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鈞，我們暫時不要回杭州了，我想留下調查一段時間。”
    “雖然我一木頭腦袋，也幫不了你什麼忙，但是如果你想留下，我會陪你。畢竟我們家與其中的事也有淵源。”
    陳光年看了他一眼，欲言又止的樣子。
    “怎麼了，博士？”
    “改天我想約一下吳教授，你也來吧。”
    “沒問題啊。”
    再見到吳群安的時候，梁鈞覺得他沒有婚禮上那麼精神矍鑠，反而有些暮氣沉沉。
    開始吳教授一直掩著自己的心事，對兩個年輕人笑容藹然。
    梁鈞還是禁不住問了：“吳教授，我看你臉色不太好，要不先別喝酒了。”
    吳教授歎了一口氣，緩緩說道：“一言難盡啊。”
    “幾個月前，省博物館開始館藏文物重新修複，登記工作，邀請我去指導工作組。其中一組宋代錢幣，白天還在展出，可閉館後我們就發現少了一枚大觀通寶！而且還偏偏是枚最為難得的特大型折五大觀錢！”
    聽了大觀通寶四個字，梁鈞的身子僵住了，四肢傳來劇痛感，如同被鋼釘釘在椅子上。
    他撿到的，不也是枚折五版大觀麼？
    那我豈不是成了……文物大盜。
    雖然這枚大觀通寶已經被蔡津度的人從趙佶手上搶走了，但它也確確實實是先落到自己手裏。
    陳光年聽到這話，端著熱水杯的手忽地一滯。吳教授自顧自地沉痛，沒發現陳光年這個動作。
    “監控組的人熬了一整個通宵，把每個攝像頭拍的畫麵都看過了，那天正是唐宋元文物特展的第一天，人也比較密集，展櫃的畫麵都被人堆擋住了，我們又挨個詢問當值的特警，可所有人都說當天沒有發現任何可疑人員。特展期間，省博物館安保工作幾乎是平時的兩倍，且不說這些，就算是沒有任何硬性的防範措施，在人多眼雜的情況下，神不知鬼不覺地偷走一枚古錢幣，也並非易事。而且，連玻璃櫃都沒有任何損壞。”
    梁鈞額頭上直冒冷汗，手緊緊捏成拳狀，隻為不讓他人看出自己的手指在顫抖。
    “那……會不會是內部人員……”梁鈞繼續說著瞎話，還心虛的瞄了一眼陳光年，陳光年並沒有揭穿他，眼神好像還在暗示他瞞住吳教授。
    “這我就不清楚了，大觀通寶是在展覽期間丟失的，那天展櫃與參觀者之間設了警戒線，誰想接近展櫃偷文物，怎麼可能做到瞞天過海。那大觀通寶自己從展櫃裏跑出來不成？真是蹊蹺啊。”吳群安喟歎一聲。
    梁鈞的心髒如同棒槌，一下一下敲打著胸膛。
    教授啊，你說的沒錯，那大觀通寶還真就是自己跑出來了，還是見到您的學生我之後跑出來的！
    古董自己會跑便是件荒誕不經的怪事，裏麵還住著個大活人――宋徽宗趙佶，那豈不更是驚世駭俗。
    梁鈞怕吳教授把自己當成妄想症患者，就沒把遇到的那些媲美誌怪小說的事說出來。
    “吳教授，反正這事也不歸你查，您也別煩心了，會找回來的。破壞文物的人會被繩之以法的。”梁鈞冠冕堂皇地安慰了一番，說完自己在心裏慚愧。
    反正，大觀通寶現在在蔡津度手裏，該繩之以法的也是他！
    梁鈞擦擦汗，仰頭痛飲了一大口啤酒，澆一澆自己那顆砰砰直跳的心髒。
    剛剛陳光年一直不動聲色，等大觀通寶這個話題被翻過去，他開始旁敲側擊地打聽昨天吳教授跟自己父親談了什麼。
    “嗨，就是些陳年舊事了。”吳教授馬馬虎虎地搪塞著。
    陳光年深深地凝望了他一眼，但吳教授此時並沒有直視他的目光，而是怔怔地望著擱在一旁的筷子，一隻手在揉著油乎乎的餐巾紙。
    他在心虛，梁鈞暗中觀察。
    陳光年突然地去翻隨身帶的包，他從中拿出一個錦盒，重重地擱在玻璃轉桌上，搞得玻璃轉台的一邊偏沉下去。
    梁鈞被陳光年的舉動嚇了一跳。
    吧嗒一聲，吳教授的手肘一晃，碰掉了盤邊的湯勺。
    陳光年朝著吳教授的方向打開錦盒，梁鈞也伸長脖子去瞄。
    一個八卦陣鏤空熏爐蓋，光澤柔美細膩，線條凝重規整，是青瓷，像是官窯出品。
    吳教授麵帶驚愕：“你……你怎麼也會有這個。”
    “已經被我調換過了，我手裏的這個才是真的，我哥手裏的隻是個高仿品。即使你們都想瞞我，我也會自己查清楚”陳光年眉目有淩厲之色。
    吳教授突然幽幽地看了一眼旁邊不明就裏的梁鈞，又看了看陳光年。陳光年懂了他的意思，呼出一口氣，聲音極為穩重：“梁鈞比我認識的那些陳家人，更值得信任。”
    “怎麼回事啊？”梁鈞看氣氛緩和下來，這才張了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