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十二章 有希望,就要活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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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華年和夜曉夢都是接到書信後就趕到了天門。曉夢哭了一路,這會見到了春心腿軟的根本站不住,莊晟在一旁抱住了她。華年卻很鎮靜的一步一步的走到了床邊,坐下去,替春心理了理頭發,握著她的手,一眨也不眨的盯著她看。
“春心,春心你看看我啊,我是曉夢。你那麼久沒見我也不想我嗎?怎麼可以連眼都不睜呢。”夜曉夢俯在床邊低低的訴。夜錦瑟看了她們三個一眼,走了出去。坐在院子裏,看著那棵已經結果的桃樹,走的時候還繁花燦爛,回來的時候卻已近錦秋。
“春心最喜歡桃花,也很喜歡吃桃子。卻極怕洗桃子,如若不小心沾上了桃毛,她跳腳的樣子簡直是抓狂。”夜錦瑟微笑著,像是自言自語,又像是說給站在她身後的林秋離聽。
“春心從小學跳舞,可她現在連站都站不起來。”
“春心最愛唱歌,可她現在連眼睛都睜不開。”
“春心喜歡這裏美麗的衣服,可或許她再也不會有新衣服了。”
“你知道春心在地牢裏跟我說了句什麼嗎?”夜錦瑟突然轉移了個話題。
林秋離皺著眉頭,輕聲追問“什麼?”
“她呀,她說‘還好這次我選對了。’嗬嗬,多傻。”
“春心她,或許比我們誰都要先回家啦…。。”夜錦瑟看著林秋離奔跑回屋的背影柔聲的感慨著。
林秋離跑回了屋裏,看著躺在床上的夜春心。雖然周邊有很多人在看她,等她,盼她。她卻自顧自的在另一個世界裏。臉色蒼白,會沏茶的手指上纏滿了繃帶,頭發披散在身後,趁的臉色更加慘淡。林秋離端起了桌子上那碗還溫熱的藥,開陽和搖光總是在熬著,他們兩個一直覺得春心醒來喝不到藥會不太好。所以一直不停的熬著,熱著,熱了太多遍藥變質了就倒掉從新熬。
“請你們讓讓。”林秋離對夜曉夢和夜華年說著。莊晟上來拉開了曉夢,姚墨瀲拖走了華年。“春心,春心,我是林秋離,你聽見我在叫你了嗎?”林秋離低聲溫柔的喚著。“春心,你安全了,你救了我,現在你回到天門了。你一直那麼聽話,這會又在發什麼脾氣不喝藥,你看你把你姐姐們都惹哭了。”林秋離拿調羹一下一下慢慢的攪著藥汁,“春心,喝藥吧。等你好了,我還答應要陪你去‘夏’呢,你不是想去看長河落日,斜陽印沙嗎,等你好了,我們就去。乖,喝藥吧…。”林秋離把藥汁喝進自己的嘴裏又俯身渡給了夜春心,但他並沒有馬上離開,而是就那麼一直輕輕的貼著春心的嘴唇,直到那一口藥咽下,又過了好久,他才起身。
就那麼一口一口的渡完了一碗的藥,夜春心也沒出現什麼別的反應。七星趕緊蹭了眼淚過來給春心把脈,“等她醒了,我們就可以進行接骨了。你們多陪她說說話,最好能讓她盡快醒,這樣斷骨時間越短以後恢複的情況越好。”
“春心啊,等你好了我帶你去看我建的動物園,就在易弦落水的那個湖。我把它給填了,弄了好多好玩的。你快醒吧,醒了就能去看了。你不想看?那怎麼行!要看!一定要看!你嫌動物園臭臭的?不會,我讓別人給你種了很多的花在旁邊,有梅花,有菊花,有蘭花,還有你最喜歡的桃花,不論你哪個季節去都會香香的。哎呀,你去吧,去吧,去吧…。。啊,你說你要去啊,要去你怎麼還不醒?”今天曉夢一早就爬在床邊跟春心說話,說到了現在已經困的擋不住了,還硬撐著。“曉夢,回去睡覺吧,我替你在這跟她說話好吧?”莊晟無奈的在一旁勸著,夜春心在不醒,夜曉夢也快成自言自語的瘋子了。
“第一次見你啊,是在院子裏。看見一竄上竄下的人,當時就想,我們府裏什麼時候來了這麼個角色。後來才知道是易弦領來的。那段時間府裏很熱鬧,你啊,曉夢啊,華年還有錦瑟,讓整個府裏的人都很快樂。還有易弦,他嘴裏不說,可我知道,他挺高興你在身邊的。不過,你知道,易弦呆的那個地方…。。所以,夜錦瑟的顧慮是有理由的。我也很喜歡你,大家這麼喜歡你你怎麼不醒呢?啊,要是曉夢在又該說我像瓊瑤了,瓊瑤是你們村裏最會煽情的大媽,是嗎?曉夢是這樣告訴我的。春心啊,快醒吧…”莊晟坐在那裏對著春心也念叨了一晚上。
