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群安說完了一串祝福詞，顫顫巍巍地走下台，梁鈞一個箭步衝上去，攙住了他。吳群安見到梁鈞，先是一愣，接著就笑開了，眼角堆起了深深的溝壑。
    “小鈞，你怎麼在這，你跟雨欣是親戚？”
    “老師，雨欣是我堂姐。”
    吳群安知道了這層關係，笑的更深了，說：“真是緣分啊，十年前我還在鄭州大學教書呢，當時雨欣是我的得意門生，後來我就到杭州工作了。”
    “吳老師。”陳光年在後頭喚道。
    梁鈞看到陳光年在笑，這可是物理博士笑的最用力的一次。
    “小陳！”吳群安一下見到這麼多自己調教過的年輕人，精神煥發，好像一夕之間年輕了好幾歲。
    傍晚，梁鈞和陳光年坐在一家名為東京夢華的酒樓，這裏烹飪的都是地地道道的豫菜。落地窗外，可以看到八角十三層的開封鐵塔。
    服務生上了一道溜魚焙麵，鮮亮的鯉魚，酥脆的龍須麵，隻看菜色就令人垂涎三尺。當年光緒帝也對此大加讚賞，還題了一副對聯賜給開封府――
    溜魚何處有，中原古汴州。
    陳光年用筷子撥開魚身，說道：“梁鈞，你問問你姐，她是怎麼認識林繼道的。”
    “啊？這……八成是相親吧。”梁鈞塞了滿口魚肉，含混不清地說道。
    “梁鈞，先把你嘴裏的東西咽下去。”
    “嗬嗬，塞的有點多，好久沒吃家鄉菜了。”梁鈞大口嚼著，魚肉甜中透酸，酸中微鹹，好吃，好吃。
    “這個林繼道，就是那天要對我們下毒手的外賣小哥。”
    “咳咳……咳”氣管中傳來一陣異物感，梁鈞咳起來就一發不可收拾，喉嚨的刺痛感又刺激了淚腺，他的眼前瞬間一片朦朧。
    陳光年忙過去拍了拍他的後背，力度適中，梁鈞的不適感減輕了許多。
    這時候他還哪有心思吃魚，手指已經把塑料桌布摳出了五個大洞：“你確定麼！那天外賣小哥可是全副武裝，整張臉就沒多少地方是露著的，你又是憑什麼判斷的！”
    “那天我向他手上灑了王水，王水腐蝕皮膚留下的傷口，短短一個周是不會恢複的。”陳光年遞過手機，屏幕上是一張手腕的照片。
    “我靠！江詩丹頓的腕表！”
    “白癡！這不是重點，你看表帶下，明顯是繃帶！”陳光年恨鐵不成鋼地罵了梁鈞一句。
    “那，那我姐不能嫁給他呀！”
    “急什麼，我既然早就知道來者不善，又怎麼會任他為所欲為，姓林的估計現在正在醫院搶救呢，你們家那邊估計要亂作一團了。”陳光年波瀾不驚地說道。
    此時餐廳暖黃色的燈光照在陳光年的臉上，他的一側鼻翼旁有一塊不大不小的陰影，梁鈞看著陳光年輪廓分明的五官，感覺他像一尊冷酷的石膏塑像。
    “你下毒！”梁鈞驚呼，考慮到這是公共場合，不得不降低了音量，隻剩下臉上驚恐萬分的表情。
    “我才不會幹這種蠢事，隻是食物相克而已。死不了人！”
    “陳光年，林繼道為什麼要潛伏到我們家？我原來以為他的目標是你，或者是我，可是現在我姐也牽扯其中的。”
    “梁鈞，就算沒有林繼道，我們也逃不掉的，這就是所謂宿命。”陳光年苦笑一聲，撥弄著盤中一片狼藉的魚肉。
    “我以為你們理科生隻相信數據和概率，不相信什麼宿命的。”
    “當概率成了百分之百的時候，就成了宿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