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起爬山的邀請是穆清陰發出的，那時顧子默正在幫助顧文收拾散落在書店地板上的小玩具，準備回家。
    “爬山？”顧子默不解地看了她一眼，“為什麼要去爬山？”
    “無聊唄。明天是周末，你應該不用上班吧？既然無聊，那為何不跟我們一起爬山？”穆清陰這番話真是相當有理有據令人茅塞頓開。
    顧子默一臉的黑線，一邊把顧文的玩具車塞進他的小背包裏：“無聊也不一定非得去爬山。況且，就算要爬山，為什麼我得跟你一起去？”
    他還沒忘記當初就是這個女的策劃了那次令他頭大的搶婚。
    穆清陰見無法攻略他，便把視線轉向了顧文：“小文，你去不去爬山啊？我們明天要帶二助爬山順便去公園野餐哦。”
    此話一說，顧文馬上亮晶晶地睜大了眼睛：“去！”
    穆清陰奸笑著看向顧子默：“顧公子，你家小侄子說要去哦，你打算怎麼辦？”
    向來不喜歡被人要挾的顧子默冷笑了一下：“小文如果要去，我派保鏢過去跟著就是了。”
    她嘴角抽搐了一下，瞪視了他一眼：“長期坐在辦公室裏可是會腰椎間盤突出骨質疏鬆哦顧公子，不趁機運動一下嗎？”
    顧子默瞟了一眼此時正跟杜思蘅在門口聊著什麼的黎冉，又把視線轉回屋內，皺著眉頭望著她：“多我一個少我一個有區別嗎？你為什麼要極力邀我去爬山？有什麼陰謀詭計？”
    “你是不是跟小冉遛狗遛多了，怎麼連說話語氣都開始像他了？”穆清陰瞪了他一眼，“不過你說得沒錯，我確實有陰謀詭計。”
    他挑了挑眉：“哦？說來聽聽？”
    穆清陰小心看了看四周，這才往他跟前湊了湊，壓低聲音道：“明天小冉生日。”
    “你們要幫他慶祝？”
    她連連擺手：“不是，小冉不喜歡別人給他慶祝生日。我們隻是打算明天熱鬧一點，從頭鬧到尾，讓他沒有難過的時間。”
    顧子默這才想起，人在生日的時候最容易想起的就是母親。而黎冉的母親，三年前已經自殺了。
    “所以你到底來不來？”穆清陰再一次問道。
    見他不回答，她歎了一口氣，聳了聳肩：“好吧，雖說多你一個也不多，少你一個也不少……”
    他把顧文的小背包拉鏈拉上，麵無表情地問：“明天幾點？”
    “八點，山腳集合。”
    他拉著小文肉乎乎的小手，點了點頭：“明天見。”
    走到門口，經過黎冉身邊時，他特地停了下來。
    他掏出手機：“看這邊。”
    黎冉不明所以地望向他——“哢嚓”一聲，黎冉那張被塗滿油彩的臉便定格在顧子默的手機屏幕上。
    “喂喂喂，不要侵犯我的肖像權。”似乎是沒料到顧子默會拍照留念，黎冉瞪了他一眼，“趕緊刪了啊。”
    “既然不想留下黑曆史，那就趕緊去洗把臉啊。”顧子默笑了笑，伸手抹了抹他臉頰上的一道紅色油彩，還未全幹的線條便稍稍暈開來，恰好是臉頰的位置，看上去好像一道紅暈。
    “嗯，好看點了。”顧子默自顧自地說道，拉著小文的手走了出去。
    黎冉怔怔地看著他上了車，一時無話。
    等那車子啟動，消失在街巷深處。杜思蘅才悠悠地伸出手在他眼前晃了晃。
    “情郎走了，該回神了。”
    “情什麼郎？”他瞪了杜思蘅一眼。
    杜思蘅卻一臉了然地笑了笑：“不是情郎的話，他跟你說話你幹嘛要臉紅？”
    “這是油彩！”他極力強調，捂著方才被摸過的臉頰扭頭回到店裏。
    行駛在夜晚的車流中，楊一帆手握著方向盤盯著眼前不斷變幻的燈光和疾速飛過的街景，仍然被杜思蘅竟然是男性這個事實震驚得無法自拔。
    副駕駛座上的顧子默則很好奇為何他倆會有交集。
    於是楊一帆試圖說明：“前段時間，有個家長大晚上的打電話給我，說他家的小孩還沒回到家。那個學生本來就有嚴重的網癮，我懷疑他是放學後偷偷去打遊戲了，就一個網吧接一個網吧地找人。把人找到的時候都已經是淩晨了，我穿過公園回家，就在那裏遇見了那個叫做……”
    “杜思蘅。”
    “對，遇見了他。”楊一帆歎了一口氣，“他那時心情很低落，留著一頭長發，長得又那麼漂亮……唉，我就陰差陽錯地把他當成了女性。還一直勸他大晚上不要一個人在公園停留……”
    往事不堪回首，楊一帆再度歎了一口氣。
    顧子默笑了笑：“你當老師養成的多管閑事的毛病又犯了。”
    楊一帆在市區一所中學任教，平時跟學生接觸得多，待人接物時也不知不覺會把別人當孩子看待。
    “他跟黎冉是什麼關係？”楊一帆突然問。
    “好像是發小。他們還有穆清陰，這三個人，都不太正常。”顧子默說著笑了起來，話裏倒是沒惡意。
    “怎麼不正常？”
    顧子默別有深意地拍了拍他的肩：“跟他們接觸久了你就知道了。總之，就是不太正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