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十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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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符燎在書房召見過了幕僚,便來到前廳,見少傾已經等候在那,今日換了新做的袍子,梔兒照著符燎的樣子,也往他的腰帶上縫了顆寶石,淡青的顏色,一點小改變,使得整個人看上去更神采奕奕了。
符燎打趣道,“前幾日符成來問我討珠子,說是你要的,我還猜想你會用作何處,卻沒新意,隻照著我的樣子打扮。”
少傾也不怒,回答,“都是梔兒的主意,她說我平日太素了不好看。”
“是該打扮。”符燎認同的點點頭,“走吧。”
兩人隻想悄悄作訪,故而未曾打馬,也隻帶了兩名侍衛遠遠跟著。符戟城內辰時開市,此刻已經非常熱鬧了。少傾放眼望去,長街遙遙似無盡頭,身旁賣早點的,編竹籃的,各色小販的吆喝聲此起彼伏,他從小長在侯府,身邊圍滿了伺候的人,從來沒有這樣近距離的接觸街市,看看這看看那,覺得很是喜歡。符燎陪他走著,也不催促,閑聊道,“你今日出府,打發了那小丫頭去做什麼?”
“跟著符成去打掃庫房。”少傾見前邊一處小攤圍了不少人,好奇的快步走上前。
“符拯的那個庫房?”
“嗯。”原來是變戲法,少傾雖然個子高,卻架不住這裏的西北大漢一圈圈圍得嚴實。
符燎瞧他墊著腳拚命仰腦袋的滑稽樣,隻覺得心情大好。但並不想上前幫忙,符戟城裏認識他的人不少,貿然做出什麼舉動,大夥圍上來,隻怕今日正事要辦不成。好在少傾試了幾次,沒看著什麼也就算了,悻悻的走回符燎身邊,“符成是你的人,梔兒是他自小養在身邊的,庫房裏的事情,暫時也隻有他倆可靠些了。”
符燎笑笑,“你倒是仔細。”
二人一路再無話,走過長街的石橋,左側有個不起眼的小巷子,拐進去往深處走,卻是漸漸豁然開朗,一座不大不小的門麵,暗色的巨大牌匾透露著精致的紋理。門口並無夥計吆喝,人來人往並不算稀少,但似乎都隻是匆匆路過,鮮少有人真的踏進。
店內陳列十分簡單,隻兩方櫃台,鋪陳著灑了金箔的紙張,餘下便是滿牆的名人字畫,間隙擺著幾張桃木桌椅,想必是給客人等候時歇息的。少傾低頭看了眼腳下,難怪這巷子采光不足,店裏卻明亮,原來都是銀錢照的。
“嗯!”符燎有些驚奇,“這好的紙張果然格調要高不少,琉璃玉石也隻能做墊腳石了!”
“哎喲!”他這一嗓子洪亮,倒把貓在櫃台後頭打瞌睡的夥計驚醒了,那夥計看上去不過十五六歲,戴著頂江南的薄布帽巾有些歪斜,看上去甚是滑稽,“二位客人!”
夥計訕笑著從櫃台後跑出來,殷勤的哈著腰,“二位客人臉生,是頭次來我們店吧?”
符燎被他這麼一招呼,忍不住的嘴角上揚,“你在這做夥計多久了?”
“多久?”那小夥子一愣,“一年啦!”
“哦~一年。”符燎笑的更大了,“我不怪罪你,我是你們頭兩年的熟客了,叫你們掌櫃的來見我!”
“這。。。”夥計苦皺著眉頭,也不知該信還是不信,“這,還請二位客人稍等。”說罷從側門小跑了出去。
少傾見那夥計的身影消失的飛快,有些憂心,“這店開的奇怪,據我所知大焰的鎮宣紙攏共才開了6家,其餘皆在最熱鬧的街市酒樓旁,唯獨這家卻隱於市,看樣子客人也少,縱使再好的紙張也賣不出天價呀,哪裏來的錢這般奢侈?”
“無妨”符燎說道,“待會一問便知。”
話音剛落,隻聽側門處吱呀一聲,那小夥計已經回來了,隻是麵色不大好看,也不見剛才的熱情,“二位客人如果需要買紙,便隻問我吧,價目品類我都清楚著。”
“你們掌櫃呢?”少傾問。
夥計隻抬眼道,“掌櫃說,他從不見熟客,想必也不認得二位,二位隻管隨意挑選,鎮宣紙向來明碼標價,無什貓膩的。”
“嗯,這城中能說不認得我的,你家掌櫃算數一數二的,新鮮!”符燎伸手打了個響指,“去提上來!”
聽得指令,一直遠遠跟隨的兩位侍衛不知從哪裏突然衝了出來,踢開側門直往後堂而去,片刻便真的單手“提”了個人出來。那人看上去約莫四五十歲,一副精明的商人模樣,穿的應該是江南織錦,身材肥碩,被兩位侍衛提著後領子,十分難受的挪上了前,一眼看到符燎,噗通就跪了下來,“王。。。王爺啊!”一旁的夥計見這場麵,當下雙腿一軟也跪倒在地。
“快住口吧!”符燎嫌惡的擺擺手,轉身挑了張椅子坐下,“你這嗓門太不吉利了。”
“王爺主子大人大量,饒恕我這狗眼不識泰山的東西吧!”那掌櫃的連連又磕了幾個頭。
“得了。”符燎嗬道,“少在我麵前裝這幅模樣,我來,是想問你我王府的符拯可曾來你這做過買賣?”
