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三十三章 年輕的代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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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33——年輕的代價
鹿皮嵌金屬花紋的牛仔帽;海水藍色的襯衫,領口略微向上翻起,袖口處點綴著細小的碎鑽,卻鬆開了領口的扣子隱約露出小麥色健康的膚質;燙熨得筆挺的深色褲子,將男子修長勻稱的雙腿緊緊包裹;褐色的麂皮短靴,鞋尖處微微上翹。那與發同色的墨藍色的眸子,隔著眼鏡依然深邃如斯。修長的身形,籠罩在淡淡的斜陽下,仿佛中世紀古堡中走出的英俊騎士,每一個微笑,每一個眼神,每一個回眸,都能牽動起萬千風情,讓人情不自禁地深陷其中,萬劫不複。
濱崎蘇伊看著眼前的男子,她知道自己已經萬劫不複,掉進他的深淵。無法自拔。
忍足侑士撥了撥垂在額前的碎發,笑:“蘇伊,我真沒想到你設計的這身衣服這麼符合我的氣質,這次個人展示你一定能一鳴驚人。”
蘇伊微笑著仰著臉看他:“話是沒錯,可總覺得還差點什麼。”老實說,她也沒想到這身衣服穿在他身上竟然是如此驚人的合適,仿佛……仿佛她的設計思想和一切天賦細胞都在為他運作,每一個針腳、每一顆紐扣、每一寸布料,都仿佛有他流淌過的痕跡。
聽她這麼說,忍足也忍不住照著鏡子看了又看,最後像突然決定了什麼事似的,回身從花瓶中折下了一枝玫瑰咬在牙齒間,順勢摘下了眼鏡。
蘇伊頓時眼前一亮:“對!要的就是這種感覺!侑士你真是個天才!”
他走到她身邊,嘴角略微上揚,露出一如既往溫柔的微笑,輕輕揉了揉她的長發,蘇伊微笑著眯起眼,然後轉過頭,不再去看他的臉,心裏反複的告訴自己,不要再看他了,再這樣下去,你隻會越來越愛他……
真的已經回不去了,曾經的我們,和那個純淨的二十歲的青春,可是這些,都是必將經曆的痛,誰也逃避不掉。
……
秋天的晚上,星星有時會特別的多,多得你以為它們隨時會掉下幾個來。艾西搖搖頭,阻止自己這種天真的想法,現在她終於可以體會到了小學課本上寫著的“秋高氣爽”了。她靠在爐台上看著那些星星眨眼睛,無聊的心裏發毛,認識的朋友一個比一個忙,沒有一個人能一起說說話,這時門鈴突然響了,她反射性地跑過去開門,看見的是一臉古怪笑容的仁王雅治,銀色的發難得梳得整齊,那套辮子也打開了,散散地披在肩上。
艾西側身讓他進來,仁王回過頭搖了搖手裏的塑料袋說:“今晚有時間吧,我們來喝酒!”
艾西心想,他是不是把自己當成那些男生了,一邊冷冷道:“你的辮子呢?難不成是被我批評了一通後想開了所以打算改頭換麵了?”
仁王聽完先是一愣,然後眼神突然深邃了起來,笑容也變得柔和:“艾西,以前……我覺得你自從上了大學之後改變了許多,看來,是我看錯了?”
“艾西皺著眉坐在他麵前:“你想說啥?是不是還是比較習慣我在家鄉的時候對你的冷漠?啊?”
想起剛認識艾西時她那副對誰都愛理不理的拽樣子仁王就忍不住覺得好笑,道:“好啦好啦!過去的事咱不提,今天我是來找你喝酒的!”說著拉開一罐塞進艾西手裏,“不醉不歸!喝完這次之後就把不開心的事都忘記吧!”
