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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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傾平日喜歡靜,身為男子也不大需要梔兒一個小丫頭近身伺候,故而晚上大多自己獨處,他走進屏風後,伸手試了試水溫,便舒服的泡了進去,心想,自從來了符戟,倒是把年少時的生活又享受回來了。他慢慢閉上眼睛,溫熱的水仿佛將身上的每一個毛孔都打開了,宮中委頓兩年,永遠都蜷縮著,繃緊著,如今終於能舒展開來。
想著想著,少傾不禁笑了起來,這時卻聽到屏風外一道聲音突兀的想起,“想到什麼了這麼開心。”
少傾嚇了一跳,嘩啦一聲坐直了身子。符燎聽到這動靜,有些尷尬,“咳,我可是敲了門的,不知道你陶醉著,沒聽見。”
是符燎的聲音,少傾定了定神,摸摸被嚇得怦怦跳的胸口,有些生氣,“整個王府都是主子的地盤,哪裏用得著別人應你?”
說罷趕緊起身,拿了外袍隨意披了。符燎坐在外間,看著少傾清瘦的身影從屏風後挪了出來,素色的外衣垮垮罩著,隻在腰間簡單的係了根帶子,露出大片雪白的胸膛,長發披散,發尾還掛著水珠,濕噠噠的粘在肩頭。符燎看到這畫麵,不禁也有些心動,不停默念美色誤人,美色誤人。
少傾瞧他也有些不好意思,倒心情愉快了些,大大方方的坐到桌前,捧起粥碗大口喝了起來。符燎伸手摸了摸桌上的碟子,“晚膳都涼了。”
少傾無所謂的笑笑,“天熱,涼了才能入口。”
符燎不置可否,“還未到最炎熱的天氣,你就這樣貪涼。”
“我一向這樣,主子不記得了麼?”少傾斜眼瞧著坐在身邊的男人,如今的他有著魁梧的身軀,麵色相較於兒時越發冷峻,那時的燎哥哥語氣總是暖暖的,也曾這樣問過他,當時自己回了什麼,早已經不記得了。可恍惚間,同樣的話語,不禁覺得熟悉。
符燎並未回答他,隻是避開了視線。
少傾見他不說話,也沒在意,自顧自喝完了粥,正色道,“主子來找我,不是有話要問?”
符燎看他神色,知他必是有所打算了,“我已經問過符成,他看不出來,但想必你已經發現不妥之處了。”
“是的。自古王府冊目從來都是按年份歸檔,這大約是個慣例,可主子府上卻並不如此。”少傾起身走向屏風,隨手扯著一隻衣服袖子,攥起發梢擦了擦,“我去庫房看時,發現整個目錄都雜亂無章,原以為是這位符拯大管家臨走時故意打亂,可又仔細查過,書冊上灰塵痕跡不像是被動過的樣子,便覺得這看似雜亂的排列應該是他自己本有的一種特殊記號。”
“什麼記號?”
“不知。”少傾答道,抬眼見符燎目光沉沉的盯著他,笑道,“我真不知。不過。。。。。。”
“不過什麼?”
“不過,我在其中部分冊目中發現有被拓過的印記。”
“你是說,符拯拓過這冊目中的文字?”
“沒錯。”少傾繼續說道,“梔兒曾與我講起過,在這位符大管家那裏搜出過與南疆的通信。如果我沒猜錯的話,那些信件中的文字便是從這些冊目中描來的。”
“不對,他是我府中大管家,要寫信自己寫就是了,何必去描摹?”符燎不可置信的擺擺手,瞬間又停下了,疑惑道,“除非。。。。。。”
“除非,他真的就是南疆人。”
符燎皺著眉並不說話,少傾見他應是明白了,便繼續說道,“這些被拓過的字邊緣並無墨跡,隻是筆畫隱隱有加粗的樣子,中原字體複雜難描,如果是尋常紙張肯定畫不清楚,極薄的宣城紙又容易暈墨。要想不留痕跡便隻有用錦州出產的鎮宣紙。鎮宣紙價高而且鋪麵少,不是很易得。不過幸運的是,符戟在前年,開了一家。”
夜幕降臨,這所院子周圍一向人少,此刻更襯的寂靜無比,兩人的呼吸聲也清晰的有些刺耳,少傾攏了攏衣襟,剛剛起身並未擦幹,如今也開始有了點涼意,“我打算明日去拜訪下店家,主子若是願意同往,想必那掌櫃的能配合些。”
符燎看著他,緩緩走近,見他微敞的衣袍被窗口吹進的風撩動,歎了口氣,“蔚風派你來,也是為了此事?”
少傾抬頭,目之所及是符燎堅毅的下巴,他俯視著他,雙目微合,少傾很努力的對上他的視線,可是那深色的雙瞳裏好似洶湧著不可預測的漩渦,根本看不出任何情緒。
“他讓我來,隻說讓我接近你,其餘什麼都不用做。”
“然後呢?”符燎又近一步
少傾被他逼迫著往後退,卻一步撞上了屏風,他不得不繼續迎著符燎的目光,答道,“然後以你枕邊人的身份承認,符拯的所作所為,皆由你指使。”
符燎突然笑了,唇邊溢出的話語更加冰涼,“如果,我殺了你呢?”
“那我便是功未成身先死,你有負王命未曾照顧好我,他可派人來收我屍身,符戟自有人拿著我的血書繼續告發。”少傾忍不住低下頭,自嘲道,“不如我自己說的可信,卻也有用。”
“你留了字跡在王城?”
“不曾。”
符燎盯著他的發頂,沐浴過的身體散發著幽幽的清香,就如這個人一般,令人心馳,“明日巳時,去前廳等我。”
說罷轉身離去。
少傾整個人鬆了下來,想走去床邊坐下,發現雙腿發軟,隻得伸手握住屏風頂端,緩緩呼出了口氣。
窗口的風似乎更大了,他從縫隙看出去,外頭漆黑一片,似乎聽見符燎推開院門離去的聲音,卻什麼也看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