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魏，這事上你得給靳嚴記一功，如果不是他，這些可到不了手！”
    實在符合英俊挺拔四個字的男人將一個公文袋拋到跟前的紅木辦公桌子上後，在桌旁的茶席坐了下來。辦公桌裏，一個戴著無框眼鏡的中年男人本來還在仔細想著什麼，被那一本子公文袋給嚇了一跳。
    “哦！無忌，你來了啊？！”
    中年男人托了托黑框眼鏡，渾圓的眼睛炯炯有神地查看公文袋裏的幾分稿紙和手表，胖臉上的皺紋讓他顯得嚴肅，而被孫無忌一嚇，他倒也不惱，正色道：“好，很不錯。”
    “不但資料在那裏，研究人的手稿也在，算盡善盡美了。”
    “嗯，有了這個，就可以把這些害人的狗趕走了。”
    “這次多虧了靳嚴，”
    孫無忌把話繞回來道，
    “老魏，靳嚴也做過不少事了，你看等他找到下線，是不是該讓他升職了啊？”
    老魏仔細檢查文件，對比裏麵的報告麵不改色道：“靳嚴這些年的功勞都是擺在那兒的，大家都知道，隻是，比起當指揮，他在前線會有更大的用處。”
    孫無忌麵露不悅，十指交錯放在膝蓋上，各個手指不斷動著小心思，他道：“沒有新人哪來的新血液，同一年的都已經退幕後了，總該輪到靳嚴了吧？而且靳嚴臉露太多，就算以後沒想過歸隱，在外頭也容易碰見熟人，做下去不太安全了。”
    老魏從眼鏡上框外瞟孫無忌一眼，繼續一邊檢查文件一邊道：“你知道，我們做聯絡的是管不了人事的，你的申請我會向總部彙報，可是無忌……”
    老魏稍微停下檢查的工作，姿態放軟了道，
    “你的申請我哪一次不是被接聽的嫌煩了都幫你報上去的？可是總部幾時批準過？”
    孫無忌當然知道，所以也無法反駁，難受得低下了頭。
    “你們兩兄弟在我身邊久了，我跟你們還不熟嗎？可是我做聯絡那麼久了，也沒見過像靳嚴這樣……如此……”
    老魏搜索詞句一會兒，
    “……如此劍走偏鋒還順風順水的，這本身就很難調動。更何況，當初給靳嚴定位的是你們師父，他一手做的推斷證明，那舉薦書都還在總部那檔案庫裏存著呢……靳嚴的地位，一時半會兒是動不了的……”
    “那他就不怕靳嚴一怒之下一走了之嗎？！”
    以為見慣世麵的孫無忌能憋住火，沒想到他脾氣一上來便擦槍走火了，這讓老魏又吃了一驚。後者心裏琢磨些許，繼續整理起了稿紙和報告，看樣子是可以封袋了。
    “他要是能以走了之說不定更好，反正他走了，也會有人來頂替的，下一個，大概就不用這麼辛苦了吧。但是啊，無忌，他也得能走得了才是啊……”
    老魏緩緩一說，將檢查好的報告、手稿，還有一個手表放回文件袋，把線圈圈好，又用蠟封的一層。
    從辦公室走出來，孫無忌忍不住憤怒地痛錘牆壁，剛巧有兩個學生路過，被嚇了個膽顫兒。此時手機鈴聲再一響，兩個學生聽都沒敢聽就腳底抹油似的逃了。
    孫無忌沒什麼好氣地看到底誰那麼不識趣，一看竟是靳嚴，接了電話：“靳嚴？”
    “無忌大哥，是我，小陸。”
    “小陸？你怎麼……”孫無忌脫口想問小陸怎麼解開靳嚴手機密碼的，趕緊把話咬住了轉話頭道，“你怎麼用靳嚴手機？”
    “靳嚴他……他……”
    “他怎麼？”
    孫無忌心裏咯噔一下，才跟老魏爭論靳嚴的事，一想，不會是靳嚴剛執行完那鬼任務，對工作產生厭惡了？
    靳嚴昨天把手稿和表交給他的時候就有點不對。問他什麼他都是慢半拍，平時嘰裏呱啦地不停嘴，昨兒一是遲到了大半天沒來，一來就進他辦公室，坐了半個多小時不說話，然後木訥著走掉了班都沒上。
    會所的晚宴才過去五天，孫無忌隻能猜到跟那天、還有工作內容有關，叫他怎麼不擔心靳嚴現在的處境？
    他心下一急，顧不得太多便道，
    “你先別說了，等我過去你再親口跟我說吧。”
    掛下電話，孫無忌一路飆車飆到了靳嚴家。一路上少有的胡思亂想，從靳嚴穿開襠褲想到對方第一次帶男孩子回家，再到自己把靳嚴帶到“師父”麵前，又到靳嚴從普通成員成為現在這種特殊成員的轉折點……
    一切都像走馬燈一樣閃過自己的腦海，讓孫無忌不斷加速，連及時超了速都沒有發覺。
    一路狂奔到靳嚴家門口，孫無忌用砸門的力道忽略了門鈴狂敲門，待小陸一開門，便大跨步急匆匆地走進了房裏。
    “靳嚴怎麼回事？”
    小陸邊把孫無忌往書房迎，邊道：“靳嚴他從那天應酬回來就不太對勁，到昨天幾乎沒出過書房，也不吃東西。”
    “不吃東西？你勸了他嗎？”
    “我……”小陸顯得有些難堪，他道，“這就是我最擔心的，他回來後就把牛媽媽氣走了不讓照顧，不肯去看醫生，還故意躲著我似的。”
    “躲著你？”連小陸也要躲著，孫無忌這會兒幾乎就要相信靳嚴想不開了，他再不敢有慢。
