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章 捕捉輝煌的瞬間   加入書簽
章節字數:5583
滾屏速度: 保存設置 開始滾屏

    Chapter10——Capture  Brilliant  Moments捕捉輝煌的瞬間
    你是千堆雪,我是長街,怕日出一到,彼此瓦解。
    ——王菲《郵差》
    時間是可以帶走一切東西。隻要它足夠長。甚至能夠帶走透徹的傷痛。雖然艾西身上並沒有發生徹骨的悲傷。
    很快,到了畢業典禮的日子。對於普通高中生來說,畢業等於重新邁入新人生的開始。他們開始升入大學,然後工作,結婚。開始一段又一段的人生旅程。
    ……
    …………
    正是春意盎然的好時節,樹木已經抽出了新芽,並在極短暫的時間內綠了枝頭,綠了世界。仿佛一夜之間,變度過了無數的光陰,使它們嚐遍了歲月更替、時代變遷。
    在國色天香中,花氣氤氳,最矚目最出眾的當屬櫻花。
    馬路上,海邊上,校園裏,花園裏,隨處可見開得熱烈的櫻花樹。有的是幾百棵擁在一起,有的是一兩棵在路旁或水邊悄然獨立。
    一陣風吹過,粉紅色帶著清香的花瓣簌簌飄落。
    真正是“亂花漸欲迷人眼”。
    少女雪白的製服裙擺隨著奔跑而揚起,在彌漫著花瓣的空氣劃了一道優雅的弧,更像是某種標誌性的動作,顯示著青春的張揚,青春凜冽的燦爛。
    艾西將深紅色的畢業證書高高地拋起,與火紅的烈日重合,驗證了她漫長時光的一個結束——接下來的人生,又將是一個完全不同的開始。
    不光是櫻塚艾西,神奈川的幾個人都將麵臨著不同的人生。
    同時進入冰帝學園的有六人。
    艾西如願考入了冰帝學園的美術分院,平麵設計係。
    妹妹蘭朵則進入音樂係的聲樂學科。
    仁王雅治選擇學習了工商管理。
    濱崎蘇伊學習了美術分院的服裝設計科。
    而柳生比呂則考入了東京大學生物工程係。
    當然,還有兩個高中部的學生被推薦入學,那就是進入醫學院的忍足侑士,和同樣學習工商管理的跡部景吾。
    值得一提的是仁王和跡部,他們竟然都選擇了工商管理學,這是一開始沒人知道的巧合。本來這也沒什麼,隻是這兩個人今後可能就要坐在一起上課或生活,想來還真是讓人有些期待呢。
    得到這個消息時候的艾西正在百無聊賴地看電視,忍足打來電話給她後,適才知道。原來仁王早已經考慮好了今後的發展。他們之間其實從沒有討論過這些關於將來人生的問題,也沒有討論這些的默契。其實他們一直都存在著一些問題,缺少最基本的契合和相知。他們之間總是有疏離感的。平時不易察覺,特定的事情一旦發生,便會表露無疑。
    窗外的午後陽光順著百葉窗的縫隙灑落進來,投射在她帶著淡淡漠然的側臉上。
    櫻塚艾西在高中畢業的那一年,仍然是個十八歲的平凡女生。依舊有著所有女生的平凡願望,有著一顆渴望愛與被愛的心。懷抱著成熟卻懵懂的情感。她一直都是個隨遇而安的女子,無論身邊發生怎樣的變故。無論重要的人如何對待她,她都能從容以對。這是保護自己的方法。避免受傷的方法。
    這時她聽到有陣敲門聲,愣了半晌,才起身跑出去開門。
    打開門時她更加詫異,銀色的發絲驟然出現在眼前,仿佛剛分別不久,又仿佛許久不見。
    仁王雅治狹長的鳳眼微微眯起,微笑一如既往的和暖熱情,隻是這一次,艾西更希望在他那雙永遠保持戲謔的目光中查找出一絲別的情緒。
    “嗨!艾西,我又來了!”
    她無奈一笑,算了,隻要他能想著來找自己,她其實已經很高興了。
    “你怎麼來之前也不打聲招呼,跟跑進自己家一樣!”話音一落她才發現,眼前的這名男子真的是狼狽得可以——身上的製服又被扯得不堪入目,扣子七零八落,領帶也不知道飛去哪裏了——隻有那雙眼睛還明亮如昔,帶著少年浪蕩的邪氣。
    仁王進了客廳,將手中的兩大包紙袋在艾西麵前晃晃,無奈地笑道:“又被圍追堵截了!怎麼辦啊,每次這麼狼狽的時候都被你看見,你可要對我負責!”
