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六章 逾越風波(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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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是淩晨,退燒後的夏荷舒坦的睡去。已過正午她還舒著懶腰翻轉著,被子、床罩跟破爛似的堆在床上。苗條的她讓床顯得空空蕩蕩的。睡意全無,隻是病愈的放鬆讓她的身子緊貼在床上不肯爬將起來。
昨日夏荷電話裏低沉的腔調並沒引起莫雲峰的注意。因而他在忙乎完後方習慣性的撥打夏荷手機,卻莫名其妙的關機。他即刻撥通她辦公室電話,方知她今早請了病假。
施工員一堆圖紙他也無心搭理,給張工打了招呼就直奔夏荷家。
夏荷老爸已經忙於做中飯,昨日折騰一宿,加上那“莫雲峰”和吳玉玲乃是母子。在那個風起雲湧的政治年代,小心駛得萬年船的觀念讓他自私的放棄了和吳玉玲的結合。真是不巧不成書,這兩小,幾十年後居然談起了戀愛,是天意吧、、、、、、
他一邊動著腦子一邊動著手切菜,聽有人摁門鈴放下手裏的活開了房門。“夏叔!”,“小莫!”他兩麵麵相雎,皆驚訝的吐出兩字打破尷尬的局麵。
夏荷老爸讓進莫雲峰。陪同他來到夏荷睡房。他焦急的撫摸她額頭。夏荷緊閉雙眼佯寐。“懶豬起床!”說著拉了一把夏荷。夏荷乘機用力一拽他。毫無設防的他壓到了夏荷身上。她抱緊他在他臉上狠命的親了一口。“莫”一把推開她發出“嗯嗯”暗示聲。她很不耐煩的坐將起來。睜開眼,她老爸正直勾勾的恨著她。她立馬收斂,趕緊套上外衣朝洗手間奔去,立即傳出“嘩嘩”流水聲。
羞紅了臉的夏荷低垂著頭,偷偷的朝莫雲峰擠眉弄眼,吐舌頭。逗得“莫”不禁笑了笑。
濃霧漫繞,煙雨蒙蒙。手機震動冷不丁讓莫雲峰一寒顫。他按下接聽鍵。那邊立即結結巴巴道:“莫哥,出——出——出事了——”是張工。“你別急慢點說。”“莫”安撫到。“你快——快——回來吧——有人——傷——不行了。”張工依舊沒有連貫語速。聽得他毛骨悚然。他抓起外套就往外跑。電梯鍵他心急如焚的按了十幾遍。
車內,他腦子一片空白隻聽TAXT“呼哧呼哧”壓過白色的車型分道線。
“哧”到了工地門口,120救護車“呼啦——呼啦”的飛速開離去。他推門付錢同時進行。遠遠看見如熱鍋上的螞蟻等候的張工。他立刻跟緊莫雲峰。
“莫哥,玩完了,可能人沒救了。今兒剛好十二點,那姓葉的塔吊工,和對麵王姓塔吊工嘮著嗑往下攀走。此時他手機響起,他伸手去摸電話,那電話卻滑出褲兜,他立刻去抓往下墜落的手機。塔吊上沾了些霧水,另一隻手一滑溜他就“砰——砰——砰”跌落下來。‘啊——’一聲長長慘叫。那正往下爬走的王姓塔吊工傻了眼,兩腿直哆嗦。一到地上就瘋了似的跑去宿舍,蒙著被子顫抖著。鮮血立刻模糊了葉姓塔吊工的臉,他無聲息的側躺著,右腦被地上鋼筋紮破汩汩往外淌著血。頃刻間,他開始抽搐起來,有人趕緊撥了120,這不車剛開出去你就到了門口。”張工講訴著,不由自主的到了事故現場。
“莫”仰望矗立的塔吊,那鐵鉤被風吹得輕輕搖擺著。由上而下,他審視了這樽機械,沒發現任何異常現象。隻是腳底邊一大灘新鮮血跡散發著腥臭味兒讓人直泛嘔。
