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勾欄院7完   加入書簽
章節字數:198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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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次日,第五次升堂。胡繼元一上來,便痛痛快快地一身承擔了全部罪行。毒死景玉清也是他親手所為,以免假手他人,落下把柄。另外,胡繼元為了請求落個全屍(不是斬頭,而是絞死),也為了能使妻妾得到從寬處置,主動供出在他書房裏間屋的地下有一秘密金庫(大概他已估計到這所宅院必歸旁人所有了)。
    三位大人聚在一起,悄聲地商議了片刻。大理寺卿和刑部尚書皆認為胡某因見事已至此,回天無力,隻得招供,看來可以結案了。但包公卻不是這般看法。因為今晨起來,他在街頭散步,看見三匹馬匆匆掠過,後邊兩騎士是二名仆傭打扮,但臉上的彪悍之氣,全然是武士本色;前邊那人雖是商賈衣著,麵龐氣度卻似是鹽運使翟大人?包公與翟某曾有三次晤麵,可隻此一掠而過,就很難確認了。若是他真的秘密來京,必定與胡繼元有關,說不定他會打通關節,私人刑部大牢,會見胡某,定下舍車馬、保將帥之計。著胡一力承擔下來,翟則許以妥善地照顧他的家屬。但這些、包括孟慶林所說的“似乎”,全都是推測、懷疑,無法提到桌麵上來。所以,對“結案”一說,也隻得默默地頷首認可。不過,他總還是心中不甘,於是提出:“龐小三無緣無故怎會雇用張某殺害景玉芝?是不是受了胡繼元的支使?”
    大理寺卿和刑部尚書同意繼續向胡犯查問此事。
    胡繼元對此查問沉吟良久,供認如下:
    他遠在淮南,對景玉芝告狀毫無所聞。是龐衙內,派人馳馬向他報告了此事。胡繼元立即修書一封,拜托龐衙內力阻開封府接狀立案。並附兩千兩的銀票一張,命來人麵呈其主。餘下的事一概不知。包公揣測:胡犯所以最後亮出了身後的大樹,不外兩個原因:一是恨,二是拉。恨是恨龐太師未能盡力搭救自己,拉是將太師兒子拉來。龐要救兒子,便須救胡某(至少是減輕),正所謂一條繩上拴兩隻螞蚱!
    胡繼元畫供之後押了下去,接著便提審龐小三。
    先給龐犯宣讀了張某的供詞和胡繼元的有關供詞。不待用刑,龐小三便招認了,雇人殺害景玉芝是受公子爺的指派。
    按包公的意思,是緊接著傳喚龐衙內;刑部尚書說正到午時,飯菜已然擺好,膳後立即升堂就是了。
    未時一到,便將龐衙內傳上堂來,這位龐太師的大公子,今日到此也是溫文有禮,躬身將胡繼元的那封書信及兩千兩銀票雙手呈上。他講述經過的前半段與胡犯所供大略相同;而後半段則與龐小三所供不太一樣了。說他看在過去與胡某的友情上,隻是交與管家三十兩銀子,令送與告狀人,勸其息事寧人,絕無支使殺害一事。並說:在下幼承家教,豈不知殺人償命,國法難容?友情原本不深,比起朝廷律條,輕如薄紙。銀票原封未動,早擬退還。另外,上月底有一淮南人求見,送上白銀萬兩央求在下為胡繼元奔走求情。在下一聽,怒火頓起,立即將其斥走,雲雲。最後說道:“相信三位大人定能明察秋毫,秉公而斷。如何處治,在下一概領受便是。”
    三位大人悄聲商議了幾句,決定暫且將他拘禁幾日,並非下牢,隻是在刑部住下而已,待皇上聖裁之後再說。
    退堂之後,三位立即擬就了奏折,呈上。
    隔了一日,聖旨頒下,嘉勉了三位愛卿一番,對各犯的處治一概照準。
    胡繼元:絞立決,查抄家產,除留予家眷生計白銀三百兩之外,全部藉沒充公,由戶部造冊登記,國庫收存。
    吏部二員:追繳贓銀、革職還鄉永不敘用。
    鹽運使翟某:未能及早發現弊端,職守不力,削官三級。
    龐小三:斬立決;人販子張某:徒三年。
    以上均與奏折上的擬處相同,唯對龐衙內的懲治有些變動,奏折上擬處流放兩千裏,改為一千裏。其實,連七百裏都不到就回來了,而且一路上好吃好喝,遛遛達達,幾同遊山玩水一般無二——這是後來的傳聞。
    胡繼元的地下金庫中,有白銀四萬兩、黃金三千兩,珠寶玉器二十八件(估價白銀十萬兩)。宅院一所、良田二千畝、鹽行股金白銀二萬兩,總共折合白銀三十五萬兩。
    皇上覽奏,心頭暗喜,因為與契丹交戰,餉銀匱乏,這三十五萬兩銀子著實可起不小作用。欣悅之餘,對包拯等人又褒讚了一番。
    包公下朝回來,見張龍總在眼前磨磨蹭蹭,遲遲疑疑,便問他有事沒有?
    張龍說:“嗨,這事兒我真不願意跟您提,可趙虎一再求我,他、他非要給欣哥兒贖身不可,一心想正式地娶為正室。大前天將那女子送回勾欄院的時侯,兩人還哭鼻子抹淚的,您說尋個正派女人有多好,娶個妓女……”
    “妓女怎麼了?知過能改,善莫大焉!何況並非其過,她也不是心甘情願當妓女的。”包公說著,轉身從箱裏取出八個元寶:“這四十兩銀子權作我的賀禮,托你轉交。”
    張龍接不是,不接也不是。
    包公又說:“你這人呀,年紀不大,腦袋瓜裏古老的東西倒不少。”
    張龍笑嘻嘻地:“您不是最嫌棄那種女人嘛!記得您曾說過……”
    “瞎,那不是以前嘛!你還記得那個叫小翠的‘暗娼’小姑娘嗎?都是多好的女子!就是‘女匪’彩霞、冒名節婦劉玉蓮,也不是毫無可宥之處。經過這些年來,我自己原先的一套看法,也在慢慢地變嘛!”
    張龍感動得幾乎掉下淚來:“我真沒想到,您這麼、這麼……這麼通情達理!”
    “啊?我本來就不是蠻不講理的渾小子嘛!”
    包公和張龍全都大笑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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