送到嘴邊的酒突然停了下來,艾西神色複雜地看著仁王仰著頭,喉結上下滾動著,將一罐啤酒喝進去一半。不知怎的她的心裏慢慢湧出有股酸澀,有那麼一瞬間她想把時間留住,永遠記住這一刻的仁王雅治,並且想起了從前他們在一起的時候,總覺得時間流動得很快,和仁王相處的時間怎麽也抓不緊,明明想它留下,卻偏偏讓它從指縫間溜走。
想著想著,眼淚就這麼不爭氣地流了下來,趁仁王沒發現之前她連忙伸手去擦,可是卻怎麼擦也擦不幹淨。突然有溫暖的手指覆上了她的眼睛,滾燙的淚也隨著那手指被帶走了。
“過去的事就讓它過去吧,我們要珍惜現在,你的父母能看到今天的你也應該覺得欣慰,因為你已經明白怎樣與人相處了。”
她抬起臉來看他,溫暖的燈光下,那銀色的發仿佛閃著流動的光澤,直直流入她的眼睛。那名男子有溫潤的目光,沉溺的笑,卻沒有愛情。
她的手心一片冰涼。
原來他是來安慰她的,他真的來了,如果換做以前,她會為他為什麼這麼久才來而感到抱怨,可是現在沒有了,她對他再沒有抱怨。是時候結束一切了。
那一晚他們一罐接一罐的喝,艾西從來都不知道自己的酒量能夠這樣好,仿佛怎樣喝都喝不醉,腦筋無比清明,眼睛比任何時候都看得清楚。然而他醉了,躺在客廳裏的沙發上不出一分鍾就睡著了,起初艾西還笑他酒量差,可慢慢的她卻怎樣也笑不出來。她起身關了燈,一片黑暗中,她沉默著,聽得見他平穩的呼吸聲,她的心中出現從未有過的滿足。
似乎這樣也好,就這樣走到天荒地老,這樣我們就不必麵對那麼多殘酷的現實了,這樣我也就不必對你說我的心裏話了,一切都能夠包出原狀。其實這樣…也很好。
看著他沉靜的睡顏,她的眼中帶著悲傷、隱忍、糾纏和矛盾,終究一切化為輕輕一歎,喃喃道:“我不知道我什麼時候開始喜歡你的,也許是從認識你的第一天,你邀請我一起去吃晚飯的那一刻起。從來沒有誰那樣邀請過我,也隻有你能那樣深入內心的跟我說話,教會我怎樣與家人相處。”
“知道我為什麼隔三差五的給你發短信嗎?因為見不到你我會惦記你啊,雖然我知道你沒什麼好惦記的,可是就是不想跟你斷了聯絡,好像一旦失去你的消息,我就會被隔絕在另一個世界一樣。”她停頓了一下,看了看他絲毫沒有波動的臉,笑道:“太好了,你現在睡著了,什麼也聽不見,但是我知道,就算你聽見了也無法改變什麼。我知道你不愛我,就算你喜歡過我,那也不是愛,對嗎?我為你做一切我能做的,努力不給你添任何麻煩,想讓你覺得你需要我,可是我似乎一直都沒有成功過。”說著她自朝地笑了片刻。
“哦一直都想做好每一件事來引起你的注意,讓你的目光多停留在我身上哪怕隻有一秒,我都會感覺很滿足、很幸福了。雅治,喜歡一個人就是這樣的吧,雖然不知道這是不是愛,但是我一直都無法忘記你,做每一件事情的時候都會想起你。但是對不起,我真的不是一個勇敢的人,我沒辦法跟你說出我的心情,因為怕得到的是你的冷漠和拒絕,因為你一直忽遠忽近的態度和距離,那些我太害怕了。”
“但是你為什麼要送我製服上的紐扣呢?為什麼在每一次給了我幻想後又無情地將它打碎呢……”她輕歎口氣,臉色蒼白,仿佛被某種壓抑的情緒攫住心脈,心和靈魂此刻冷極了,正碎成一片片的殘渣。
“就像你今天說的,喝完了酒我們就要把過去不開心的事都忘記,謝謝你對我的安慰,我會變得堅強的。今天是我最後一天想念你,從明天開始,我的一切不愉快,還有愛你的心情,我再也不會去碰觸它們。已經結束了,真的,我太累了,雅治……”
心,在這一刻徹底粉碎,是她自己硬生生地將它打碎,然後,再一片片地粘接起來,她相信會有痊愈的那一天,因為從這一刻開始,那顆從前一直為仁王雅治而跳的心髒將重新為她自己而活。
男人很容易喜歡一個女人,卻從不輕易深愛一個女人。她一直相信這句話。
付出真心,才會得到真心,卻也可能傷得徹底。保持距離,就能保護自己,卻也注定永遠寂寞。這是真的。
仁王的手機就在這一刻響了起來,他坐起身拿出電話,卻沒有接聽,任那聲音在寂靜的房間裏回響。艾西驚訝地看向他,那雙深紫色的瞳孔半點惺忪有無,眉目朗清,帶著一分精明一分銳利。
他根本就沒有睡著!
