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十一章 活著,卻沒有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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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錦瑟走在黑暗陰沉的地牢走道裏。林秋離舉著火把走在前麵,姚墨瀲陪著她在後麵。從接到消息到趕到這裏,總共過了四個小時。夜錦瑟不知道這個地方的人是怎麼換算時間的,而她的“四個小時”是一下一下在心裏數出來的,一分一秒直直的砸在心上。
夜錦瑟打量了一下周圍的環境,黑漆漆,冷冰冰,一股一股的醃臢味迎麵撲來。她抬眼看了看遠處,除了林秋離的火把映出的那一快暗黃色的地方外,依舊是一片漆黑。這個地方太安靜了,靜的不像是有生物存活的地方,隻有沒有輕功的自己走路時鞋子與地麵摩擦的聲響,偶爾夾雜著木頭被燒著時噼啪的音調。輕功?!有輕功能怎麼樣呢?林秋離他有沒有輕功?結果怎麼樣呢?!夜春心她有沒有輕功?結果估計也不會怎麼樣!
夜錦瑟歎了口氣,停住了腳步。“怎麼了?”姚墨瀲細心的問。“沒,沒什麼。走吧…”夜錦瑟又往前走了幾步,“哎~~姚墨瀲,來唱個歌吧。”姚墨瀲凝神看著她,周圍黑暗,夜錦瑟不知道他的眼神是不是像在看個瘋子,“算了,當我沒說吧,走吧走吧。林秋離都拐彎了。”“實在是太安靜了,還是有點聲音好”夜錦瑟心裏念想著,也跟著林秋離拐過了彎。
拐過了彎看見了一個直道,漆黑的走道盡頭有那麼一星點亮光,也像是火把什麼的發出來的,夜錦瑟也沒指望那是燈泡。她扭頭看了一眼後麵的姚墨瀲,等了一等他。回過頭,就看見林秋離在盡頭站停。夜錦瑟快步走了過去,也站停。姚墨瀲大步過去,也站停……。
那間牢房沒什麼特殊的地方,一樣的黑暗冰冷,一樣的血氣混雜著臭氣。要是非要說有什麼不一樣,那就是這裏有一星點的亮光。要非說有什麼特殊,那就是這裏除了亮光還有有夜春心……。
夜春心看上去並沒有什麼傷的特別嚴重的地方。她跪坐在地上,雙手被高高吊起,頭垂的很低,根本看不見臉。除了手腕處被鐵環鎖住的地方有凝固的血跡,夜春心的身上隻有些淺淡的被鞭笞過的痕跡。淩亂的頭發,衣衫上混著血,應該還有汗。夜錦瑟拿過了姚墨瀲手上的披風走上前去。“別碰她!”林秋離突然大喊起來。夜錦瑟回過頭莫名其妙“怎麼?你還怕她身上有定時炸彈不成?!要是這裏能有炸彈,我第一個買來先炸了你和林易弦,即使傾家蕩產!”不過這話夜錦瑟也隻敢在心裏想想,麵上還是裝成了莫名其妙的樣子。姚墨瀲皺著眉頭盯了夜春心一會“錦瑟,春心身上怕是還有別的傷,還是先別動。”夜錦瑟也站住腳盯著夜春心看。
“手環!”姚墨瀲和林秋離各自沉默了一會後異口同聲的說道。“手環上有倒刺,這會怕是已經穿透了春心的手腕,如果你貿然動她,必然會引起出血,而我們還不一定止得住。”姚墨瀲看著夜錦瑟說著,他原以為夜錦瑟會流淚,原以為夜錦瑟會站不住,甚至想過夜錦瑟可能會暈倒,可夜錦瑟終究隻是蒼白著一張臉,對著自己笑了笑,然後拿著披風繼續一步一步的走向春心,緩慢且堅定。
“春心,春心。”夜錦瑟輕聲叫著,聲音顫抖幾不可聞。她以為自己已經做好了足夠的心裏準備,以為自己已經夠鎮靜,可還是露了底。夜春心緩慢的抬起頭,茫然的看著前方,過了好一陣眼睛才對準焦距看清了麵前的夜錦瑟,又抬了抬頭看見了夜錦瑟身後的姚墨瀲和林秋離。她抿了抿嘴角,像是想笑,又像是疼的厲害,最終大家才從她努力想彎起的眼睛知道,她是想笑。她張了張嘴,夜錦瑟把耳朵湊過去,至於剩下的兩個人卻是怎樣也聽不清夜春心說了什麼的。她隻是簡單的說了幾個字就又昏了過去,夜錦瑟給她蓋上了披風,站了起來“還不動手,莫非要等閻王來收人?!”
