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嘿咻，嘿咻，我操……嘿咻！怎麼有人能那麼重！嘿咻……！”
    黑卷發的男士用他那偏瘦的小身板兒使勁兒拖著地上金發的健碩男人，企圖將對方從滿是設備和武器的鐵皮倉庫裏拖出去。
    終於在費勁九牛二虎之力後，男士將男人拖出了鐵皮倉庫。
    接著，男士返回倉庫，到了通訊的電腦台前，在麻利地敲擊鍵盤關掉一部分的開關，又增開一部分開關之後，男士打開揚聲裝置，捏住話筒，用清澈的聲音操著發音清爽的國際通用語言緩緩道：
    “現在是第二頻道，現在是第二頻道，琴，你能聽到我說話嗎？琴，你能聽到我說話嗎？”
    無需等候，揚聲器中傳來了回應：
    “聽得到，親愛的鮑比。”
    羅伯特握著話筒的手指似是能感覺到琴那性感的聲線一般，沒有來地顫抖了半晌。
    “都布置好了嗎？”
    “都已經好了，隻要一聲令下，整個工廠……就會被夷為平地。”
    “嗯，那……”
    “海格瑞那個蠢貨呢？”
    “他想過去，被我打暈了。”
    “哈哈哈……！”
    揚聲器登時傳來充滿諷刺的笑聲，
    “你剛剛想問什麼？”
    “哦，我是想問，你們通知靳嚴了嗎？”
    “我們隻負責傷員，並沒有追上去，這件事你還是聯係那個兵大哥北極星更清楚。”
    羅伯特聽此些微發愣，隨後才心不在焉地回應：
    “知道了，那……你們準備幾時爆破？我在那之前得辦法聯係他。”
    “黎明。”
    “知道了……”
    ……
    塵埃落定的集成管道的建築內，一行不歸整的大兵哥收拾著行囊，其中一個大兵哥好生憤赧，一邊清點人數和彈藥，一邊還要擦著嘴，好似嘴上有什麼死擦不掉的髒東西似的。
    另外還有一男子，在眾人中間用國際語言絮絮叨叨，主要還是麵對著擦嘴的大兵哥在嘮：
    “……我說司令大哥，您可挺好了啊，這條就是規避狙擊手的最佳路線，遠離任何管道，迅速逃離工廠區，和你們原設的路線隻有一點點不同，相信你們可以應付的。
    不過不管你們能不能順利利用這個簡圖逃跑，隻要等到黎明，誰都不會有空再理誰。
    等到你們處境了，就再也別回來了，要回來上帝都保不了你們，給你們的金子會在我安全之後立刻奉上。”
    司令半信半疑，為了剩下的兄弟的安全，也因著嘴上的經曆的不爽，追問：“我們怎麼知道你會履行承諾，靳嚴先生可是出了名的花言巧語啊。”
    “你不知道的啊，全是賭一把了唄！”
    靳嚴的回答叫大兵哥們都麵色一沉，一個個惱羞成怒一般有了了結掉這個刺兒頭的打算。
    靳嚴看得出來，也早有預料，毫不畏懼，悠哉悠哉道：“不過你們也知道，這次被PLA的特種部隊包圍，要是不逃出去，恐怕就連拿金子的機會也沒有了，而你們現在殺了我，那些PLA就會檢測到我的心脈驟停而立刻發現你們的確切位置，吃不了兜著走！”
    “既然我們這門劣勢，為什麼你還想要幫我們？我看，其實你們沒幾個人在這裏吧？”
    “人當然是要多少有多少的啦，不然我現在怎麼能頭不暈聊不抖呢？那這層嘛……”
    靳嚴說著，不顧搶眼的威脅，擅自抬臂搭上司令的肩膀，後者被前者一碰，像被踩到尾巴的貓一樣，炸毛地彈了開去。
    前者不介意，繼續道：
    “我也就是個混道上的商人，通過這次合作，咱們盤上交情，日後有什麼生意大家見麵好說話嘛！”
    司令看看地上的已故boss，還有自己犧牲的兄弟，冷哼了一聲，道：“你的生意，我可要思考再三才能決定接不接呢！”
    在靳嚴的軟磨硬泡——其實就是沒一句真話的忽悠——之下，一行傭兵帶著落寞的背影，整軍從被炸成個大窟窿的後門踱了出去。
    一事了罷，靳嚴象征性拍拍手上的灰，忽的想起還有什麼事兒，“咦”了一聲，與傭兵相反，往正門走了出去。