他全都聽見了!
仁王雅治的臉微側,看向她,眸子裏的銳利滿滿被心痛和震驚取代,但更多的是埋藏在深處的溫暖。艾西默默地與他對視,依舊是讀不懂他的心,心中輕歎口氣,低下了頭。
……
…………
柳生比呂士邊換了支拍子,邊看向正在一邊喝水的仁王:“所以你就這麼走了?”
“嗯。”
“明明什麼都聽到了還要裝作一無所知,還真符合你的性格。”
仁王看著柳生那張麵無表情的臉,苦笑道:“你這是誇我呢?”
“你說呢?”
“所以啊!”仁王走過去勾住柳生的肩膀,“我們倆就打一輩子光棍好了!五十年後還是立海第一的雙打組合!”說著手臂也跟著用力,勒得柳生直衝他皺眉,“先把你的手拿開。”
仁王笑嘻嘻地收回了胳膊,安安穩穩地坐在柳生旁邊,仰起頭看向天空,一朵一朵白白的雲漂浮著,他突然想起了艾西白色的裙角在風中飛揚的樣子,微笑就這樣爬上了嘴角。
“你說我們能說什麼呢?”他說,“我沒什麼好多她說的,既然她已經想的那麼明白,我再開口隻會讓她迷惑。”
“你是不是喜歡上她了?”柳生看著他問,一向認真的眸子此刻卻帶著審視的意味。
“怎麼會!”仁王又是苦笑又是搖頭。
“可是你們給人的感覺……總是很不一樣。”
“我還覺得忍足和蘇伊之間跟別人不一樣呢,還不是一樣啥關係沒有?”
柳生沉默地看他一眼,沒再說話。仁王想了想,又說:“艾西在我心裏跟其他女生或許稍微有點不同吧,這可能跟我剛認識她的時候,她給我的第一印象有關。那時候我就覺得,她怎麼這麼特別,怎麼這麼冷漠,她對待誰都這樣嗎?還記得我跟跡部賭氣說看艾西先喜歡上誰,可那話說過也就過去了,我麼誰都沒當真。艾西她慢慢也會把我忘記的,一定。”
“但願如此。”
“艾西對我來說,就像一個突然走進我生活的妹妹一樣。從前她需要我幫忙,需要我給她溫暖,可她現在已經不需要我了,所以我放她離開。總有一天她會明白,她需要的並不是我……你幹嘛那麼看著我?”
柳生扶了扶眼鏡,說:“哼,你原來也會說這樣的話。”
仁王張大了嘴說:“你也太不了解我了吧!還多年的搭檔呢!起來再打一局!”
