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章 虞美人(2)   加入書簽
章節字數:616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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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加快步伐,朝宮門走去。約略明了,唐容嘯天似乎對我殷勤了些,向錦平公主告辭,想必是為了與我同行。驀然回首,一個青人影遠遠地走來,步履輕快,行動如風。
    我搖首一笑,迅速閃身於一方朱紅牆角;此處甚為隱蔽,從外麵炕見這方天地。須臾,沉穩的腳步聲踏響而來,我悄悄地探首望去,唐容嘯天正四處張望,迷茫地轉首朝我這邊望來。
    心頭一震,我慌忙縮進身子,避過他的目光……不一會兒,他無奈地跨步離開,青袍裾角飛蕩如旋。
    淩璿鍾情於他,我豈能給予他接近的機會?再者,此時緊要關頭,我不想橫生枝節。
    繞道從龍城西門出宮,徑直來到西寧府。皇太後那邊已無希望,難道就這樣放棄了嗎?不,至少,尚未見到西寧懷宇,或許還有轉圜的餘地。
    一個年輕子,勞碌奔波,竟是為了自己的終身大事恬不知恥。世人的眼中,我便是這般的無恥、任吧!然而,我統統不管,我隻要此生與西寧懷宇雙宿雙飛、廝守到老。
    卻在西寧府外徘徊良久,思慮再三、始終不敢敲開那扇厚重的朱紅大門。胸口咚咚咚的跳動,仿有一把錘子一下下地敲打著。
    “端木?”一聲疑惑的喚聲。
    我猛然轉身,卻見一個亭亭玉立的少立在麵前。她快步上前,拉住我的手,歡聲道:“真的是你呀!端木,你啥時到洛都的?”
    我勉強地牽動唇角的笑意,心底滋生一絲希望:“懷詩,見到你真好!”
    西寧懷詩即為西寧懷宇的,他們的姑姑即為當朝皇後西寧蓴。宮中兩年,淩璿、淩萱、西寧懷詩與我時常一起玩耍、嬉鬧;西寧懷詩與淩璿同歲,身量卻與我一般高,短短半年光景,卻已竄過我的頭頂。
    一身黃百褶裙,勾勒出窈窕的身姿;靈動黑眸,尖挺巧鼻,粉白膚,純真的少風情沁人心脾,當真是個詩意盎然的貴族少。假若她不言不語、端然不動,便是一個嫻雅的深閨,然而,並非如此。
    西寧懷詩靈眸灩灩如波:“明日便是我哥哥的大喜之日,一定是來慶賀的咯。”
    心底黯然一頓,目光怔忪地望著她,片刻,我遲疑道:“這會兒,你哥哥在府上嗎?”
    西寧懷詩不明白我心中的微瀾,嗬嗬笑道:“他呀,忙著呢!剛剛出門,好像是總管把他叫出去了。找我哥有事嗎?我可以幫你傳達的哦!”
    “哦,沒事。”我滯緩道,心中冷澀如秋水長天,“府中還有事,我先回去了。你……與你哥哥說一聲便可。”
    “好呀!”西寧懷詩爽快答應。我默默轉身,早的風乍暖還寒,吹冷了我散落的烏發,冷徹了心間。身後,傳來一聲擔憂的明朗之音:“,你沒事吧!”
    行走在洛都繁華的大街上,舉步維艱,腳下似有千斤重。沿街商市熱火朝天,來往行人摩肩接踵,每一張臉孔皆是陌生的笑容……
    突然,川流不息的人潮急速湧動,一窩蜂地朝前湧去。我恍然回首,隻有我孑然一身地孤立在大街中央,容顏惶惑。
    有人從背後狠狠地撞我,我一個趔趄,差點兒摔倒。
    “哎喲——哎喲——”身後響起兩聲慘兮兮的哀叫。
    秘轉身,我看見一個粗布衣衫的青年男子皺眉扭眼的連聲慘叫,右胳膊被人死死地扭著,行將扭斷似的。
    一個白袍男子俊眉冷肅,愈加用勁,從容喝道:“拿出來!”