“春心。你是不是猜到是我害了你所以才這樣生氣?別氣啦~!我跟你認錯還不行?春心…。對不起,是我沒弄清楚,這是我的錯,你別怪易弦。春心,你知道皇宮是什麼樣的嗎?就跟曉夢的鳥籠子一樣。小鳥是因為被鎖住所以出不去,而那裏麵的人有些是不願意出去,有些是被絆住出不去,還有些,連自己活著為了什麼都不知道。春心,等你醒了我還有好多話跟你說呢。我還從宮裏帶了好多吃食來,都給你冰著呢,你要再不醒,就真的壞了,你不想吃麼?”華年接替了莊晟的班,絮叨了一天。
“春心,還沒醒麼?”姚墨瀲問華年,“你不都瞧著呢嗎,問我?!”華年沒好氣的對姚墨瀲說。“哦,還不醒啊…。你先回吧,順道去看看你們老大,她最近心氣不好。”“老大我自會去看,老四我也不會撂下,同樣都是師妹,你心裏就惦記著夜錦瑟,如果你有一丁點把春心放心上,即使是愛屋及烏,她都不會在這躺著!算無遺策的行墨公子!你要知道,如果春心出事了,夜錦瑟她也不會活的有多好~!”華年說完一甩袖子出了門。
“是。我知道,可惜我是剛知道…。。”姚墨瀲看著躺了快小半個月的春心,“春心你也在怪我當初沒把你和錦瑟一起帶走,卻把你扔在危險的秋離身邊嗎?你也知道,秋離生在帝王之家,親情對他來說是個太淡漠的概念。他來到天門,每天努力練功,看書,跟幾個師兄弟從來都是客氣有理,既不會太生,卻讓你覺得那人跟你遠在天邊。你啊,我以為你跟別人不一樣,才經常讓你們兩個在一起,連錦瑟也被我說動勉強同意。什麼算無遺策,嗬嗬,都是騙人的。我本沒想到你會一個人引開殺手…。。你也是我的師妹啊,我也一樣疼你,喜歡看你笑的樣子,喝你沏的茶,在你和錦瑟吵架的時候當你的擋箭牌。春心,我錯了嗎?看著你躺在這一動不動,我心裏其實很難過,你快醒吧。你要是醒了我就答應你如果你跟錦瑟吵架的時候我給你當十次,不,一百次擋箭牌,當一輩子也可以,隻要你醒啊…。。”
“每個人都會經常惦念著心裏最憐惜的人,不論做什麼都為了那個人著想。像你從小看著林蕭讓,像夜錦瑟一直看著春心,可,你要知道,越是聰明的人越容易自作聰明。”北鬥走了進來,看著姚墨瀲說,“這場教育的代價我們付的太大了,不論是想教育林秋離要懂得愛,還是要教育你懂得為其他人多想想。從小你就很省心,練功學習從不用催。可你知道你師傅怎麼說嗎,他說‘越是省心的孩子惹出的亂子越沒辦法收拾。’什麼都總有個解決的辦法,除了這生死茫茫之事,你……也別太過自責,春心她但凡有知覺,聽見這麼多人牽掛著,總會醒的…”
“呦~沒想到你教育起人來也這麼頭頭是道。”姚墨瀲剛出去,七星走了進來,一下跳到春心的床前,“春心呐,這個還給你,你快別在睡著了。”他把春心寶貝似的扳指拿了出來,“呐,給你放你衣袋裏了,你自己收好了啊,丟了別賴我!”七星歪著頭又仔細瞧了春心一會,歎了口氣,“怎麼就不醒呢?你怎麼就不醒呢?北鬥,她怎麼老不醒啊…”七星抬頭看著北鬥,盈盈的嵌了兩汪淚,北鬥緩緩的把七星抱在懷裏,對剛進來的天權玉衡使了個眼色就把七星抱走了。
“春心,四師兄給你讀‘山川誌’好不好,上次剛讀了一章你就哇啦哇啦的跑掉了,今天要是想跑就得自己睜開眼睛啊…。你要是不吭聲我可就讀了啊…”半個時辰後,“玉衡啊…”“三師兄?”“我們還是換個方法吧,這個…。。怕是春心還沒醒,我先昏倒了……”
“春心?”開陽和搖光進來了,“我告訴你個事啊…。”開陽一臉神秘的表情,“什麼事呢?”搖光故作神秘,“你想知道嗎?”開陽盯著春心問,“想知道你就張嘴問呐~!”搖光也盯著她。“你們兩個這是幹什麼呢?說相聲啊?!”夜錦瑟走了進來,瞪了他倆一眼。倆人出去了,“那個問題想知道的話就快點醒來問我啊…。”開陽臨走前扭頭朝春心說道。
