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鈞把他的手握得更緊，生死關頭還忘不了調情：“我們牽著手死在一起，屍體腐爛之後指骨還能分得開麼？”
    陳光年罵他：“你有病啊，你就這麼盼著死。”
    梁鈞心裏一甜，陳光年罵人的最高級詞彙就是“你有病”，從來沒逾越過這個標準，也許隻有他被陳光年這麼罵過，有此殊榮，真是沒白活。
    梁鈞閉緊嘴唇，他怕一開口表白的話就說出來了，萬一沒死成，豈不是見麵兩相尷尬。
    不知道失重感持續了多久，陳光年的手已經占據了梁鈞的感覺係統，沒有視覺，沒有聽覺，沒有嗅覺，他與外界唯一的聯係隻剩下陳光年削瘦修長的手指。
    在死於意外之前，先溺死於愛。
    “梁鈞，你是不是放手了？”陳光年的聲音好像來自另一個時空。
    梁鈞一驚，右手還保持著剛才的姿勢，但是手指間空空如也。
    “我沒有啊。”梁鈞覺得自己的聲音並不是來自自己。
    光線開始變亮，眼前由墨色轉為灰白，如同淩晨蒙昧的天光。
    “啊！”梁鈞吃痛地叫了一聲，撞到硬物的膝蓋和後背火辣辣地痛。
    他發現自己跟陳光年仍然是十指交扣，難道剛才是暫時失去感覺？
    陳光年在他身邊小聲嘀咕了一聲：“這是哪？”
    梁鈞揉了揉眼睛，覺得瞳孔都要碎裂了。
    他們處於一個不到似平方米的暗屋裏，背後是堅實的磚牆，三麵圍著鐵柵，少得可憐的幾線陽光從背後高牆上的鐵窗上傳進來，浮塵肆虐，一股濃鬱的黴氣令人作嘔。
    咳咳。
    梁鈞轉頭一看，旁邊還有個衣衫襤褸的男人，說是穿著衣服，還不如說是披著幾塊破布。
    老樹根一樣的臉皮上左一處淤青，有一處血痕，頭發被血痂糊成了一團，已經分辨不出這個人的年齡。
    梁鈞跟陳光年對視一眼，兩個人的表情出如一轍，都是苦不堪言狀。
    梁鈞開口道：“我們……不會穿越了吧。”
    陳光年看了看那個囚犯，說：“大概是吧，那個人好像看不見我們。”
    梁鈞很奇怪，兩個大活人從天而降，這個人竟然一點反應也沒有。
    陳光年還過去捅了捅那個囚犯的胳膊，那人毫無反應，耷拉的眼皮，有氣無力地倚在牆上。
    梁鈞想到自己穿越到南宋臨安的時候，那個時代的人也是看不到自己的。
    “喂，大叔。”陳光年提高嗓音叫了一聲。
    梁鈞笑了：“你叫大叔誰樂意啊，你應該叫哥哥，或者帥哥。”
    陳光年：“……”
    陳光年：“他看不到我們的。”
    梁鈞：“你說我們夠倒黴的，穿越到哪不好，偏偏穿越到牢房裏。為什麼小說裏的妹子們一穿就穿到什麼王府啊，皇帝的床上啊……”
    陳光年直接無視他的吐槽：“手機沒有信號了，你看看你的。”
    梁鈞也掏出自己的手機，不但沒信號了，電量也隻剩下百分之一了，他隻好調到了超級省電狀態。
    他表示十分絕望。
    “不對啊，難道老板和我哥也會來到這裏麼？是不是中間出了什麼差錯？”陳光年自言自語道。
    “一共有九個茶器，我們隻用了七個，為什呢？難道不是北鬥七星？”梁鈞道。
    “但是方位角確實與北鬥七星吻合。”
    梁鈞想不出所以然，索性站起來去搖了搖監獄的鐵門，門上狴犴鎖露著獠牙，一副示威的模樣。
    絕望死了。
    這時候手機震動了一下，靠，自動關機了。
    “幾點了？”梁鈞毫不客氣地打開陳光年的手機。
    屏幕上顯示的時間是十一點鍾。
    陳光年道：“你看了也沒用，現在這個時代不一定是十一點鍾。”
    梁鈞發現陳光年的手機屏幕十分簡潔，娛樂性的app隻有幾個，一個音樂軟件，一個起點讀書。
    “你還看網文啊。”梁鈞說著，毫不客氣地搶過他的iphone6，打開起點讀書app，翻開收藏列表——
    《全職高手》《盜墓筆記》《聖墟》《光之子》
    梁鈞覺得好像打開了一個新世界的大門，笑道：“博士，我以為你隻看外國老頭的磚頭書呢。”
    “消遣。”陳光年把手機搶回來。
    廊道盡頭隱隱傳來腳步聲，兩個絕望的人立即警覺起來。

    作者閑話：

    物理完了，隻求飄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