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章 咖啡迷   加入書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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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Chapter02——Coffee  Lovers咖啡迷
    艾西回到家的時候,已經是那個抱著貴妃犬的銀發小子跑進他自己家後很久。
    她一直站在自家門前發呆,看著一位麵容和藹又溫柔的婦人溫柔地對那個男孩子笑,然後輕輕撫摸著小狗雪莉的頭,那個笑容帶著挑釁味道的小鬼的表情也軟了下來。她猜,這個人應該就是他的媽媽。
    而當她走進客廳的時候,不出所料的看到了放在茶幾上的便條,是艾西的媽媽再離開前留下的。
    “艾西,媽媽和爸爸出去聽音樂會了,晚飯隻能拜托你自己解決了。”
    看了一眼上麵的字,艾西露出了一個淡漠的笑容,慵懶的眼神裏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寂寞。
    不回來或許更好。艾西這樣想。或許,隻是或許,那個爸爸如果不是繼父的話,她會很高興看到自己的目前和父親如此親密。可是那隻是如果。
    可能每個單親家庭的孩子都會有如此矛盾的心理。既希望自己的家庭成員得到增加,希望自己的爸爸或媽媽找到第二次幸福,但卻下意識地排斥新來的家庭成員,認為他們或多或少的擾亂了自己原來已經習慣的生活,認為他們取代了原本父親或母親對他們的愛。而艾西的繼父正是在她親生父親去世後第五年來到家裏的,同時帶來了一個妹妹,名叫櫻塚蘭朵。
    從小她就是個喜歡察言觀色的女孩兒,喜歡觀察別人的思想,洞察別人的內心。安靜的,內斂的。封閉了所有的內心和傾訴。漸漸形成了淡漠的態度,和漠視與慵懶的神態。而這種孤獨,在親生父親去世的那一年進一步加深。那一年她十三歲。
    這種孤獨不是一天兩天。
    她幻想某天能夠與繼父跟妹妹以及母親和諧相處,然後完完全全地接受這種全新的生活模式。能夠喜歡和關心身邊的很多人。但她知道這很難,並且她知道自己對別人不夠親近。不知道怎樣對別人付出自己全部的愛與包容,但卻渴望從別人那裏得到愛。無法完全信任與被信任。她是個與傳統道德向背而馳的個體。
    ……
    …………
    如果這個時候沒有人敲門的話,艾西的獨自思考也許會一直持續到天黑然後午夜。
    很不巧的是有個很不合時宜的闖入者。當然此時的櫻塚艾西並不知道這個人究竟是誰。
    當她打開門的時候,冰冷的空氣鑽進屋子,隨之出現在她麵前的是個完全陌生的麵孔——
    一個完全陌生的男子的麵孔。與她相仿的年紀。天然的銀色發質給人第一感覺便生出了一份神秘感,一條半長的發辮繞過脖頸垂在肩上。細長的鳳眼在末端微微地向上吊起,似笑非笑的眼神帶著一絲難以捉摸的邪氣。一種少年浪蕩的邪氣。上翹的嘴唇勾起好看的弧度。這是個英俊的男子,卻隱隱約約帶有一種輕浮的感覺。
    這是櫻塚艾西對此男子的第一感覺和印象。
    然後——
    不光是開門的艾西還是站在門口的這個不速之客,麵部表情皆由驚愕變為淡然。
    銀發男子微微挑起眉,笑容弧度加深,好聽的嗓音帶出渾然天成的尾音和質感:“呦,看來是我走錯門了。”
    艾西苦笑一下,適才發覺,這男子的相貌和舉止表情倒眼熟的很。但更吸引她目光的卻是他的一身裝扮——
    發絲略微有些淩亂,襯衫扣子半開,幾道被手指用力撕扯出來的口子清晰可見,還被扯掉了幾顆扣子懸在衣襟上,領帶也鬆鬆垮垮地吊在領口,左右手各提著兩大袋巧克力……
    好一副狼狽的扮相……
    不過艾西還不至於笨到看不出這個男子究竟是為什麼搞得這麼狼狽,想想今天的日子,她實在忍不住想大笑出聲。
    而男子紫色的瞳孔卻敏銳的捕捉到了剛剛開門那一刻艾西微紅的眼眶,明顯是正欲流淚的樣子。縱然他並不知道她傷感的原因。
    “小姐,你該不會想讓我一直站在這裏跟你大眼瞪小眼吧!這些東西很重的誒!”