    艾西撲哧一笑道:“誰管你,還不是你自己跑來的!”
    記得第一次見他也是這種情景。情人節那天,仁王同樣狼狽的來敲門,仍然是被女孩子追得天翻地覆。今天是立海大的畢業典禮,他一定又是大豐收了吧!正想著,艾西有意無意地看了一眼他製服的領口,果然第二顆紐扣被人給扯了去了。
    心種莫名的有些失落。
    不知是在哪裏看到的這麼句話:想要得到你製服上的第二顆紐扣,因為那裏最靠近你的心。
    ……
    “來,陪我數數今天收了多少封情書!”
    仁王大刺刺地坐在客廳的地板上,抖落開那兩個大袋子,立即嘩啦啦地倒出無數封大大小小的信封。
    艾西白他一眼,倒在沙發上一聲不吭。
    仁王挑眉一笑,了然地看她一眼,帶了十足的戲謔聲道:“你在鬧別扭?別不承認,不說我也知道怎麼回事!”說著,他站起身,走到艾西跟前,手伸進從衣服的裏兜,又快速地伸出來,最後握成拳在伸到艾西麵前:“猜猜這裏麵是什麼?”
    艾西糾結地瞅了瞅他,又看了看那個拳頭,“我上哪兒猜去?”
    誰知仁王神秘一笑,一把拉起她的手,將藏在自己拳頭裏的東西塞進她的手裏:“嘿嘿!給你吧!”
    艾西疑惑地打開掌心一看,在下一秒立即愣住。心髒仿佛在一瞬間停止了跳動,又在恢複知覺後加速跳了起來——那是一顆紐扣……是立海大製服上的紐扣……
    她的喉嚨幹澀,“這是……”
    陽光照射在他白色的襯衫上,有種玲瓏的透明感,纖薄的唇瓣上似有若無的淺笑,恍若都帶著一種近似於曖昧的氣息。
    “這是我襯衫上的第二顆扣子。你們女生不是都很信這些麼?與其給那些不相幹的人,我倒是更想讓你拿著。”
    他看著她,眼神中波光瀲灩,帶著一絲慵懶一絲冷清。那裏麵仿佛包含著世界上一切的不確定,卻又像包含著世間一切的真誠。艾西突然之間不能分辨出他的心,可是感動和欣喜仍然占據著她的大部分神經,她的眼眶微微有些紅潤,啞聲道:“你確定要給我?”
    “確定。”
    得到他肯定的回答。艾西別過頭去,不願再去看他的表情。她仍舊是怕萬劫不複的,仍舊是怕自己陷入得太深的。
    但是在低頭重新看這顆紐扣的時候,她突然想起了另外一顆意外落在自己手裏的扣子。是那天醉酒後無意中扯下來的。那顆扣子的主人就是跡部景吾。馬上他們就會再度見麵,在同一所學校。而即將又會發生什麼事呢?這次的再見,還會和上次一樣嗎?
    ……
    她突然震了一下身子,如果想讓他知道自己的心,現在這個機會不是很合適嗎……一定要試著說出來,隻有這樣才能讓心裏好過一點……
    “仁王,其實我……”
    不知道他是不是故意,在艾西突然對他說了這句話的時候他突然轉移了視線,臉上的笑容也沒了大半,卻又突然掛上了一副百無聊賴的表情,喊道:
    “好了好了!快點過來艾西,我們還有事呢!”
    艾西的心口一滯,心髒輕輕抽動,仿佛被薄紙快速的劃過,微微的滲出血,微微的疼。他明顯是在故意躲避話題的,雖然掩飾得不留痕跡,但她還是感覺到了。
    仁王雅治,你究竟是不是在躲避我?你究竟在躲避什麼?難道我……真的這麼讓人難以接受嗎……?
    胸口疼得發慌,她搖搖頭,裝作一切都無所謂,一切都會過去的。她……還沒有失敗吧……?
    仁王笑著轉過頭,不去看她,順手拿起一封情書抖了抖,“數信啊!”
    艾西頓時恍然大悟,大嚷道:“你怎麼這樣糟蹋女生們的真心啊!不看就算了,還要拿來玩。她們怎麼會蠢到把好不容易寫的東西給你?!”
    仁王一臉無辜:“誰拿來玩了!隻是數數而已,又沒什麼大不了。難道你要我接受一群根本不喜歡的女生?”