夜錦瑟看著夜春心發呆,過了好久,她開口道“說,說什麼呢?有什麼好說的呢,想醒就醒過來,不想醒就睡著吧,要不回家也行。回去也好,你在這也夠折騰的了,累了就回去吧…。”夜錦瑟突然想起來藥還在爐子上熬著,急忙忙的幫夜春心拉了拉被子,走了出去。
林秋離推開門,看見躺在床上的夜春心。安安靜靜的表情,沒有痛苦,也不會開心,沒有哭泣,也不曾笑彎了眼睛,就那樣躺在那,隨時都有可能不見。
林秋離轉身關上了門,坐在春心旁邊,細細打量她。躺了這麼久,圓鼓鼓的臉都瘦了下去,齊齊的劉海搭在額頭上,黑色的頭發壓在身體下麵,與白色的衣服一襯,顯得很亮。夏末初秋還是很熱的,不知是誰把春心的手拉了出來,被子齊胸蓋著,手臂微彎,纏著繃帶的手交疊著輕輕搭在腹前。這樣的春心是林秋離從沒見過的,此時她身上的沉靜的氣質不亞於任何一個皇室公主。林秋離突然記起有一次春心穿了新衣服,夜錦瑟說的那句話“其實你坐在那別說話還挺漂亮的。”林秋離記起當時夜春心那張苦著的小臉,輕輕微笑了起來。可是這樣的人,現在躺在這,馬上,或許立刻就會變的看不見,抓不住。
林秋離輕輕拿起了春心的手,握在手心裏。他想,這個很神奇的女孩子剛教會了自己“努力愛,用心護”然後就要離開這裏。那麼自己剛學會的這種特質要去哪裏實現?!何況自己根本還不知道她究竟是喜歡自己還是喜歡易弦,如果這樣莫名其妙的失去她,那心裏會總感覺輸給了易弦,至少他比自己先認識春心。林秋離又記起了遠在皇宮的那個女人,“春心啊,請你別丟下我一個人,好嗎?”
夜錦瑟站在門口,聽見裏麵那句幾近祈求的話從那個傲慢到極致的人嘴裏說出來,心裏真是想大笑一場,然後把這一碗藥全部潑到他臉上去。但她還是把碗放在了門口,走出了院子。所以她沒看見,沒看見夜春心微微皺起的眉頭。所以她不知道,不知道在這之後沒過多久,夜春心就醒了。
我迷迷糊糊的睜開眼睛,根本看不清眼前這一坨一坨的人影。努力的搖了搖頭,發現裏麵跟裝了豆腐腦一樣,腦仁在大腦殼子裏直晃蕩。傳說中的腦震蕩?!真神奇……。我想抬起手喚個人過來讓我看清楚點,我好看人下菜,要不這樣一直裝深沉實在不是我的風格。結果,從胳膊到手指尖簡直疼痛一條龍,我哼唧了一聲,立馬過來了個人。恩,和我預想的結果一樣,至於過程,大家就忽略不計吧。
那人在我手腕上輪番的摁著。咳咳~~我好歹也是一醫生,雖然是曾經,但我也知道那是在把脈,既然是把脈那就是師傅啦。“……*%”“恩?”七星發現我在說話,把耳朵湊近了聽,“@#%%”“啊?”七星一臉茫然,“我說我要喝水!!!”我用盡力氣全力一吼。
一直到晚上我才看清周圍的這一張張純情的小臉。嘖嘖嘖,天權師兄啊,你胡子多少天沒刮啦。我抬眼看見了曉夢和華年,我又往後瞅了一眼,華年對我搖搖頭,我輕輕微笑一下。是啊,他那麼忙,怎麼會說來就來呢……一轉眼,看見離我巨近的林秋離,那麼漂亮的臉突然在我眼前放大,嚇的我又差點厥過去。“嗬嗬,你還好吧?”我幹笑了兩聲,“我很好…。”林秋離緩緩的說道。“你沒受傷吧?”“我沒受傷…”“沒受傷你離我這麼近幹什麼?!”
躺在床上動也不能動,幹什麼都有人伺候。指手畫腳的雖然很威風,但是畢竟生活不能自理,所以心情未必就能好到哪去。醒過來已經兩天了,師傅說等今天過了明天就開始接骨了。這兩天大家都來陪我打法無聊時間,可我卻沒見二師兄,問開陽,開陽說是回晨月教了。大概是有什麼緊急的事情必須回去吧,要不他不是從不回那個地方嗎?!
一大早就被折騰起來,恩,是我把他們都折騰起來。我睡了那麼久了還哪有什麼覺啊,所以把他們都折騰起來鍛煉身體。什麼叫挖坑自己跳啊,我就是。師傅起來後看了看我說了句話“這麼有精神啊,那一會吃完早飯開始接骨吧。”
吃完早飯,大家情深百倍的站在我床前,要不是我知道他們已經吃過飯了,我會以為他們要吃了我!師傅洗過手正準備開始的時候,二師兄很是時機的出現了,對我的生還並沒有表示什麼特別特殊的感情。隻是淡淡的看著我笑了笑說了句“醒了就好”,也不知道他什麼時候學會北鬥的那一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