那兩人對視一眼,林秋離抽出了劍遞給姚墨瀲。姚墨瀲揮劍砍上了栓著手環的鐵鏈,林秋離在鐵鏈斷的那一刻迅速扶住了夜春心的手,把她抱在懷裏。夜春心皺著眉頭,痛苦而嘶啞的聲音從嗓子裏溢出,林秋離連封幾處大穴才使她安靜下來,他給夜春心擦了擦臉,卻沒發現自己衣衫也已被冷汗浸透。
馬車踢踏踢踏的一刻不停。在到達天門門口時,三個人對視物語,真正的暴風雨快來了!
天門眾人都早已接到消息在夜春心的房間等候。天璣卻早早的站在天門的大院裏看著他們抱著春心走過來。他什麼也沒說,隻是靜靜的走過去,從林秋離手裏接過春心,“春心,不用在害怕了,你已經回家了…。”天璣俯在夜春心耳邊輕輕說道。
夜錦瑟雖用毒不錯,但醫術還是差些的。她隻知道春心手腕的傷很重,或許還有內傷,可當她看見師傅把在春心脈搏處的手一直抖個不停的樣子,她的心冰涼。七星用了很長時間才把完脈,北鬥把金針拿了過來。七星看著春心卻怎麼也下不去針,或許全屋子隻有自己知道夜春心的傷勢,所以隻有自己最害怕。他抬頭看了看北鬥,北鬥輕輕笑了下。他試了幾次,抖的根本下不去針,勉強下了幾針不是沒起作用就是紮錯了位置,甚至有一次還出了血。七星狠狠的把一把金針全扔在地上,飛似的逃出了屋子。北鬥皺著眉頭上前看了看夜春心的情況,深深的歎了口氣,果然不是什麼好情況。“開陽搖光,去抓藥熬藥,不停的熬,多點沒關係。”北鬥寫了張方子遞給開陽,“天璿,錦瑟,去看看你師傅。”北鬥對著姚墨瀲吩咐。“天權玉衡去找張叫‘暗翼’的方子”北鬥衝著天權命令,“天璣看好夜春心。”說完他又看了一眼林秋離,“你隨我出去取些東西。”
各人忙各人的,屋子裏一時靜了下來,天璣慢慢的慢慢的拭著春心額頭上一直在冒的冷汗。他心裏空落落的,他不敢去想夜春心會死,但又忍不住不想,他心裏疼的難受又不知道怎麼發泄好。就這樣一直到了晚上。北鬥回來後發現七星沒有在屋裏,“去把你師傅叫來,叫不來就拉來,拉不來你們就集體上去把他綁來!”
北鬥看著七星傷心的樣子實在是有火也發不出來,隻剩滿滿的心疼,在看看躺在床上的春心,咬咬牙對七星吼道“你這個樣子莫非是讓春心等死嗎?!”說完又衝重人說“你們先出去吧。”
夜錦瑟抬頭看著屋外這一對人。林秋離坐在石凳上,直直盯著屋裏看,像在想什麼,在思考什麼。天璣站在春心院子裏那棵桃樹旁邊,臉上看不出來任何情緒,不傷心,也不難過。天權皺著眉頭,臉陰沉的嚇人。玉衡不停的翻著醫書,書頁一直嘩嘩作響。開陽搖光都低著頭,緊緊咬著嘴唇。而姚墨瀲則一直盯著自己看,莫非還怕自己想不開不成?!“想不開?怎麼會,我比誰都想的開…。”夜錦瑟自顧自的念叨著。師傅在屋子裏診治了一晚,大家也在屋外守了一晚。夜錦瑟抬頭看見太陽的時候,北鬥出來了。
他坐在林秋離的旁邊,盯著他看了會,又把目光轉向了夜錦瑟“不用我說你也知道,她情況不太好。甚至有些糟糕。除了手腕被倒刺穿透,她的腳筋也被挑斷了。全身的各個關節都粉碎。”北鬥停了停,“最危重的傷是,她全身各個關節縫隙,包括微小的掌指關節和腳趾關節,都被射入了針類的暗器,所有關節無一遺漏。而且暗器已經呆了一段時間,如果不取出來會隨著血液流動至心脈。”