    一出門，還沒走上兩步，右手邊猛然竄出一個鬼祟的人影逮了過去！
    “哎呦！”
    隨著靳嚴自己怪叫一聲，他被人影抵在了牆上，如此看似緊急的情況，嘴硬的他卻忍不住說回國語調戲了起來，
    “我的哥們兒，你要玩兒壁咚手輕點兒啊，這要是個姑娘，恐怕得吐血了！”
    “原來是你啊！”人影總算看清楚自己鼻子前的人是誰，送開了手。
    “可不就是我嘛，妊娠紋大哥！”
    “妊神星！”
    妊神星壓著聲音嗬罷，放下了壓住靳嚴的手臂，後不放心盯梢著門內道，
    “解決了？”
    “不然我怎麼大搖大擺出來了？”
    “也是……”妊神星送下來，反問，“你沒有按計劃行事，到底發生什麼事兒了，為什麼沒有發信號讓我進去？”
    “這層……發生了一些小意外，不過最後還是完美解決了，默裏已經腦袋穿孔倒在地上了，你要不進去檢查檢查？”
    “當然。”
    妊神星說著便又抬起搶往正門走去，這回，輪到他沒走兩步便造到黑手的攻擊……
    “唔！”
    重重的一擊打在他的後腦勺，他難以置信又恍然大悟後悔莫及地一邊倒地一邊轉身，就見自己身後那個長得頗孩子氣的人，還沒收回擊打他後腦勺的手，正擺出一副奸計得逞的模樣，樂於看著他倒下。
    咚。
    一聲悶響，妊神星倒地不起。
    靳嚴呆看半晌，“嗬”一聲不知嘲笑什麼道：“又忽悠成功一個。”
    他踹了踹妊神星，確認這人不會彈起來了，才蹲下去摸來了對方耳朵上的耳麥通訊。
    他擦了擦話筒，清了清嗓子，沒來正經道：“喂喂喂，有人嗎？這裏是靳嚴呐，喂喂喂？這裏是……”
    “靳先生？！太好了，我正想找你……”
    “張樂？！你他丫的死哪兒去了啊？！你知不知道……”
    “……太好了，我狙擊鏡裏一直看不到你，還以為你……”
    原以為大家都在忙著，總該再呼叫幾次才有人應，亂七八糟的聲音卻重疊著從耳麥裏傳了出來，吵得他耳朵都快聾了。
    “一個一個來行嗎？！”
    靳嚴一嗓子對著話筒吼了進去，隨後，耳麥裏便傳開了咿呀沙沙的類似收音機換台的聲音，世界登時清淨了下來……
    “嘿靳先生，是我，羅伯特。”
    這明顯是老外講中文，在靳嚴聽上去卻比標準普通話還要動聽，他稍顯激動道：“蘿卜！聽到你的聲音真的是太好了！”
    “是……羅伯特……”羅伯特弱弱地反抗一句，後不敢有慢道，“這裏是第二頻道，隻有我和琴的人可以聽到，行動已經開始了，你解決了默裏了嗎？解決了就趕緊撤退吧。”
    行動？哦沒錯，還有他靳嚴本來不應該參合進來的行動……
    時間回溯到更早之前。
    早在打電話給司令之前，又早在眾人集合倉庫之前，更早在大家從老陳的醫院宿醉醒來之前。
    當靳嚴喝醉了，說了一大堆有的沒的的、沒羞沒臊的表白話後，在羅伯特的幫助下，靳嚴再進洗手間洗了把臉。
    淅淅瀝瀝的水漸到了靳嚴的脖子上，而後臉上和脖子上的水都溜進了衣服裏，若是在以前，狀況最好的辦法就是脫掉外套，敞開V領，不浪費性感一把的機會，這一次，他卻隻是粗魯地把擦手紙伸進衣服裏抹了一把而已。
    “琴說的話，我有聽到哦。”
    羅伯特並不覺得奇怪，坦白道：“我會遵守承諾的，我一定對你寸步不離的。”
    “你做不到的。”
    羅伯特其實是一如往常對靳嚴說普通話的，靳嚴卻不知為何堅持用國際通用語言回應，前者嘴抽了抽，硬生生被掰回了通用語言，結巴著回問：
    “為……為什麼？”
    “你是通訊員，我是談判員，你不可能跟著我出去的。”
    “為什麼不可能？怎麼會不可能？我……”羅伯特邊思考邊說著，“……我可以讓海格瑞負責，他也是這方麵的能手。”
    “不，他不行。”不等羅伯特反問，靳嚴便早知道對方要問什麼似的答道，“因為讓你別離開我半步的那個人，就是不想讓海格瑞涉及這次的事件太深……”