抽身,他把外套重新套上,“哪家醫院?”他問。“二院。”張工邊回答邊和他一起大跨步向工地門外去。偏偏此時TAXT稀少。“莫”踮著腳張望。終於有一輛車駛將過來。一女孩正欲打開後排車門,“莫”急步衝上去拉開前車門坐進去,“二院”他說完指了指後麵位置,示意張工坐上車。“小姐十萬火急。”那女孩嚇得後退幾步,任由這兩狂徒搶車馳騁而去,留下黃沙一片。
急救室外,“莫”焦急的來回踱著步。他衣襟已濕透“要是搶救無效,是一筆不菲的賠償,要是僥幸活將過落個殘廢啥的,那更是一堆事。眼看這一工程將要竣工,另一工程押金繳了一半還有好幾萬不知從何而來,今又出了這檔子事、、、、、、”他心亂如麻的思索著。
急救室門打開,緊接著護士推出一白布遮掩整個身體的傷員車,直奔太平間。“病人家屬。”醫生朝外望望,接著道:“搶救無效,準備後事吧。”說完走出急救室。
“莫”跌坐在生硬冰冷的椅子上,抱著頭。腦子轟炸開來。他腦子啥想法也沒了,嫣然機械停止了運轉。
張工扯了扯他袖口道:“別坐著趕緊簽字確認死亡。等家屬到了再商議如何解決。”“有煙嗎?”他問,“有”說畢抽出一支“中華”給點上,煙霧寥寥他的心也跟著飄然起來,心髒急速的“撲通——撲通”著。
二月三日。
煙霧為散,灰色的天空籠罩著枯枝敗葉。死者家屬,嚎啕著塞滿二樓的項目辦公室。
莫雲峰靜靜的坐在轉椅上,左手指插進右手指縫裏,雙手擱在辦公桌上。儼如一尊帥氣的雕像。
“我的兒呀——你死得——好慘喲!家裏邁——隻有你一人掙錢養家喲。還有一起不來的老漢喲。你這一走——叫我們怎麼活喲——我的兒也——”死者母親拖著嗓音哭嚎著,那眼淚真給決堤的水洶湧而流。旁邊幾個,無論男女都一把鼻涕一把淚的輕聲嚎著隻是沒有明顯的喊著。那死者母親哭喪著坐到地板上,雙腳不停的蹭著,雙手在地板上拍打數落著。
“莫”紅了眼圈,他小聲說到:“請安靜。”可那一行人依舊哭鬧著。他提高嗓門吼道:“安——靜!”此話一出立即鴉雀無聲,全驚愕的盯著他。“阿姨,你的兒子是我們的員工,他在下班下塔吊時,去抓滑墜的手機,失手跌下塔吊。搶救無效身亡。我們深感痛心。也十萬分的理解你們現在的心情——”這麼一說,那些人立刻七嘴八舌。“反正是在你工地上出的事情就應該你們負責。”又有人說:“死了人就要償命。”還有人說:“賠錢!”、、、、、、
“說夠沒有!”“莫”大聲阻止到。同時掐斷了夏荷來電。“那,去看看死者、、、、、、”一行人嚷嚷著來到二院太平間。護士對了名號,拉開白布露出青紫的屍體冒著寒氣。老婦衝過去抱著屍體,慢慢滑到地上,雙膝跪觸到地上。又開始哽咽著:“兒呀——你死的好慘呀、、、、、、”護士問到“阿姨,你們商量好了嗎?是現在就送去火化吧。”死者母親環顧四周。另一領頭男農道:“別,我們得討一說法。”跟著幾人起哄到:“對,抬他家去,看他給不給個說法。要是火化了他就賴帳。”說罷一年輕男子湊上去抬屍體。
“你們還講道理嗎?”說著去阻攔,卻被領頭男子一把推倒在地。他又欲爬起來,他豈能讓人把死人往家裏擱,不吉利不說,他們家丟不起這人。前段日子,聽說他工地上無錢運作,還有勞他老爸老媽豁出老臉湊錢,左鄰右舍都當麵背麵的數落他的不是。這弄一死人回去還了得。但他還沒湊到抬屍體的兩男子身旁,那領頭男子掄起拳頭朝他鼻梁重重一擊鮮血立刻從鼻孔湧了出來。“你——”還沒等他動彈起來,那人狠狠朝他腰間踢出一腳,“莫”一隻手趕緊按著疼痛難忍的腰部。