夜錦瑟聽完點了點頭,轉身進屋。剩下的人似乎有些不知所措,林秋離首先站起身也跟著夜錦瑟後麵走了進去。院子裏一時隻剩下了北鬥,和站在樹下的天璣。天璣低下了頭,北鬥不知道他是不是哭了,好在時間沒持續多久,天璣也往屋子方向走去。他進屋站在林秋離麵前,“滾出去!”緩慢而平和,那樣的字眼從天璣嘴裏說出來卻依然優雅。林秋離皺著眉頭沒動。“滾,出,去!”天璣一字一頓的又說了一遍!林秋離往旁邊側了一步,打算繞過天璣。天璣伸手拉住了林秋離的衣服,“我不想跟你吵架,春心還病著,有話等春心好了在說吧。”林秋離甩開了天璣的手。
天璣跟林秋離就這樣在屋裏打了起來,周圍一團亂。“你們兩個都給我出去!”七星一手拉一個準備推出去。夜錦瑟冷眼看著這一切,什麼也不說,手裏的帕子在夜春心的臉上拭著。“這還像不像話!都出去!”北鬥猛的拍了下桌子,大家都低著頭走了出去。
七星走到了夜錦瑟麵前“我要用磁石把春心身體裏的針吸出來,北鬥會護著心脈,你扶好她,讓她別亂動。”夜錦瑟點了點頭,她緊緊的扶著春心。七星一根針一根針的從春心的關節處吸出,看著一根一根的針,夜錦瑟以為自己已經快哭了,可終究發現還是沒有……
一直到天又黑下來,大家才又坐在春心的床邊。桌子上放了齊齊的一排針。天權幾乎要昏掉,他一拳砸在了門口長廊的柱子上。那每一根針都是出自天權的手,是天權在春心臨走前送她的梅花針。
“師傅,春心她喝不進去藥~!”玉衡端著藥碗對七星說道,“開陽和搖光已經熬了五碗了,一點都喝不進去。”“那就給我灌!”
夜錦瑟看著天權扶著春心的頭,玉衡一勺一勺往裏硬塞。塞多少流多少,一滴都沒進去。她走出了院門,看見開陽和搖光在院子裏不停的熬藥。開陽守著爐子,一邊不停的扇火一邊抹著額頭的汗念叨“春心,師兄好不容易給你熬藥,你給我個麵子喝進去點吧…”搖光在一旁跑來跑去的拿碗逼藥渣,還要往屋裏不停的送。夜錦瑟心裏有一股無名的火氣湧了上來,她快步跑過去接下搖光手裏的藥,大步走到夜春心的麵前,一把推開玉衡,抱著夜春心的頭開始往裏硬灌,藥汁順著嘴角流了一身,夜錦瑟像沒看見一樣,“你給我裝什麼洋蒜,快點給我喝進去!你在不好,大家也都被你折騰死了算了!你快喝啊!喝啊!喝啊!”夜錦瑟厲聲尖叫,一把把藥碗砸了。姚墨瀲過去抱住了她,“錦瑟,別這樣,放鬆點,放鬆點。”姚墨瀲把她抱到了一邊坐著。
天璣卻又端了個碗過去,一勺喂進去,用手合住了春心的嘴,貼在春心耳邊低低的說“春心,我是二師兄,聽話,別吐,咽下去。咽下去,撐住,咽下去,別吐。”夜春心不知道是真的聽明白了,還是本就應該喝進去藥,隨著喉嚨上下翻滾了下,那一口藥終是咽了下去。天璣深深的吐了口氣,夜錦瑟也收回了一直探著的頭,舒了口氣,靠在了姚墨瀲懷裏。天璣扶住夜春心準備喂第二口藥的時候,夜春心卻突然一張嘴噴了出來。剛喝進去的深褐色的藥混著暗紅色的血,濺了天璣一身。
天璣搖搖晃晃的站起身,把藥碗放在了桌子上,走出了屋子。
七星緊緊的抱住北鬥,把哭泣的臉埋在他的懷裏,嘴裏咕噥著“春心,春心…”
玉衡低著頭,攥住衣角。天權背對著春心,身形有些發顫。
夜錦瑟低頭擦去了春心嘴角殘留的藥汁,眼淚簌簌而下,大滴大滴的措不急防,“通知夜華年和夜曉夢,春心,不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