵,請多多指教。”
公子快刃反其素淨翩仙之態,回敬一道淩厲目光,殺氣!
花霧宵道:“看在這位公子快刃的麵子上,花某願意放寬賠償條件,如果這位大俠願意來飛泉依照原畫重新畫一幅,獻果之事可以就此作罷。”
這麼好的交易,程絕衣眼睛一亮,公子快刃卻揚眉,瞇起眼:“我拒絕。”
花霧宵道:“你可以拒絕,但是貴教一定會想盡辦法說服你。”
這二人的話隻會嫌少,絕對不嫌多,非是性格寡言,而是不投機,所謂話不投機半句多,應驗在這二人身上可以得證。
變異的血色九重葛捎來愉悅的春訊,山門內正好相反,一群不簡單的人正經危坐,花霧宵凝視對麵的小莊主程絕衣與公子快刃,不難猜出那絕頂聰明的小莊主內心必定考慮自己方才的提議。
百花爭妍的午後,怎能缺少花霧宵與寒小丹的暗中較勁。
八風山莊第一殺手公子快刃遇上了一樁甚為棘手的麻煩事,不客氣盯著坐在他對麵之人,江湖第一俊俠花霧宵輕搖著一把扇,正悠閑自在坐在飛泉堂內與自己談判,但看他麵容俊美如昔,江湖第一美俠始終不墜,有人曾經質疑以他坐三望四的高齡早該被後輩小生超越俊名,這項質疑隻要他本尊露麵一剎那,所有人都自動噤聲,且深深地自慚形穢。
***
淡風輕掃,程絕衣腰帶環佩上的虎頭虎虎生風,八風山莊特有的虎頭標誌呲牙裂嘴,此徽記在江湖上於近半年卻首見頹勢,主因乃是教內高手一個接著一個離去,這個月才又出現了江湖上有史以來最大的集體出走事件,前後共計三百八十員一流好手退出,其中泰半人員相繼投奔飛泉。
程絕衣掃蕩教內叛徒,執意清理門戶的下場令自己臉上十分難堪,花霧宵以一幅殘畫來興師問罪,程絕衣板起臉態度硬中帶傲,這兩人曾經以武較勁數回合,程絕衣雖自豪允文允武,卻明白自己在此人麵前沒有勝算。
“平生最愛二少主”,已是一介老江湖的花霧宵手搖羅扇,看得程絕衣滿眼諷刺。
“你這把扇子終日不離身,必定另有玄機。”
“花某允許你何妨大膽一猜。”
“平生最恨二少主。”
“哦?”
“東風白的九大弟子,包括采薇南山在內的九名同門師兄弟。”
“哦?”
花霧宵內心一驚,這位小莊主竟這般聰明!
程絕衣鄭重道:“這麼多年來,我百思不解,飛泉江水深、江火熱以及你等三人究竟在做甚麼,我難以厘清的還有一群人,每一年在俠海武館引起軒然大波的新流派總會莫名其妙失蹤,虎節俠風樓也是,那些個新流派說來就來,說走就走,像串通一氣似地,不知花大俠能否為我厘清?”
開啟的閘門暴露出程絕衣其心深處對一流高手的讚佩,神思縹緲跨進遼遠的向往,掩不住一襟孺慕之情。
這些新流派如流星閃亮天際又倏忽憑空消失,每每引動江湖人對神秘客的妄想猜測,用天降神兵來形容他們也不為過,這些人消失後所留下的驚歎與想象就與當年小少年花霧宵相似,令人永生難忘。
花霧宵淩厲中但現一絲敦厚,“你指的可是去年在俠海武館引起騷動的‘唐虞飛花’,在虎節俠風樓轟動萬教的‘歲首為春’這幾個新流派?”
渴慕之心再度綿延,程絕衣頓時忘卻自己此行的目的,禁不住又問:“同時隱匿行蹤的不隻這些,還有奇香九九、雪消白梅瓣、韶年柳色青等來曆不明的幾組人馬。”
坐在眼前的不是程絕衣,而是一名曾與自己論劍敗北的劍客,對於力爭上遊的劍客,花霧宵總會大方給予上進的機會,更遑論這位自信滿滿的小莊主也是自己遲早要拉攏的人。
觸動江湖人最不能煽動的火藥引子,聽得對方蹙緊眉頭,“花某可以無條件奉送你這些神秘人物的真相以滿足你的好奇心,或許在你知道真相之後,也會如他人一樣動了異心恨不能早些投奔我麾下,唐虞飛花,我飛泉的人,歲首為春,我飛泉的人,奇香九九,我飛泉的人,雪消白梅瓣,我飛泉的人,至於韶年柳色青,真是不幸,也是我飛泉的人!至於你朝陽鳴鳳,未來也會是我飛泉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