柳生起身走向球場:“奉陪到底。”
……
在那之後的兩天,艾西都沒有出門,一直在宿舍裏幫蘭朵改演出服,每一顆紐扣她都釘的很仔細,裙子上細小卻繁多的亮片她都一針一線的做,因為蘭朵說裙子上有這些東西會增強演出效果,唱歌首先要在視覺上給人衝擊。
很多年後艾西仍然記得蘭朵說這句話時的表情,是一種帶著希望的自信,在她的眼中艾西仿佛看見了星光。那一刻艾西感覺到,蘭朵,已經是她在這個世界上唯一的親人,為了蘭朵她可以做任何她可以做的事。
……
…………
還有十分鍾。
時鍾提醒著蘭朵,還有十分鍾就是她登台的時間,登台在MUSICSTATIN演唱會。她的節目在第九位,很靠前。。上台前黑崎特別囑咐她,雖然是第一次上這麼大場麵的演出,但是也不要緊張,隻管唱歌彈琴就行了,“出了什麼事他頂著。”這是他最後對她說的話。當時蘭朵就覺得好笑。他頂著?他怎麼頂?她唱走音了怎麼辦?她彈錯節了怎麼辦?他會衝上來幫她嗎?這樣想著,蘭朵嘴裏也沒客氣:“好久沒有人把牛皮吹得這麼清新脫俗了。”
黑崎廉聽得好氣又好笑,張著嘴半天說不出話,最後隻能在蘭朵額頭中央狠狠地彈了一記,道:“你敢演砸了試試?!”
“這還差不多!哈哈!”說完一跳一跳地向前台跑去,那模樣仿佛不是去參加一場演出而是奔赴一場約會,此刻的蘭朵快樂地像個天真的十六歲少女。蘭朵在進入前台前回頭看了他一眼,眉眼笑意間帶著旁人無法企及的驕傲。
舞台燈光慢慢轉為水藍色,宛如深邃水底音樂響起,一陣流暢如水的鋼琴音響起,她坐在一架白色的鋼琴前,短暫的前奏過後,傳來她清澈如冰雪般的聲音。未經雕琢的嗓音,倔強清澈的眼神。她穿著一條白色的短裙,上麵鑲嵌著閃閃發亮的珠片,在燈光的照射下閃爍如星。
“……那時的我,一直有一個願望,希望能得到完整的幸福。與你共度的時光,何其短暫,卻足夠我一生珍藏……”
仍舊是那首由艾西填詞的《Wish》,在今天聽來卻有種特殊的韻味,仿佛在禱告、在向往、在期待。
黑崎廉與蘭朵的目光接觸,心髒仿佛漏掉了拍。她仿佛公主一般,主宰著整個舞台,一場演出華麗得無可比擬,她不止是個新人而已,她應該是顆鑽石,正在一點一點地散發著光芒。他敢肯定,她一定會成為可以震撼日本的巨星。而他,將要親眼見證這顆巨星的誕生。在台上的櫻塚蘭朵,與台下的她簡直是兩個人。這,或許是她的另一麵,也或許就是最真實的她。帶著點孤獨,帶著點天真,帶著自信,帶著倔強和淡淡的驕傲,總能觸動人的心弦。黑崎鐮開始對她產生了強大的好奇心和興趣。
……
演出出奇的完美,蘭朵也終於在一向挑剔的安妮眼中看見了明顯的笑意。
“要出去喝一杯嗎?現在還很早。”黑崎廉對剛卸了妝的蘭朵發出邀請,蘭朵看了下腕表,抱歉道:“對不起啊大製作人,今晚我有約了!”說完衝他調皮地伸出舌頭。
“算了算了,大銘心都是很忙的!”他笑著說,可突然又嚴肅了下來:“記住把新的曲子給我學會!”
“好了好了!人老了就是愛羅嗦!”這時口袋裏的手機突然響了,蘭朵迅速地接了起來:“喂,柳生啊!你終於打來了!……演出當然很成功樂!”說著對黑崎做了個再見的手勢後跑出了電視台大廳。黑崎廉微微闔起眼簾,暗色的瞳孔中看不見一絲波瀾。
就在蘭朵跑出電視台的時候,在門前看見了一個熟悉的身影正朝她走來,是森下千帆,而且千帆明顯是看見她了,並且很友好地向她打招呼。蘭朵淡淡看她一眼,嘴邊泛出一絲冷笑,然後就這樣頭也不回地走了。千帆很是詫異地愣了一會兒,突然像是想到了什麼似的拿出手機。
“喂,爸爸……我可以耽誤您一些時間嗎,有些事想跟您確認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