    她啞然地看了看他,說:“那倒也是……不過她們還是被你看上去善良的外表給騙了,還有你的花言巧語!”
    “是被騙的人不好!況且我可從沒說過什麼花言巧語。”仁王輕鬆一笑,笑得雲淡風清。
    艾西白了他一眼,決定放棄和他爭辯。
    仁王雅治,他是個聰明至極的人。他真的沒有注意到他自己平時的行為,其實很能夠給女生一種錯覺麼?那種錯覺能讓人很容易對他產生好感,但是他卻能毫不猶豫地將她們的真心一把推開。這樣的男子,喜歡他,究竟是值得還是不值得。
    這樣想來,身為女子還真是有難言的可憐。而自己,不也正是這樣的人麼?隻是她更想保護自己,才將所有柔軟純真的感情掩藏起來,隻讓他感受到最真摯的關懷。其實這已經足夠了。
    ……
    “數好了,一共105封!”
    “不會吧,我第一次數是108封啊!你是不是因為嫉妒我所以把信故意算少了?”
    “天地良心,我幹什麼嫉妒你啊?”
    “那怎麼會少?”
    “信不過我你自己來啊!”
    “艾西,再數一遍吧!”
    “不要。”
    “我看你很閑呢,就再來一遍吧!”
    “不要就是不要。其實你根本就不是在乎這個什麼結果吧,我還是第一次看你這麼關心女生對你的愛慕呢。”
    “……為什麼這麼說?怎麼可能呢?”
    “算了算了,就再幫你一次吧……”
    ……
    女子打開街角書店古樸的大門,淡淡的香水味瞬間彌漫滿是油墨香的店內。
    進去後才發現這裏和外麵的商業世界截然相反。暖色但有些暗淡的燈光,給這些年代久遠的書架和古籍再度增添了一分神秘氣息。一些書籍被整齊地堆放在架子上,還有一些隨便地放在架子前的矮桌上。整間書店看上去沒有井然的秩序感,卻有濃厚的生活氣息和久遠的時代感。
    “真難找啊這裏,不過這也的確是適合你的地方。”女子悄聲說。“聽說你那天幫了我姐姐大忙了呢,謝謝。”
    柳生比呂士放下手中正在閱讀的法文詩集,點了下頭說:“這裏地點偏僻一點,不過卻能找到很多其他店裏找不到的書。例如一切年代很久的書和手稿。”
    櫻塚蘭朵踱步到一個架子前,挑了一本德文名家典籍,“的確,謝謝你介紹我來這裏。”
    柳生走到她旁邊,掃她一眼,淡淡道:“不過你這樣子打扮的女生真的有些不適合這種書店。”
    蘭朵看了看他,突然古怪地邊笑邊說:“柳生,拜托你不要用一副嚴肅的紳士表情說調侃的話好不好!”
    柳生鄙視地看了她一眼,轉過身不再理她。蘭朵覺得自己似乎說的有些過火了,於是轉了話題,說:“我來這裏之前回了一趟家裏,你猜我看見什麼了?”
    “什麼?”柳生依舊答得雲淡風清。
    “我看見仁王了。”
    柳生古怪地看她一眼,“那有什麼奇怪的。”
    蘭朵搖頭道:“是不奇怪,可我看見他跟艾西正做坐那裏數情書。真是莫名其妙的兩個人。”
    柳生皺眉:“是夠古怪的了,可能他們太閑了吧。不要管他們。”
    蘭朵無力地歎息,“他們古怪他們的倒沒什麼,可是我姐姐和仁王一看我要準備出門,就刨根問底地打聽我要去哪裏。我說要去你和約會,仁王就一下子激動了起來,硬是問我咱們發展到什麼地步了!”
    柳生無語地望著她,突然發覺這下子可能沒消停日子過了。你說什麼都不能說跟我去約會吧,這樣他們能不好奇嗎?
    雖然這麼想著,可柳生一句話也沒說。倒是蘭朵,突然不懷好意地笑看著他,說:“你心裏現在一定在埋怨我說這麼個理由吧!可是我們現在這個樣子應該也算是約會啊,雖然並沒有在交往。你說對不對?”