    小陸又道：“嗯，剛剛我進書房看了，好說歹說跟他說好了讓你過來看他，我想無忌大哥的話他應該就聽得進去了。”
    “我試試吧。”
    在小陸目送下，孫無忌進了書房，順手把門反鎖了。大概是小陸照顧過，窗戶大開，通室敞亮。放眼就看見床上用被子團著一個人，在他進來的時候蠕動了一下。
    “靳嚴？”
    “嗯……？”
    靳嚴的聲音非常虛弱，就像在半醒半睡間似的。孫無忌輕輕走過去，再輕輕坐到床邊上，又非常謹慎地去拉那團被子。當被子被拉開，一個蜷縮著的身子便出現在孫無忌眼前。
    那人渾身都是汗，卻還想捂在被子裏。
    “靳嚴怎麼了？是不是發燒了？”
    “小陸你快出去吧……”
    孫無忌聽得一愣，趕快去探靳嚴的額頭，不發燙，全身熱乎乎的不知是不是給被子捂出來的。
    “我是孫無忌，你大師兄。”
    “大師兄？”
    靳嚴懷疑地微微睜開眼，辨認來人是否確實是孫無忌。
    “你怎麼來了？”
    “小陸問你叫我過來的。”
    “……不要讓小陸進來……”
    兜了一圈，靳嚴還是說回同樣的話，孫無忌不禁猜測，莫非這次靳嚴失常，終其原因是小陸嗎？
    “小陸怎麼了？”
    “……嗯？”
    “靳嚴你到底怎麼了？”
    孫無忌試著把靳嚴從被子裏拉出來，可就算把被子都挪到一邊，他人還是蜷縮在一塊，動也不肯動。
    這時孫無忌靈機一動，剛才小陸能用靳嚴的“公事”手機打電話出來，說不定就是因為處於這樣的混沌狀態，而被小陸的一些類似“不如打個電話給……”的引導性對話說動。如果自己也用引導式的問法，說不定能問出寫什麼來。
    “靳嚴，你很辛苦是不是？”
    “嗯……”
    “是不是因為那天跟馬歇爾過夜發生了什麼事？”
    “……我不知道……我都按計劃做了……”
    孫無忌想這樣不行，靳嚴昏昏沉沉的，大概記不清楚發生什麼事了。
    “那你幹嘛這個樣子？”
    “我……我……我怕我一出去就看見小陸……”
    “為什麼？”
    “因為……因為……”
    “因為？”
    “我現在好想睡了他……”
    孫無忌重重地咳了好幾下！
    敢情跟什麼工作、會所的屁關係沒有，全都隻是跟小陸有關係嗎？那他一路上擔驚受怕是為了什麼啊？靳嚴能有幾時正經他孫無忌還沒了解透嗎？現在還被靳嚴弄得團團轉，他真是個大蠢貨啊！
    “就隻是小陸？”
    “嗯……”靳嚴把自己抱得更緊了些，“從會所回來後……就好奇怪，渾身……乏力，一見到小陸就……情不自禁。去醫院……他們說我沒有發燒，沒有生病。就是心率……有點快，問我是不是先天性……”
    孫無忌聽罷，直覺地有了一個想法，隻是要問出口，還不太夠膽兒。
    他清清嗓子，試探問道：“你那天不會是喝太多了，所以還沒解下去吧？”
    孫無忌說完自己都想咬自己舌頭，心裏已經在盤算怎麼把話圓回去了。那天到現在已經過去那麼久，斷他藥力不會持續那麼久，就算持續了，靳嚴也不會能忍到現在吧？
    “可能是……最後喝了一個劑量後就……成功了，沒有發出去……”
    “好，我明白了……”孫無忌扶額，“那你現在的情況，就隻是小陸的問題了對不對？”
    “嗯……”
    “那你……也可以找別人發泄阿，你手機裏不是有很多電話號碼？”
    “我……不要……”
    靳嚴挪挪身子，又去拉被子，三兩下把自己再次裹了起來。
    孫無忌細細思忖，雖然靳嚴明顯處在欲求不滿的狀態，但是否跟那天有關、他現在究竟是自然狀態、還是有什麼外力作用，還是保守估計好。
    且在所有人看來，靳嚴的樣子肯定不隻是色心又起那麼簡單。看抗日劇都知道，發情的日軍都是喊著“花姑娘”去的，哪有一個拿被子把自己捆成一條蟲的？
    隻是現在別人不行，隻能是小陸，那最簡單的解決方法就是小陸了……
    決定下，孫無忌從容地走出書。
    “無忌大哥，靳嚴他怎樣？”
    小陸一直在門口等著。
    “隻是普通的發燒，不過還沒散出而已，你進去看看吧，我去拿點退燒藥。”
    “哦好。”
    等小陸走過，孫無忌就趁其不注意，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敲昏了小陸。
    接著將小陸衣服扒幹淨，把小陸扔豬肉一樣扔到靳嚴床上去，再把捆著靳嚴的被子也給丟了。
    看著床上兩個人，孫無忌眼疼，活那麼久，他還是第一次主動扒男人衣服，還做出像玩芭比娃娃色色遊戲這樣的羞恥行為來的。
    “靳嚴，小陸來了。”
    說罷，孫無忌拉上窗簾，退出了房間。

    作者閑話：

    短短一章，沒頭沒尾……圖個樂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