    “哈？”
    “我說的對吧，琴？”
    靳嚴以十分肯定的語氣如此問出，目光投向男廁的出入口，不出所料，應該最多在更外麵的樓梯下麵站著的琴，從男廁門內的擋牆後走了出來。
    “靳先生還真是……機敏得叫我終於明白為什麼海格瑞會鬼迷心竅地留在這裏了。”說著琴還玩味兒地打量了靳嚴一番，“姿色也算不錯，你這樣的東方人，在走私的場子裏，向來是非常受歡迎的。”
    “這個我有深刻體會。”靳嚴不想打岔，接著方才的話頭道，“我想你是想完好無缺地帶走海格瑞，是吧，所以想要看不順眼海格瑞的羅伯特來看著誘拐海格瑞留下的我。”
    “對。”
    “哼哼，直爽，我喜歡！”靳嚴豪言，“我們合作吧！你原本打算怎麼做？我配合你！”
    “你聽著……”
    時間，回到現在。
    “默裏啊……”
    靳嚴圓溜溜的眼睛往下飄了一下，既然妊神星的計劃他能改動，那琴的計劃有一點兒變動又有什麼關係呢，不暇多想，忽悠人的興趣便蹭蹭冒了起來，
    “剛和妊神星一塊兒解決了雜兵，默裏還在前邊兒呢，如無意外是打算從側麵的廢棄物堆填區過去。”
    “我知道了，你趕緊撤退，我讓北極星追過去。”
    “北極星？”靳嚴無奈地看了眼地下的另一顆星星，“怎麼一個個行動組的都追了出來啊？人質不用保護啦？”
    “他……大概是想追你，要了你的坐標位置之後就追過去了。”
    “哦——！”
    靳嚴耐人尋味地拉長了聲音，一邊拖延誤導著話裏的意思，一邊四處張望了一番，偶然看到一旁的廢物運輸軌道後，他道，
    “好了我知道了，你把頻道切一切，有些話，我想單獨跟他說一下。”
    “我知道了。”
    隨著又是一陣奇怪的咿呀聲想起，頻道再次被切換，靳嚴心裏暗道一句“第三個”之後，耳麥中的狀況很快恢複了正常。
    耳麥對麵那唯一的人也聽到了一連串的奇怪的聲音，大概因此，在靳嚴主動要求單線通訊後，反而是被通訊方先出了聲。
    “張樂，是你嗎？！”
    “我去你鬼啊，這都知道？！”
    “少廢話，那堆人解決了嗎？都是些什麼人？為什麼會出現在後方？你現在還在那裏嗎？你剛才在追的人在前方是不是？你還要繼續追嗎？我們在哪裏會合？……”
    急切的問候之後就是一堆問話，靳嚴原本準備得一堆忽悠的話，差點沒被這噼裏啪啦的問題給堵回去。
    “……你是怎麼取得通訊的？剛才是怎麼回事？為什麼你的通訊中斷了？……”
    他整和整和自己該說的話，直截了當打斷對方的問話道：“我這就過去。”
    “你……什麼？”
    對方明明想要人過去，此刻居然難以置信了。
    靳嚴隻覺得好笑：“我說，我這就過去，一會兒你看著點兒運廢料的鐵軌車，我做內個過去，你在廢料口等我和妊神星，我們在那裏把先行隊伍堵下，明白了嗎？”
    對方仍舊愣了愣才道：“好，我明白了，不見不散。”
    “不見不散。”
    才怪呢……
    靳嚴說罷，把耳麥戴回了妊神星耳朵上，搶過了對方的槍，還摸了一副狙擊鏡出來。
    然後，他把現在唯一能表明自己位置的耳釘也摘下來，放到了妊神星的口袋裏，接著扛起昏迷的這人，找到廢棄的廢料車，把人放了上去。
    最後，啟動廢料車，目送廢料車遠去，半晌後自言自語道：“嘿嘿，第四個。”
    目送完那廢料車，靳嚴返回建築，往後門走去。
    “好了，現在該去找第五個了。”
    啊……真不希望要忽悠這隻小黑兔啊……

    作者閑話：

    本來想給本章取名“黎明”的，忽的發現用忽悠來做主線還不錯，於是就這樣了
    (′-ωก`)晚安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