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陰魂不散2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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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龍真有辦法,隻一天工夫,就把知縣老爺交下來的差事圓滿地完成了!
原來,張龍的房東便是熊飛虎女兒的幹娘。這位老大娘熱心腸、好攬事。張龍夫婦與她相處融洽,並日趨親切。張龍就是通過這一層關係,了解到熊妻根本沒有病,而是趙文甲連蒙帶騙,又逼又哄,把他妻子熊大鳳硬給送回娘家來的。
他為什麼要這麼做呢?原來,熊大鳳早在半年之前,即對丈夫與楊粉蓮的關係產生了懷疑。於是,便悄悄地留心觀察,終於有一天晚上發現丈夫的褲腰帶變樣了,原來是條紫色的變為紅色的了?趁丈夫熟睡之時,拿到燈下細看,見上麵還有小小的碎白花,並有一股子脂粉香氣,是女人的,沒錯。心說,準是這頭牲口跟那臊狐狸於完那事,慌裏慌張係錯了!別說是脾氣暴躁的熊大鳳,這種事擱在哪一個女人身上也受不了啊!可她粗中有細,知道還應該把這證據弄得更紮實一些,再作理論。有一天,她見楊粉蓮的丫頭去茅廁了,就趕緊換上這條腰帶跟著也進去。她坐在馬桶上,跟那丫頭閑話,說:“你看我這條腰帶好不好看?前幾天在縣城裏買的呢。”
丫環一看,說:“喲,跟我們二奶奶那條一模一樣!”
熊大鳳考慮到在這個家裏不能把這事捅破了,因為一傳到老爺子耳朵裏,事情就鬧大了,說到底,丈夫還是自己的終身依靠。可是,自己這口氣如何才能出得來呢?對,把他誆到城裏去,在娘家跟他打起架來,父母、師兄弟們,誰不站在自己這一頭呢!於是,就編了個謊話,騙得丈夫同她一起回娘家來了。
“有錢能使鬼推磨”——不知是哪位民間哲人總結出這麼一條哲理來。
趙文甲一進門就無緣無故地孝敬嶽父二百兩銀子,熊飛虎也覺得莫名其妙。他回到後院,見女兒正向母親哭訴委屈,到這時,熊飛虎才明白這銀子並非無緣無故蹦到自己手裏來的。心說,趙文甲這小子太不是東西,真該狠狠地搧他兩掌!但是,他左右掂量了一下,最後,刀槍不入的金鍾罩,還是敵不過白花花的銀子!他對女兒說:“算了,算了。家醜不可外揚,嚷嚷出去,你自己也寒磣,我們也跟著臉上無光嘛!和為貴,忍為高。進一步,冤家路窄;退一步,海闊天空。就是把他狠揍一頓,到頭來,你不是還得跟他一個鍋裏吃,一個床上睡嘛!”說罷給老伴使了個眼色,當娘的也就接著勸慰起女兒來。
這事兒也就算壓下去了,可熊大鳳一肚子火氣出不來,憋得難受,就和幹娘叨叨起來。老大娘聽了之後,心中一直憤憤不平。前些天,老大娘與張龍閑話時,講起此事,說你們做公的,就該治一治這種壞人才是!
這一次趙百萬中毒而死,熊大鳳認為準是奸夫淫婦合謀幹的,再三質問丈夫。趙文甲感到事態嚴重,這婆娘已箍不住,講了出去,那可就糟到底、毀到家了!於是,就把她送來娘家,待平靜之後再接回去。
張龍買了四斤月餅,給房東老大娘送了過去,中秋節到了嘛!談話當中,張龍像是不經意地隨便說:“您老不是讓我治治趙文甲嗎。沒有證據不成,若是把那條褲腰帶弄來,我管保讓您給幹閨女出了這口氣。”
老大娘喜形於色,說:“好,我這就去!”
張龍攔住,讓她先不要和熊大風端底,並教給她一些說詞。
幹娘來到熊家,悄悄地對於女兒說:“你可千萬把那條褲腰帶藏好,憑這個把柄,想什麼時候要挾他都成!”
大鳳說:“那當然,我早就帶回來,放在我娘那兒。”
“你娘那人耳軟心活,還不如放我這兒牢靠呢!”