“符。。。符大管家?”那掌櫃的低頭思索了會,搖頭答道,“未曾,未曾來過。”
“啪!”符燎兀的一巴掌扇在這胖掌櫃臉上,“未曾來過你叫他符大管家?!”
“哎喲!哎喲!”掌櫃的捂著臉直哼哼,“咱們,咱們符戟的大管家誰不認得呀!我這小店的位置還是走的這位符大管家的門路呐!哎喲!”
“你這位置還需要門路?!”一旁的少傾忍不住問道。
“可不嘛!”掌櫃的許是從沒挨過這樣的巴掌,眼眶都紅了,“我們初來符戟,商事的衙門說沿街鋪麵都是簽了多年契約的,沒有合適地方。隻有這幾處小巷口有兩三間還算寬敞的店麵,也都是有主家的,實在沒法子,介紹了符大管家才租了這個檔口。雖說不在主街,來往還算有點人。”
“這麼說,你不是故意開在此處?”
“唉!誰不想把鋪子開在熱鬧的地方呀!”掌櫃的拍著大腿,似乎有些惱恨,“都說符戟貴人多,當初符大管家也安慰說雖然鋪子不在鬧市,可貴人買賣哪個是親自跑街上去的?開在這反而清靜!結果來了三年了,也沒做成幾筆大買賣。”
“是麼?”少傾有些不信,“我看你店內又是金箔又是玉石,不像是生意不好的樣子。”
“這。。。這位公子就有所不知了”那掌櫃的訕笑著說,“我們鎮宣紙其實是官家的買賣,門麵好看了,有權有勢的官人麼才能來麼不是。都是,都是官家的花銷。。。。。。”
“哼!”符燎不屑的掃了這店內一眼,“這錦州的官,可真會發財。”
“王!王爺主子,我,我隻是個掌櫃,來這符戟幾年,生意也做的不好,可,可我從未都是規規矩矩的呀!雖是錦州官家的買賣,該交的貢,我們可未曾短了符戟一分!”
少傾見他一副冤枉像,知道此時此刻怕是不能得到答案了,如果真有問題,鎮宣紙又是錦州官府的生意,牽扯或許還要大。
又瞥見之前跪倒的小夥計一直在旁,身子骨像是被嚇傻了般軟癱一側,於是請示符燎,“主子,不如將此人帶回再細細審問吧,他既說從未短了我們的貢,就把店內賬目也拿回去,我看此人奸猾嘴臉,說不定中飽私囊了什麼。”
符燎聞言抬眼對上了少傾的視線,見少傾衝他點了點頭,便答應了,“帶回去!關起來先!來我符戟做生意,倒隻管把我的下人喂飽了,糊塗東西!”
兩侍衛立即又把掌櫃的架了起來,那胖子哼哼唧唧的麵帶愁容,隻得乖乖帶著去領了賬本。
符燎和少傾從店內走出,縈紆已經帶著人來封了店鋪,那小夥計做的時間不長,也早已經嚇得魂不守舍,便知讓他回家去,沒有一並帶走。回去的路與來時一樣,不知不覺已然傍晚,賣吃食的小攤販也升起炊煙,符燎見少傾一路低頭沉思,不禁好笑,“我府中的麻煩事,你看起來倒是比我著急。”
“主子是陳竹在胸。”少傾回過神,抬頭看了眼天邊的晚霞,西北的天空一向澄淨,霞光在雲層間參差著,仿若輕紗曼舞。
“真美。。。。。。”少傾感歎。
“不如你美。”
符燎低沉的聲音在耳畔響起,少傾猛地回頭,卻差點撞進了他的胸膛,這人何時走的這麼近了?!
“我一直很想問你,蔚風既然給了你活路,你又向我坦白做什麼?現在這麼賣力又是為了什麼?”符燎低下頭,微熱的呼吸噴在耳邊,哪怕問的話讓人不寒而栗,可少傾就是沉溺了,他直視著符燎的眼睛,又一次努力的想看進去,想墊著腳尖夠一夠裏頭的深淵。
“嘭!”身後響起一陣爆竹聲,是早前經過的戲法攤,“哇!!”“哇真好看!!”“太美啦!”人群中爆發出一陣陣歡呼,少傾背對著他們,卻不自覺的心也跟著激動起來,他輕輕的開口,聲音不大,但足夠符燎聽清楚了,他說,“因為我喜歡你。”
符燎盯著他的眼睛,清澈的眸子裏好像翻湧著霧氣,要把眼角的淚痣也濕潤了,
”他一直都是這樣迷人”符燎這樣想著,伸手握住了少傾的肩膀,
“嘭!”“哇啊!!!!!”爆竹聲又一次響起,少傾看著符燎逐漸揚起的嘴角,心想,
符戟城內的戲法表演,一定很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