    粗衣男子不情願地從懷裏掏出一個前紫的錢囊,抖嗦著遞給白袍男子。白袍男子一把拿過來,沉聲道:“滾!”
    我歡悅一笑,目眩神迷地望著他——西寧懷宇!
    西寧懷宇拉著我的手,穿過熙熙攘攘的人群。我微低螓首,亦步亦趨地跟著他,心底泛起欣然的喜氣,身子輕盈如蝶。
    他將我帶到一家茶樓,要了一間廊道盡頭的雅間。走進雅間,眼角的餘光仿佛看見一個身形傲挺的白袍男拙在隔壁雅間的門簾處,正要走進去,然知為何頓住了步伐。
    雅間陳設古雅、環境清幽,門簾處串以叮咚琉璃翠珠,恍然如夢。茶樓夥計退出包廂,西寧懷宇靜靜地站立著,一身素紋白袍圍攏出他軒昂的身形,身姿清華,俊臉修逸,隱約現出貴胄子弟的驕貴與親切。
    他深深地凝視我,眸光溫潤如水,卻如江河湧蕩著莫名的紛緒,驚喜、痛楚、無奈……
    四目相對,深情的目光穿越了重重阻隔,衝破時光的流光碎影。
    良久,他握住我的手,溫然的眸中漫起深重之:“情兒,何時到洛都的?你來正我?”
    我的家人、與我親近的人,都呼我“阿漫”,而我真正的名字,叫做端木情。而西寧懷宇,喚我“情兒”,隻有他可以如此喚我。他仍然記得我是他的“情兒”,隻是他一個人的,他並沒有忘記我,是不是?
    我頷首,低眉淺笑:“今兒才到的……”我的聲音細弱如蚊,愈發顯得楚楚可憐,“西寧哥哥,明日便是你大喜之日……”
    他頷首不語,眼中滑過一絲痛,終是長長一歎。
    廊上銷紅的燈光漫延而來,衝破了包廂的昏暗;他的臉上,暈紅的光影交錯疊加,俊魅橫生,讓我如此的著茫我放柔了聲音:“西寧哥哥,你喜歡陸嗎?你是真心要娶她的麼?”“”
    “為何這麼問?”他的聲音低沉了兩分,臉上的笑靨倏然凝固。
    心中一顫,他不想回答麼?問作任地撅起雙唇,勉強地笑道:“我就想知道,西寧哥哥可以回答我嗎?”
    西寧懷宇俊逸的眼睛沉沉地黯淡,凝重的聲調有些悵然:“情兒,有些事情,是由不得自己的!我希望你能明白,這一切已經無法挽回。以前的種種,都忘記吧!”
    曾經的月下簫音,曾經的暗影橫斜,曾經的夏對酌,曾經的雪中漫步……他都將忘記嗎?已經忘記了嗎?為何他如此殘忍?可我並沒有忘記,也將永遠不會忘記!
    一股熱氣,從眼睛深處慢慢地滾湧而上,我堅決道:“可是,我無法忘記!”
    “情兒,別這樣!”西寧懷宇地勸慰道,溫潤如玉的臉上微微動容,“我明白……”
    “不,你不明白!”我控製不住地大聲叫道,兩行溫熱的水流漫過酸漳眼睛,滑過冰冷的臉,“你說過,你要娶我的,難道你忘記了嗎?你怎麼可以另娶別人呢?”
    他深眉緊澀,抬起右手,溫熱的手掌撫摸著我的臉腮。
    “我從未懷疑過,西寧懷宇將是我端木情的夫君……”
    那種溫柔、厚實的觸感,是我長達兩年的迷戀;每當他撫著我的臉,柔情脈脈地看著我,我的整個世界裏,全是他,我的眼裏,隻有他,再也容不下任何人。
    他不為所動,仍是默默望我,在他幽邃的眸底,流動著一種讓人費解的深切流緒,此刻,他的眼中,似乎再無旁人,隻有我。
    驀然,他將我擁入懷中,厚實的手掌摩挲著我的肩背,側臉廝磨著我的烏發,傾盡綿綿不絕的深情……
    西寧懷宇深切道:“得到情兒的眷顧,是我西寧懷宇幾世修來的福氣。然而,情兒你要明白,世上的事,並不會總是如你所願,想要如何便如何。很多時候,個人的所想所願,根本微不足道。”
    我忍住衝決而出的眼淚,顫聲問道:“一定要娶陸嗎?那我怎麼辦?”
