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車按約定的路線，繞著城邊開到了城西，靳嚴三人便在城西的某賓館下了榻。
    全賓館隻剩下一間在二樓的雙人床的房，隻能湊合，靳嚴在羅伯特的幫忙下，把趙尹和海格瑞丟在了床上。
    “靳嚴，我的電話給你，我等你回複。”
    “好。”
    定下約定，羅伯特便隨著小隊離開了。
    房間裏，靳嚴不敢開燈，花了一段時間隱秘留意周遭有沒有跟來默裏的人，以及追擊小隊是不是真的回去了，等確認周圍安全，才給自己寬限了小憩的時間。
    他坐在角落沙發上，握著海格瑞的槍，目光放空，好像在考慮好多事，又好像什麼都沒考慮。十分鍾過後，他上前敲了敲趙尹，見對方不醒，他把槍塞到腰後，一使勁兒把人卯到了地上。
    《盜X空間》裏麵說過，人要是感覺到下落，就會從夢裏醒來，果真，趙尹在離開床沿剛下落的時候，就下意識地自我防備了。
    雖然最終還是“咚”的一聲掉到了地上。
    “怎……怎麼了？地震了？！”
    “對啦對啦，我的世界觀地震啦，起來！”
    靳嚴把趙尹一把拉起來，後者借著外頭昏暗的街燈燈光，看見床上還躺著一個人，便湊近去看，一看嚇一大跳“我操”一聲，這才想起了剛剛經曆的事。
    “我們這是在哪？剛才……剛才那些人呢？”他環視四周，接到，“我們被囚禁了嗎？”
    “什麼囚禁，睡懵了把你？哎呦我怎麼有這麼蠢的徒弟啊……”靳嚴有些有氣無力，“你收拾收拾，回家去吧，今天的事情你就當什麼也沒看見，什麼也沒聽見。”
    “回去？怎麼回去？！”
    本以為對所有的事情都厭惡嫌棄的趙尹會想也不想就答應抽身離開，對方的疑惑的怒吼卻在靳嚴預料之外。
    但聽趙尹道：“我本就從來沒見過又是打人又是開槍的場麵，昏過去之前還是被一個彪形大漢按在地上，連你都被打到了，這樣天翻地覆的事情你一句話都不解釋就要我走？你讓我被卷進這個漩渦，卻什麼都不讓我知道，你以為我走出這個門能假裝一無所知？你還是不是靳嚴，這麼蠢的事情你還真能說得出來！”
    言語上衝撞不止，趙尹還不知道哪兒來的勇氣，竟與靳嚴拉扯起來。後者比前者矮，骨架也比他小，在他的拉扯下顯得弱不禁風。
    這讓趙尹第一次覺得，他比靳嚴差不了多少。
    靳嚴微不耐煩：“我算計你，你恨我，我讓你不好過有什麼不合理的？你別吵了行嗎？！”
    “既然算計我，那你就讓我去死啊！為什麼不把我往死裏弄，一會兒說不認識我，一會兒又要我回家，你倒是解釋解釋啊！你有種現在就拿槍斃了我，別假惺惺的裝好人！”
    “我把你當徒弟！”
    “哪個師父會讓徒弟回家睡覺，自己上場練槍，誰信你啊？”
    “那就別信，你以後吃喝拉撒都給我跟狗一樣聽我號令，現在在就給我回家！有一點敢違抗我就讓馬哥把你操到天花板上去！”
    趙尹此刻再也忍無可忍，當下狠心一起糾住靳嚴就往地上摔。
    然而靳嚴哪是個輕易能甩的角色，趙尹還沒鬆手就反被抓住的手臂，靳嚴再身子往下一沉，後背一頂，直接把趙尹過肩摔到沙發旁的茶幾上！
    但聽得劇烈一聲，鋼化玻璃如幹涸的土地一般碎裂，趙尹摔在玻璃中捂著受撞擊的背部，起不了身。