    說完,她燦然一笑。而柳生則是無法再反駁她一句話,隻能默默地跟在她身後一本接一本書地看。
    驀地,艾西突然停下腳步,回頭說:“不過,在他們之間或許真的有點不同呢,柳生。”
    “你指哪方麵?我不想參與太多關於別人的事,但是我曾經站在朋友的立場上勸過雅治,讓他在對於女生的問題上稍微改變一點。”
    “也許你的話多少起了點作用了。”
    “我覺得他對櫻塚,也就是你姐姐,似乎是有點不同的,但又說不出是哪裏不同。隻能等他慢慢去發現吧。”
    聽柳生這樣說,蘭朵緩慢一笑,露出一絲淡淡的感傷:“可也得是姐姐肯等才行。可萬一她等到最後結果是一場空呢?”
    柳生微點下頭:“應該讓她自己主動一點才行。”
    蘭朵嗤鼻道:“算了吧,你不是女人所以你不懂。在愛情上,最先坦白的就是輸家。”她揚起頭看向他,潔白的麵頰如月光下的水印,睫毛輕輕顫動,“況且,這是姐姐自己的事,我們能做的隻是微小的幫助和關心,就算幫她分析得再透徹,也沒辦法幫她解決問題。自己的事,還是要靠自己的。所以我們什麼也不必做,靜觀其變。”蘭朵歎了口氣,“其實現在我倒覺得跡部這個人會跟他們發生些什麼,隻是有很微弱的感覺,感覺出一定會這樣。但是我不確定。”
    柳生看了她一眼,那是一種擔憂中帶有些許冷漠的表情。他沉默半晌,淡淡道:“還沒有發生的事,我不想去猜測。況且就像你說的,這始終是他們自己的事。就算是朋友也沒必要參與得太深。”
    蘭朵皺了皺眉,幾欲開口與他爭辯,卻發現腦中空無一言,“……也對,是我多事了。”
    ……
    …………
    天空深邃明淨,萬裏無雲。且有一種似被光輝渲染出來的淺碧色。
    冰帝學園大學部正門,筆直的林蔭大道正通向一號工商管理係教學大樓。道兩旁樟樹的樹幹挺拔,扶搖直上青天。遠眺像美麗的綠衣舞娘,在微風中輕揚裙擺。
    艾西與蘭朵下了出租車後,本是要等學校巴士來接的,可卻在目光接觸到這景色的一刹那便被深深的吸引住了,情不自禁地延林蔭道徒步向前走去。待回過神時,已是手臂酸痛、雙腿發軟了。
    蘭朵放下手中的箱子,擦了擦額頭的汗,道:“這大學部怎麼這麼大啊!姐,我們這是走到哪兒了?”
    艾西停下腳步,長歎口氣,想了想說:“剛才第一個看見的是一號教學樓,我們的宿舍是第五公寓,應該就在這後麵不遠吧!”
    蘭朵懷疑地瞟了她一眼。艾西不好意思地笑笑,搖了搖手上的地圖:“這回絕對錯不了!”
    真是的!從剛才到現在一路上遇見的都是大學一年級的新生,人家說還沒正式開學,前輩們都沒來學校,所以連個熟悉路的人問問都不成。光靠著這張不知道從哪淘來的地圖,再加上這個路癡艾西,已經連著走錯兩個地方了!
    “姐,把地圖給我看看,再走下去我就累散啦!”
    艾西微微一笑,任憑她把地圖搶了去。縱然她同樣疲憊不堪,可眼中卻洋溢著一種柔和又充滿希望的光芒,溫柔的陽光下,翠綠的瞳孔如同圓潤的翡翠。
    過了一會兒,艾西湊到她旁邊,好整以暇地問道:“怎麼樣蘭朵,知道該往哪裏走了沒?”
    “差不多了,那我們……”原本應該說下去的句子突然頓住,蘭朵眼中閃過一道靈光,指著不遠處的馬路喊道:“姐!快看!那邊開來一輛車,從剛才開始到現在終於看見車了!很可能是校車哦!呆會兒一定要攔住它!”
    艾西同樣驚異地向那邊看去——
    果然,自林蔭路的另一方正徐徐駛來一輛汽車——
    不!等等……
    待那輛被蘭朵說成“校車”的車子開近了才發現,這哪是什麼校車啊。
    “蘭朵,這車攔了有什麼用?不知道是哪家少爺小姐的私家車呢!還是勞斯萊斯。”艾西掃興地攤攤手。
    可正到她們剛提起行李準備繼續走的時候,那輛黑色的加長勞斯萊斯突然停在了她們麵前。
    …………
    ……
    她的心裏一直有一個深淵,如果想使她發出回響,就要扔下一個人的心。
    跡部景吾說,他這輩子最不相信的就是命運這回事。但是有些事,你不得不相信。
    
2024, LCREAD.COM 手機連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