護士聽的屋內有打鬥聲響,立即叫來保安。“幹啥?死一個不夠呀!”說著擒住那正欲往“莫”身上踢的領頭男子。厲聲喝道:“靠邊站!這是醫院不是擂台。”聞聲一個個不敢吱聲。
護士拿來紗布就地給他包紮起來。張工去趟廁所,幫忙接了夏荷來電,等到他和夏荷趕到時莫雲峰已經被打得歪鼻腫腰的。
夏荷撲到“莫”身邊,抱住他,眼淚奪眶而出。“怎麼會這樣?你們怎麼打人呢?”說著撫摸著“莫”歪腫的鼻梁。“我沒事。我這邊出事情了,他們家兒子昨中午下塔吊失手跌下來,摔死了。”夏荷順著‘莫’指的方向望去,隻見那人直挺挺的躺著。她抱緊“莫”此時他不管顧的放聲大哭。
那一行家屬,寸步不離的跟著莫雲峰回到二樓辦公室。夏荷扶“莫”坐下。抑揚頓挫的問道:“誰是直係親屬?留下,其他人出去。”那老婦顫悠悠站出來道:“我是,”又對其他人道:“你們出去吧,看他怎麼解決。”那一群人嘟噥著退出辦公室。
關上門,夏荷端來一凳子,手扶著死者母親坐下。又接了杯水塞到老婦手裏。不緊不慢道:“阿姨,首先我們為你死去的兒子趕到萬分惋惜和難過。我們身邊也有失去親人過,完全能理解你痛失愛子的心情。可是——”說到此她拍了拍那女人。接著道:“人死不能複生,節哀順便吧,你要當心你的身子骨。死者妄也,生者還得繼續活著。該我們負的責任我們絕不推脫。把急救費用單給阿姨過目。”她轉向“莫”。他順從的掏出幾張電腦打印的單子。夏荷展平舉到那女人麵前。死者母親瞟了眼,其實她壓根看不明白。夏荷做完動作接著說:“另外,我希望立即把死者送去火化,你也不想眼睜睜看著他腐朽臭掉,他是你親人,是我們的員工這點顏麵還是應該留給他。還有——”那女人插話:“那賠多少?——十萬?”“不可能!”莫雲峰吼道。“那多少?”她問。莫雲峰伸出三指頭:“三萬。”
“三萬!一人命隻值三萬?我看你還是還我人好了。”死者母親蠻纏起來。
夏荷輕拍她道:“阿姨你別急。你看,你兒子是因為下班後從塔吊上下來不小心摔下來,搶救無效身亡的。當然沒出工地門口我們認是因公殉職,可是‘安全生產,平安回家’的牌子紅豔豔的掛在工地顯眼處,本身他們自己就應該提高警惕。所以三萬元是我們該負的經濟補償。這存折就是我們所有家當,急救後已經所剩無幾,就這三萬我們還得東拚西湊。你再嫌少我們也沒轍。另後事的費用全由我們出。再則,死者入土為安的道理你想必都明白吧。”這一席話,使得老婦老淚縱橫,哽咽著欲言又止。
“也罷,這都是命呀”她無奈的說著。出去和那領頭的男子唧唧咕咕交換了意見。那打人的男子指了指“莫”道:“限你三天交錢,要不然有你受的、、、、、、”
莫雲峰垂頭喪氣的回到家,把夾包扔到鞋櫃上欲往臥室走去,他爸叫住了他:“莫兒,怎麼處理的?”他有氣無力的答到:“人家死了兒子我們得安葬好人家,還要三萬元的賠償。”“三——萬元!!”她媽驚叫著,隨即順著房門癱軟在地。“你別管!”他還沒注意到他媽的變化,回頭一看傻了。“媽——”“玉玲——”他兩趕緊拍著她叫。“打120!”他爸吼道。撥通電話:“120!沙區紫荊花園,三樓三零一房間,有一病人暈倒趕緊救護。”掛了電話他拿了吳玉玲衣物,跑著跟在背著他媽跑的老爸後麵,從樓梯間來到小區路邊。他爸讓她平躺在懷裏焦急的等著救護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