    “想對我動粗，下輩子吧！好好練練你的腦子！”
    啪、啪、啪。
    有節奏的三下鼓掌驟然響起，靳嚴渾身一僵，心道不好，自己的腦子也該練練了。
    “大少爺好身手，恐怕比我這個保鏢還要厲害吧？”
    帶著本土風情的美語傳來，隨之而來的還有背後的帶著一絲殺氣的空氣流動，靳嚴再不猶豫就掏槍出來，卻連手都還沒抬起來，就被人按在腰後。
    他下意識要順著關節側空翻身解鎖，又被那人識破往前一推，將他壓在了遮擋住禁閉的窗戶的窗簾上，另一隻手隨即被控製。
    他情急之下轉動手腕連開兩槍，而那人便側身躲過子彈並且向他肩膀施壓，但聽得沉悶的一聲，他的肩膀被扭出了奇怪的形狀。聽得他一聲悶哼，後，槍也掉在了地上，被那人踹了開去。
    來人熟知格鬥中的反鎖技巧，將靳嚴的所有行動都一一封鎖，就連踩腳趾這種“無賴”技巧也被鎖得死死的。
    靳嚴感歎，真不愧是狂放派的！
    “嘿！小婊砸，要乖啊！”
    “你也要悠著點，隻要你一不留神，我就能要了你的命，海格瑞。”
    “你果然是個難纏的人。”
    “你也不賴……既然你看到了我的身手，證明你早就醒了吧？”
    “我現在還在腦震蕩，多虧了你。”
    “原來你還在糊塗，怪不得你蠢到把我按在玻璃上！”
    靳嚴一邊打舌戰拖住海格瑞，，一邊尋思辦法，終在海格瑞來不及反應之下，使勁兒往後擠開些距離，再利用衝力一腦袋隔著窗簾撞破了玻璃，連帶窗簾的掛鉤都拉斷。接著他再往後一挺，好似已經瞄準了一般撞破了海格瑞的鼻子。
    海格瑞吃疼的一瞬渾身鬆懈，靳嚴便借著機會掙脫了鎖定，後腿往海格瑞胸口一踢，把人直接踹回了床上。
    海格瑞受此一擊胸口發悶，頭腦發暈，一下子沒起來，便隻得眼睜睜看著靳嚴撿起了手槍，遠遠瞄準了他的腦袋。
    “沒緩過來就別逞強，好好休息。”
    “哼，你也不好過。”
    不好過是當然的，誰手被卸了能好過？靳嚴如今是用的左手持槍，右手無力下垂，就好像那不是他的手似的，左臉一條細細的血線從發際線延伸下來，剛才的逃脫之計並非對他百利無害。
    “好久沒受過這樣的傷了，我很懷念呢！”
    嘴硬歸嘴硬，也確實不能當著不管，靳嚴用腳催趙尹起來幫忙。
    正巧敲門聲作響，一個大爺的聲音傳了進來。
    “喂！開門！裏麵的人幹嘛呢？！啊？怎麼把我的窗戶都給砸了啊！我跟你們說，你們最後給我出來說清楚，打爛別人東西要賠錢的啊！不賠我就報警了啊！”
    “誒！大爺您別生氣，就來啦啊！”靳嚴吆喝一聲，回頭狠狠補了趙尹兩腳，“臭小子給我起來！”
    “幹嘛呢，疼著呢！”
    “他要衝進來或者報警大發了，你也不會好過，拿我錢包給他塞兩千塊錢打發了他先。”
    “兩千？！浪費錢啊你……”趙尹不情不願地起來，受捂著腰不敢放，他道：“錢包在哪兒呢？”
    “我右邊褲兜。”
    趙尹顫顫巍巍走過來掏出錢包，再一邊打開錢包，一邊顫顫巍巍往門口走去。
    “我操，帶那麼多現金！”
    “少廢話。”
    趙尹揶揄一聲，把門開了個小縫跟大爺商談，可大爺一兩句話沒辦法說服，趙尹便跟靳嚴請示，得到許可之後到門外認真跟大爺做起思想工作來。
    房間裏便隻剩下海格瑞和靳嚴兩人。