——就這樣,腰帶轉到張龍手中。
包拯聽完了張龍的稟述,極為興奮。要立即提審趙文甲,但又考慮到男女相比,女人總是好對付一些,先應當在楊氏這一頭砸實了為宜。於是命捕快和張雲芬—起,去把楊氏的貼身丫環傳來:
這次審問和以前問話的氣氛大不一樣,知縣老爺正襟危坐,張龍挎刀站立一旁,捕快和仵作拄杖而立——儼然如公堂—股。
丫環一進門,便嚇得哆嗦成一團,三問兩問,便講出了實情。果不其然,趙文甲與楊氏早已勾搭成奸,那天晌午二人正在偷情,被老爺子撞見了。
包拯邊審問邊筆錄,審完錄畢,命丫環畫押之後,站到屋角。
接著便傳楊粉蓮,楊氏進來一看這個陣勢,心就涼了半截兒。又見自己的那條褲腰帶已作為證據擺在麵前;尤其瞥見屋角處低頭默立的丫環,看她那小樣兒,就知道花在她身上的幾十兩銀子,算是打了水漂兒了。她考慮到就算自己咬牙硬挺,怕是也隻白落個皮肉受苦,頂不了屁事,所以也就痛痛快快地招供了。但是,隻承認奸情,死不招認有謀害下毒這事,並舉出了沒有作案時間的證人。
知縣老爺叫來趙文由,命他派幾名女傭對楊氏、丫環,進行監視,並命其為女看守張雲芬安排住處。
接著便傳訊趙文甲。麵對著物證,更有丫環和楊氏的供詞,這個渾橫的家夥也不得不低頭認罪了。但是,他也和楊氏一樣,隻承認奸情,死不招認有謀害下毒之事,也舉出了沒有作案時間的證人。
包拯派仵作將趙文甲帶了下去,並對其要嚴加監管。
然後,又將楊氏和趙文甲提出的兩名證人分別傳來。
第一名是趙文由的妻子。晚飯一罷,她便來楊氏房中閑話,這位大兒媳婦很少到這屋裏串門兒的。今兒是怎麼了?沒有說上幾句,楊氏便摸清了對方的來意,她是為打聽起晌時老爺子打罵二公子的因由而來的。一個有意打聽,又想不露痕跡,因而要費盡心思拐彎抹角。那一個要編造得天衣無縫,說話自是更加的小心謹慎。聊了有將近一個時辰,真到院裏喊叫“快,快來呀,老爺子歸天了”,二人才急急忙忙往東跨院趕去。
第二名證人是侍弄菜園子的老長工。晚飯後,二公子來菜園子散步,繞著畦埂走了一圈兒。園子大,把所有畦埂都走到,不用半個時辰也差不多。老長工給他拔了兩個脆蘿卜,剝了皮,咬上一口,嘿,真水靈,真甜!這時,自院子大門跑出一仆人,叫道:“二公子!快,老爺子,他升天了!”
大兒媳婦和老長工的話,證明了楊氏和趙文甲的供詞無虛。因為從各種跡象推斷,給趙百萬下毒,當在晚飯之後,看來他二人確實沒有作案時間。
連著審問了五個人,已經過了子時。
月上中天,慘淡的清光灑在寂靜、空曠的大院子裏。包拯從屋中出來,倒背雙手,低頭踱步。他在思索:趙文甲、楊氏沒有親自下手,會不會是他們買通了什麼人投毒的呢?因為奸情隻被老爺子一人撞見,為了不使名聲掃地,照樣能夠分得遺產,趁著老爺子還未動作之前,來個先下手為強——這是完全合乎他二人心理的。可推斷終歸是推斷,到哪裏去尋找證人證物呢!
似乎有輕微的腳步聲?包拯抬頭一看,隻見一人從東跨院小門走了來,啊?是,是鬼!就是上次見的鬼魂!包拯的膽子比上次大了,倒要看看他怎麼個鬧騰?隻見那鬼魂直奔這邊快步走來,邊走邊向縣太爺招手!
正在這時,張龍跑出屋來,護在老爺身前,一個“黑虎掏心”,直搗對方胸口,那鬼閃身躲過,反手一掌拍向張龍後背。二人你來我往,眨眼之間,已有十幾回合。包拯心說:怪了?沒聽說趙百萬練過拳腳,難道一當鬼,就會武功了?這時,捕快也聞聲趕來,手握樸刀上前助戰。
隻見那鬼縱身後躍,跳出圈子,叫聲:“住手!”隨即,一把抓掉自己麵頰上的大黑痦子,拔下兩顆大門牙:“你們眼瞎了,怎麼連我也認不出來!”
張龍定睛一看:“是你,趙虎?”
那鬼不是別人,竟是前兩天請了假去訪親會友的趙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