    西寧懷宇以指腹抹開我的淚水,清澀一笑,堅定道:“聽我說,情兒。人生在世,並不能總是兒情長,還有很多事兒值得我們去做!”
    我的心頭、仿佛翻滾著澎湃的浪濤,悲傷難抑,以混濁的嗓音哽咽道:“可是,沒有你,什麼事兒我都不想做……”
    他幽然歎氣,低柔了聲音,無奈地勸解:“情兒,不要任,好不好?”
    淚水迷蒙了眼睛,我幽幽道:“西寧哥哥,你愛我的,是不是?”
    他一怔,許是沒料到我會如此直接。
    西寧懷宇臉上的暈紅光影漸漸遠去,倏然黯沉,溫潤的表情轉為冰冷如霜,手掌撤離我的臉龐,側開身子,堅決的目光鋪向窗外渺茫的天際:“不,我不喜歡!”
    他說謊!我分明看見了他眸底的猶豫、痛苦與糾纏,他明明喜歡我,為何要說不喜歡?
    我試圖扳過他的身子,卻無法撼動他一分一豪;心口抽地一疼,我抹掉苦澀的淚水,扯住他的衣袍,撐住我虛軟的身子,痛哭出聲:“不,不是這樣的……你騙我……”
    “是的,我騙你,我自欺欺人!”堅定的言語從他的雙唇切切吐出,他霍然轉身,陡然擁住我的身子,迫切地吻住我的雙唇,與往常大為不同,將我勒得死死的,用勁地啃噬著我,溫柔如風,纏綿如火……我摟上他的身子,神迷地淪陷於他的癡纏,愈加虛軟無力……
    我伏在他的肩窩,迷蒙的眼神無比堅定:“西寧哥哥,我要成為你的子……”
    西寧懷宇惶急地語無倫次:“不可……不可……”他的嗓音痛徹心扉,呢喃道:“今生今世,我們注定擁無分!”
    我抬首望他,殷切的目光流連於他灑逸的眉目之間:“我們遠走高飛吧,現在就走!”
    他揉著我的雙肩,俊逸的眉眼刻出道道深痕:“不是我不想,而是不能!情兒,為你,我可以做任何事,唯獨……不能娶你!”
    鹹澀的淚水滑入唇瓣,微微的苦,我叫道:“為什麼?究竟是為什麼?”
    西寧懷宇眸光晶瑩閃爍,拇指不停地抹著我臉上流瀉不止的淚水,心痛道:“因為……因為……情兒,不要逼我,不要逼我……”
    苦澀的味道彌漫開來,我抓住他的衣袍,淒痛問道:“告訴我,為什麼?你爹反對你娶我,是不是?”
    他的眼眸迷蒙得閃爍不定,堅定的目光定凝在我淚水漣漣的臉上,無奈地頷首。
    我幾乎衝口而出:那你為何不反抗、不堅持,為何不為我爭取?你為何不堅持自己的意願?為何要遵從你爹……
    他的父親,西寧望,當朝吏部尚書,賜封寧國公;做派強硬,家風嚴謹,在他的打理下,西寧氏聲望日隆,屹立於權勢巔峰。
    “情兒,就讓我們永遠記住那一段好的過往,”西寧懷宇拿起我的手,放在他的胸口,眸中神華清逸,“將它埋在心底,讓我們永遠懷念!我娶,你嫁人……假若來世相遇,我一定娶你。”
    我撲進他的懷中,淒然一笑,淚水泠落:“我該怎麼辦?沒有你,我不知道該怎麼辦?”
    他撫摸著我的發絲,溫豪:“情兒,聽我說,會有比我更好的男兒嗬護你一生、疼惜你一世,那時,你便會將我遺忘……你會很幸福……”
    我抱緊他,呢喃道:“不,不會的,我不會忘記西寧哥哥的……不會的……”
    今生今世,擁無分!這便是我與西寧懷宇的宿命!這是他的無奈,我曉得,我也懂得。我所能擁有的,便隻有他一顆赤城的真心麼?如此,便是結果了麼?