    艾西皺眉:“應該不是我邀請你來做客的吧?況且我也不知道你是誰。”
    男子眼珠一轉做思考狀,然後看著她,故意帶著挑釁卻仍舊漠然的表情,心下一笑,道:“新鄰居,仁王雅治。請多指教。”
    果然沒錯,眼前這家夥就是剛剛那銀發小鬼的哥哥,怪不得連名字和外貌性格都那麼相似,一個仁王雅治,一個仁王佐治。
    今後的日子……也許會很有趣也說不定。當然,這也隻是也許。因為艾西對這個仁王雅治的印象也沒有好到哪裏去,因為這個不速之客正大步流星地脫鞋進屋然後坐在沙發上似笑非笑地看著她……
    艾西毫不客氣地丟給他一個淩厲的眼神,意表詢問。
    仁王雅治攤掌聳肩,一臉歉意地說道:“你也看到了我這個樣子,正巧又在搬家,我怎麼好意思趕在那麼多人在我家的人的時候回去。”
    艾西無奈地白他一眼,她真懷疑這個人是不是一開始就打定主義要找一家賴著不走。雖然這樣想著,可她卻無法拒絕眼前這個“死皮賴臉”的男子,於是轉身走進廚房準備泡茶。
    看著艾西轉身走開後,仁王露出了一個類似惡作劇的勝利笑容,目光卻在下一秒被放在茶幾上的一個信封吸引住。
    雪白的信封,沒貼郵票,更沒有任何其他文字,隻有一個英文單詞,翻譯為“天堂”……
    心中突然有種說不出來的異樣感覺,連笑容也僵在臉上。
    今天是情人節,難道說,這個女孩子被……?再看旁邊,一張父母留下的便條。
    在情人節這天發生了這種事,回家竟然還沒有家人在,真可憐!
    當時的仁王這樣想。
    ……
    入夜後的東京,上空懸浮著一層暗紅色的霧氣。從東京塔八十米高的落地玻璃望下去,整個東京華燈初上的夜景,此時都能盡收眼底。那些閃耀著的霓虹燈火,映著從東京塔底投影上來的七彩的探照燈,把整個旋轉餐廳,變成了一個宛如水晶琉璃的世界。
    對麵女子身上的名貴香水和首飾搭配得相得益彰,跡部景吾知道,這名女子今晚是在竭力迎合自己的,就連咖啡,都和自己點的一樣。頂極藍山。
    女子棕色的瞳孔波光熠熠,他抬起眼,迥然有神的雙眸帶著無法用言語形容的犀利和高傲,眉宇間繚繞著淡淡的輕蔑。女子並沒有被這種眼神震懾住,而是璨然一笑,柔聲道:“這麼多女生,跡部君為什麼單單隻選我今晚陪你呢?”
    他看了她一眼,沒有回答,隻是笑容更加驕傲,可眼神寒冷如冰,沒有一絲情感從瞳孔中滲透出來。女子最終隻得識趣起閉上嘴。
    還有什麼好問的,他大爺也懶得解釋為什麼找這個女人配自己吃晚飯。也許,隻是不想在二月十四日獨自一人吧。獨自一人回家,然後獨自一人做一些事。
    想到這兒,跡部自嘲一笑。他什麼時候也像那些無知少女一樣害怕孤單了呢!啊嗯?
    至於為什麼選擇她,更不用解釋,他跡部景吾隻是在一大堆巧克力中隨便挑了一個人,天知道會挑到誰啊!他現在連這個女人叫什麼都給忘了。嗬,就算記得又能怎樣?!