    “真搞不懂，他跟你到底是敵人還是夥伴。”
    “徒弟，這可是比敵人和夥伴還要真摯的情誼。”
    海格瑞嗤笑一聲，卻因這一用力讓胸口悶疼，又捂著胸口喘上了粗氣。
    “你沒事吧？我那一腳踢得挺重的，可別撐死了啊。”
    “哈哈，你不想我死嗎？”
    “沒到時候。”
    “那……你到底想要什麼？”
    靳嚴心裏打了個圈，原本打算偽裝接近，探出海格瑞的資料保存地點和方式，再做應對，現在被一攪和，再裝逼要保鏢已經不合理了。
    快速思量後，他道：
    “我還是那句話，我需要你為我辦事。”
    “辦什麼事？”
    “殺手的事。”
    “殺誰？”
    “有聽過‘馬歇爾的醜聞’嗎？”
    “知道，為什麼？他們跟你有仇？”
    “這個你不需要知道，你隻要知道，事成之後我會給你豐厚的報酬就是了。你們做殺手的不都是這樣做事的嗎？”
    “哼，”海格瑞放鬆下來，呈大字躺在床上，“你別忘了，我剛做完一票，現在有一群人在追殺我，我留下來豈不是送死？”
    “你不覺得我手上的槍更快嗎？”
    海格瑞還想說什麼，趙尹推門的動靜卻讓他把話吞了回去。
    趙尹緊張得抹了一頭的汗水，才終於說服了那個大爺，把錢包塞回了靳嚴的口袋。
    “怎樣，我的乖徒弟，有在我的錢包裏發現什麼可靠的情報嗎？”看趙尹愕然變成啞巴，靳嚴又道，“師父問你話呢，放心，這是突擊考試，不是期末考試。”
    “你怎麼發現的？這錢包你動都沒動。”
    “我不知道錢包，可我知道你啊。說吧，都觀察到些什麼了？”
    趙尹當知什麼都瞞不過這個人，咳幾聲清清嗓子：“三千多的現金，剛花了兩千，一張很普通的中行卡，一張身份證，還有……持槍證。”
    “那你推斷出什麼了呢？”
    “你年紀比我還大，裝嫩。”
    “我這叫保養得好！嘿！我說徒兒，你知不知道賣萌和賣蠢隻有一線之差？行了，一邊兒待著去。”
    趙尹為自己的挫敗感到垂頭喪氣，緩步挪到沙發坐著，坐時還不忘挺直腰板。
    靳嚴好笑一聲，後回頭向海格瑞發出最後通牒：“成交吧。”
    海格瑞三思而後行：
    一思，他原本是今晚做完立刻走更安全，行李還在酒店，被殺的華人富商的保鏢還在到處找他，不久警方也會出動，留得越久對他越不利。
    二思，隻是當他抬眼看到眼前的男子，好像又重遇了早上的驚鴻一瞥，臉龐的血絲和殘缺的肩膀更為這個男子添加了幾分妖豔。
    三思：這個長得同中國娃娃似的男子實在是勾起了他的無窮興趣……
    他歪歪腦袋，道：“隻要你能出錢，我就做，做我們殺手這一行，就是這樣的。”
    “我去！你這樣就跟他達成交易了？”趙尹格外吃驚，他感覺就像一覺從二戰睡到改革開放似的。
    “你師父帥吧？”
    “切！”
    “別切切切了……”
    靳嚴說罷，終於放下了舉著槍的手，退後兩步靠到掛著懶窗簾的牆上，道，
    “你趕緊打電話叫輛計程車，哎……我們三個都得上醫院先……”

    作者閑話：

    是靳嚴打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