    ******
    陸舒意挽著我的手、穿行於桃林之間,輕柔道:“阿漫,天晚了,過會兒我就要回府,還有很多事兒呢!”
    我頓住身子,嬌嗔道:“明日便是的大喜之日,阿漫擔心過於緊張,便請來賞,要是不領情,便回去好了!”
    陸舒意無奈搖首,斜了我一眼,滿是寵溺。
    陸舒意比我年長一歲,是我三嫂的親子,與我一起長大,情如。明日,她便是我心愛之人的新娘、共度一生的結發子。
    得知陸將要嫁給西寧懷宇,我的身子像是四分五裂了一般,感到一種強烈的撕裂之痛,卻又感覺不到、那種裂痛來自何方;那時那刻,天旋地轉,眼前的一切晃來晃去,並不是我熟知的了。
    “舒意,是你嗎?”
    斜後方,傳來一聲顫抖的喚聲。陸舒意驀然回眸,驚見枝幹遒勁的桃樹之下,蕭蕭站立著一個年輕的灰袍男子;她定眸望著我前方的翩然公子,一池清亮如水之中,含了諸般情緒,愣愣不得眩
    我的表哥、葉思涵,驚在當地,一雙俊眸愣愣地睜著,滿目驚異,麵沉靜如水,卻隱含著陣陣的悸動,好似不相信眼前的一切。
    此時此刻的場景,早在我意料之中。未眸一笑:很好,謀劃成功一半!
    葉思涵緩步走過來,站定在她跟前,不由自主地握住她的手,輕柔道:“真的是你嗎?舒意。”
    陸舒意含著點點粉淚,點點頭,與他倆倆相望,靜默之中,隻有嫣紅如霞的,隻有暗浮動、疏淡斜風……
    葉思涵伸手抹去陸舒意臉上的淚水,輕柔得微微發抖,溫熱的聲音卻沁涼入骨:“你真的要嫁給他嗎?即使隻是側室,你也願意嗎?”
    陸舒意吸吸鼻子,側過身子,呆望著桃枝上的流紅,語氣淡然:“從來,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不可抗拒。即使隻是側室,我也必須遵從父母之命、嫁入西寧府。”
    陸舒意的父親陸也農,年輕時走出徽州老家,來到揚州經營鹽業,與我端木氏交好,並結成秦晉之好,長陸婉意嫁給我三哥。陸也農野心勃勃,執意攀上朝中權柄吏部尚書西寧望,便將次陸舒意嫁給西寧氏公子西寧懷宇。
    即使陸舒意與表哥早已郎情意,卻隻能遵從父親意願,從揚州嫁往洛都西寧府。
    心中大急,我快步上前,扯住她的手臂,故作憤然道:“陸,你當真要和不喜歡的人生活一輩子嗎?表哥癡心待你,你怎能辜負他呢?”
    陸舒意反握住我的手,粉潤的唇邊蘊了一縷無奈地笑紋:“阿漫,我知道你是為我好,我也知道自己很懦弱,從闌不為自己抗爭,然而,有些事情,自己是無法做主的,有些東西,是必須埋葬在心底的。”
    有些東西,是必須埋葬在心底的。
    心中一緊,為何她說的、與西寧懷宇說的,如此相像?
    我瞥眼看了看表哥,他的眼眸跳閃著晶亮的光。或許,是我眼了吧,表哥,從來都不會哭,即便是承受著再大的痛苦。
    我的心中加著不忍與憤怒,慌不擇言地喊道:“你埋葬了你自己的心,你也要埋葬表哥的心嗎?你為何這冪,你是否看上西寧氏權勢顯赫、富貴榮華,即便當個小,你也要歡天喜地的嫁入西寧府,你虛榮!”
    葉思涵低聲斥責道:“阿漫,不許胡說!”
    陸舒意不惱不怒,隻是緩緩道:“思涵知道陸舒意不是那樣的子。”
    我仍是很憤怒的樣子,其實不是,我是著急、慌亂:“你不是那樣的子,就應該和表哥遠走高飛,到一個遙遠的地方,無人認識你們,你們可以廝守一生!”