    天空突然飄起了雪,給情人節中的東京染上了一層詭異的靜謐。
    跡部拿起咖啡杯,白皙修長的手指在杯壁上輕輕一點。咖啡已經冷了。他放下杯子,隨即起身,不顧麵前女子詫異的表情。他居高臨下地看著她,眼底溢滿冰冷的輕蔑與不屑:“本大爺要走了。這是我第一次和你吃飯,也是最後一次。那麼,再見。”
    黑色風衣的一角在女子和其他人的注視下倏忽消失在餐廳的門廳,紫灰色的發絲輕輕飛揚,餐廳裏最後的光芒,勾勒出他細致而靈動的臉龐。眼角的淚痣,都被渲染上了金色流光的薄膜。
    徹底的傷了別人,給他帶來莫名的快感和孤傲。
    十八歲的情人節,他仍舊是目空一切、驕傲無二的跡部景吾。
    沒有人能讀懂他的心,更沒有人能走進他的心。雖然他比世界上的任何一個人都需要溫暖和包容。
    在那抹身影消失在旋轉餐廳後,一雙墨藍色的眼睛若有所思地看著那名女子淚流滿麵地跑開,同時也想象到了她的尷尬和絕望。
    再怎麼說,跡部,你做的也太絕情了。
    “為什麼跡部君總是一副高貴難以接近的樣子呢?這點和你不同,忍足君。”
    藍發男人將目光收回到對麵女子清澈的麵容上,看著她的瞳孔中閃著疑惑的光,低笑一聲,道:“他也有他的難處。”不過話說回來,跡部究竟在想些什麼啊,竟然連自己跟他在同一餐廳他都沒有發覺到。
    女子撇撇嘴,笑得不以為然:“依他那種家庭背景,一定會為他指定未婚妻的,然後來一場商業聯姻。對不對,忍足君?”
    忍足皺眉表示無奈:“這話可是隨便亂說的哦,濱崎蘇伊小姐。”
    “難道他就沒有真正喜歡的人嗎?就沒有誰能真正走進他的心?”
    麵對女子咄咄逼人的問題,忍足實在無法再回答。他就不明白了,這個丫頭怎麼對跡部有這麼多的疑問,跟她在一起吃飯的明明是他忍足侑士吧!
    “這個問題我也不清楚啊,蘇伊。”
    “忍足君和跡部君不是好朋友嗎?整個冰帝,也隻有你跟他走得最近了。”蘇伊表現出對回答的不滿。
    忍足苦笑道:“跡部這個人不是我能參悟透的,他做什麼想什麼都有他自己獨特的思想和邏輯,做朋友的隻能是他的支持者,而不是決策的參與者。況且他在想什麼也永遠不會讓我徹底知道。至於他喜歡的人……我就更不知道了。其實說實話,他根本連一個正式的女朋友都沒有。”
    忍足回答得理所當然,隻是目光流露出一絲不易察覺的隱忍和無奈。聽了他的話,蘇伊愣了半晌,然後陷入沉默。
    ……
    連成片的雪花從天空中飄落,並且下墜的速度緩慢加快。跡部任那雪花拍打自己的臉上,然後破碎在發稍,冰涼的觸感能夠帶走身上從內到外的躁動。
    他拒絕了家裏的車子,而是選擇步行在冬夜雪中的街道上。沒有目的的走,沒有選擇性的轉彎與徘徊,內心對這個城市漸漸有了一種難以言語的歸屬感。他知道,這個城市,從來都不能用親切不親切來形容。縱使生活了十八年,某些地方仍舊覺得陌生。
    涉穀車站前的廣場空曠,蒼白的燈光直射,雪花在燈光下顯得晶瑩潔白。很多人從那裏路過,表情如同天氣一樣冰冷。如同他一樣神情淡漠。隻是他比他們更加高傲,眼神輕蔑。與節日格格不入,卻不顯突兀。仿佛他本應就該出現在大雪紛飛的冬夜。
    有親密的情侶從身邊擦肩而過,他們身上的體溫似乎都帶著甜蜜與溫暖。跡部抬起頭,落下雪的墨藍色蒼穹無邊無窮,深深的仿佛一個看不見盡頭的黑洞。
    而天堂……就在雪飄來時的盡頭……
    ……
    當仁王雅治衣冠楚楚地再次出現在櫻塚艾西麵前時,已經是情人節當晚的九點十八分三十六秒,一向眼高於頂慵懶淡漠的櫻塚艾西同學早已經餓得昏天黑地。
    仁王露出一副和平友善的笑容,笑問道:“剛剛我媽跟我弟都來拜訪了吧?”
    當地習俗,搬家之後一定要先拜訪隔壁鄰居。
    艾西冷著臉看他,並將這男人從頭到腳打量了一遍——果然脫了那身破爛不堪的製服後,還算長得順眼。
    “是啊,他們剛走不久,你就來了。有何貴幹?”
    “貴幹談不上,隻是想請美女出山,不知可否給在下一個微薄的麵子。”
    還是那副討好加戲謔的笑,明明是其邀請的話,但是打他嘴裏出來,怎麼聽怎麼像挑釁。這副臉孔看在艾西眼裏,她打從心裏覺得這個男人並不可靠,甚至輕浮隨便。
    “請我?去哪?”