    葉思涵拉住我的手臂,瞪起眼睛,冷峻了眸:“阿漫,不要再說了,回去!”
    話音甫落,他強行拉著我離開,陸舒意柔柔地按住了他的胳膊,製止了他,轉而抓住我的雙手,語氣懇切:“阿漫,謝謝你一直為我費心。”
    她笑了笑,像是旋轉於空中的舞姿那般淒婉:“你知道嗎?阿漫,你比我小,單純、爽直,想什麼就說什麼,想做什麼就做什麼,沒人能攔得住你。說真的,我羨慕你,很想與你一樣,可是,我知道自己做不到……”
    她繼續道:“阿漫,我這一生,已經無望,我希望你能嫁得一個如意郎君,他喜歡你,你也喜歡他,攜手一生,舉案齊眉!”
    我不屑地轉過臉,不想看見她那張顯得無比誠摯的臉,心中暗自嘰咕:我的如意郎君,即將成為你的夫君。
    我很想很想直接跟她說:,求你不要嫁給西寧懷宇,他是我的,是我的……
    一片瓣掉落在葉思涵的肩上,陸舒意伸出青蔥玉手拈起瓣,低頭凝視瓣,捏著的手指慢慢用勁,指尖便染上了微紅:“人麵不知何處去,依舊笑風。思涵,舒意負了你,我不祈求你的原諒,隻願你找到一個比我更好的子!”
    “我明白的,你無需擔心,我……不會再打擾你……”
    葉思涵靜靜望她,眼底、心底俱是懂得的,麵目溫潤,笑意祥和。目光卻是深的,像是無邊的意,穿透了眼前,迤邐向黑暗的天際。
    陸舒意溫柔道:“阿漫,我該回去了!”
    葉思涵立即接口道:“我送你!”
    兩個人影揚袂而出,一白一灰,白的飄渺,出塵脫俗,嫻雅靜;灰的沉穩,玉樹臨風,風采翩然。
    當真天造地設的一對佳人,卻要無奈分離,就像我與西寧懷宇,緣是為何?世間情事為何如此無奈?
    清風掃過,片片瓣飄落枝頭,揚灑在風中,紛紛揚揚,好一場似真似幻的瓣雨。滿眼嬌紅,零落成泥,一如泣血。
    策動表哥與陸舒意遠走高飛的計劃,已告失敗,最後的一絲希望已然破滅……我與西寧懷宇的緣分,到此為止麼?
    三月十四日,當朝吏部尚書西寧望大公子西寧懷宇舉行大婚,納揚州陸氏為正室夫人。
    我不明白,陸舒意為何會是正室?西寧氏為何如此安排?
    迎親隊伍從東市招搖到西市,長長的隊伍一路旖旎,逶迤如歡騰的長龍,吹吹打打,喜樂喧天;鎦金燦紅的大紅轎,一顫一顫地晃悠著,穿越了整個繁華的洛都;紅纓駿馬之上,昂立跨坐的,便是新郎西寧懷宇。
    他一身大紅喜服,紅光曉映,素白的臉孔映上影影綽綽的喜氣;他身形挺拔,抱拳答謝圍觀的人群,和笑的眉宇之間飛揚出一種英武氣概,令我目眩神茫
    他在笑,他很開心,是不是?
    暖暖光下,他的笑容,如此明媚,明媚得晃眼。我幾乎站立不穩,是表哥葉思涵及時穩住了我發軟倒的身子。
    表哥的心情,也如我這般苦澀吧!他是否在想,他喜歡的子會如何的風華絕代,而她的風華,然是為他綻放。
    那個神姿英發的新郎,是我夢寐以求的新郎,而轎中的新娘,不是我。我隻是街邊人群中翹首觀望的落寞子。表哥,亦是一個落寞的男子。我們,都是被遺棄的人。
    我無法阻止什麼,對陸舒意的恨意,自此刻開始燃燒,炙烤著我曾經單純的心,一寸寸地,蔓延到四肢百骸。
    這一切,或許與她無關,我卻隻能恨她、怨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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