    “出去吃飯。如果我沒猜錯的話,你還沒吃飯吧?”
    艾西警惕地盯了他半晌,腦中不停地做著大大小小的思想鬥爭。
    看出她的想法的仁王好整以暇地斜倚著門框,一雙狹長的鳳眼似笑非笑,看得她渾身顫栗。
    “好,你等我一下。”
    隨著大門砰的一聲關上,仁王知道自己又成功了。反正今天也沒有答應哪個女生的邀請,更沒有非去不可的約會,不如就找這個新鄰居吧。而且,她看上去,好象非常非常的孤獨,那雙明亮的眼睛總是有捉摸不到的悲傷……仁王挑眉一笑,他倒希望這是自己的錯覺。
    街道上朦朧的燈光在烏黑的發絲間穿梭,他銀色的發也染上了一層朦朧曖昧的光影。
    如此近距離觀察,櫻塚艾西也才發覺在身邊男人的下顎上,點綴著一顆並不明顯的黑痣。不顯任何突兀的位置,與那張天生便帶著風流的臉相得益彰。
    仁王雅治玩味地看著這個著裝著實出奇的女子——兩條整齊的麻花辮垂在胸前,紅色的旗袍式上衣,有花紋繁瑣的盤扣,手腕上的銀鐲散發出的幽白色光芒,在東京絢麗的霓虹下顯得格外質樸純潔——她確實是個喜歡中國文化的女子。一雙遊離不羈的眼睛,恍若蘊有深深的憂傷,和一絲又一絲讓人想捉摸卻琢磨不透的情緒,卻在你想去捕捉的一瞬間掩藏得無影無蹤。而那雙翠綠色明亮又淩厲的眼睛,仿佛能穿透一切屏障,窺探到人的內心。
    她大多數時間時的神情都是淡漠慵懶的。從她的眼中,他看到,她是個孤獨倔強的女子。她似乎不願讓人探究到自己,但卻又渴望關懷。
    這樣想的時候,仁王的嘴角微微牽起一個自信的弧度。艾西猛然間一個側神,捕捉到他一瞬間的笑容,隻是疑惑地看了他一眼,沒有說一句話。
    這時他們已經走到了目的地。PinkStory。一家在當地很有名氣的冰淇淋蛋糕店。簡單來說就是經營各種甜品的店鋪。
    ……
    “喂,不喜歡吃甜點的女生我還是頭一次見到,你多少給點麵子吃一口吧!”
    銀發男人頗有無奈地看著麵前隻喝一杯卡布基諾的女子,可後者卻無動於衷地搖搖頭,說:“我想你今天算是見到了,我是不喜歡吃甜品的。抱歉。”
    “喂,你不要這麼冷漠吧!”仁王忽而奸詐一笑,品了口味道香濃的紅茶,道:“我喜歡胖一點的女生,你太瘦了!”
    此話有效。因為櫻塚艾西原本抿成一線的唇角有了輕微的抽動,一雙若有所思的眼睛在他的臉上來回打轉……
    最後,她還是在仁王的軟磨硬泡下吃下了一小塊草莓蛋糕。
    看著艾西拚命忍著咽下蛋糕的表情,仁王忍不住發笑,艾西沒好氣地白他一眼:“那麼多給你寫情書的女生你不請,偏偏請我,這是你自找的好不好!”
    他的眼神中波光瀲灩,帶著一絲慵懶一絲冷漠,“不喜歡的女生我絕對會拒絕,從來不跟女生‘玩遊戲’是我做人的原則。”
    “說的你像個紳士似的。”
    “千真萬確啊!”
    看著他認真的表情,艾西難以說出不相信的話。隻是……眼前這個男人的身上,的確讓她感到一萬個不確定加一萬個不信任。
    “那我姑且相信好了。”她話鋒一轉,“那為什麼請我出來,我們今天才剛剛認識吧?”
    仁王微眯雙眼,深紫色的瞳孔明亮如星芒,那裏麵包含著世界上一切的假設,卻又像包含著世間一切的真誠。
    “沒什麼特別的原因,就是覺得你需要人來關心。如此而已。”
    他用溫和平靜的語氣這樣說。話語如晨風,輕輕掠過她如止水般的心湖,激起微小的波瀾。然後,他看到她突然笑了起來,那笑容夾雜著自嘲和無奈。仁王那時就覺得,艾西不是不相信他,而是不相信她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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