床頭的黃色暖光照著杜思蘅沉睡的側臉，此刻他抱著被子，臉大半陷在蓬鬆的枕頭裏，從薄被中裸露的脊背線條優美地延伸至不可探尋之處，他平靜地呼吸著，如一尊不自知其美的雕像。
    程岸從浴室出來，一邊係著浴袍一邊坐在床邊，傾身吻了吻他的耳垂。
    “親愛的，醒醒。”
    他微微哼了哼，但並沒有清醒的意思。
    程岸繼續吻著他的嘴角，一邊道：“我訂了你喜歡的西餐，呆會兒就送到。你不是餓了嗎，嗯？”
    杜思蘅翻了個身，麵向另一邊繼續睡。
    程岸緊追著，俯身親了親他的鼻尖：“再不醒我可就要出殺手鐧了。”
    但杜思蘅一點反應也沒有。
    程岸見狀，把手伸進被子裏，朝他的肚子撓了撓。他笑著醒了過來。
    “公主殿下終於醒了？”程岸見他睡眼惺鬆地揉著眼睛，神情很是可愛，又不禁吻了吻他的眼角。
    “飯呢？”他推開程岸。
    “原來我還沒飯重要。”程岸假意傷心，把他的長發繞在指間撥弄著他的頸窩。
    “我餓了。”他笑著，正要起身下床，程岸突然把他按倒在床上，右手從他赤裸的身軀一直下滑，落進一個敏感的地帶。
    杜思蘅皺著眉，但眼裏仍是笑意。他伸手撫了撫程岸微濕的短發，道：“你不是剛洗過澡嗎？”
    “澡可以再洗。”
    程岸手上的力度很溫柔，杜思蘅雖克製著，但身下的摩娑還是讓他忍不住呻吟起來，剛剛睡醒的雙眼轉瞬又染上了情欲的色彩。
    “程岸……你最近怎麼喜歡隨時發情了？你以前有這麼欲求不滿嗎？”
    “現在欲求不滿的人是誰？”聽著他極其撩人的呻吟，程岸加快了手上的動作，杜思蘅忍不住扭動起腰肢，一邊看他一邊咬牙：
    “你這個混蛋……”
    雖然是罵人的話，但在急促的喘息和呻吟聲的伴隨下，倒也像是無力的嬌嗔。程岸也終於忍耐不住，解開睡袍再次俯身壓在他身上發泄一番。
    事後，程岸抱他去洗澡，在浴室裏兩人難免又折騰了一番。出來時，兩個人都已是筋疲力盡，渾身濕漉漉地並排躺在床上。
    “不準再碰我了。”杜思蘅板著臉看向他，特地保持了距離，“你這個餓中色鬼。”
    “身邊有這樣一個美人在，誰能克製得住？”程岸湊近了他，故意刮了刮他的鼻子。
    “你又不是年輕人了，這麼折騰小心身體受不了。”他揶揄道。
    “我才二十八，年輕得很。你這種話，四十年後再說吧。”程岸笑了笑。
    杜思蘅望著他，忽然嘴角微微勾起。伸手幫他理了理微濕的劉海：“程岸，四十年後，你還會在我身邊嗎？”
    他彎著眉眼，一副深情款款的樣子：“當然。”
    “就算我把頭發剪短了？”
    “當然。”
    “就算我的穿衣風格變得土裏土氣？”
    程岸似乎被這個設想逗樂了，笑了起來：“當然。”
    杜思蘅滿目繁星地望著他，好像那就是他的整個世界。此時此刻像童話般美好。
    “就算我是個男的？”
    程岸嘴角一僵。此前泡泡飛舞的童話般的光景瞬間破滅，他們又回到了現實世界。回到了這間城市一角的高級酒店裏，躺在這個以金錢計算所能度過的時間的房間裏，回到了赤裸裸的現實。
    再怎麼等，程岸還是說不出那兩個字。
    當然。
    杜思蘅眼裏沒有被失望充斥，對於答案，他早已心中有數。他清楚眼前的這個男人，縱使表現得對他再迷戀，在與他的情愛之中有多麼放縱，也仍有些過不去的坎。
    “五年前，我在大學裏跟你告白的時候，你還記得是怎麼回答我的嗎？”杜思蘅的指尖溫柔地拂過他的臉頰。
    他不語。
    “你說，你不喜歡男人。”杜思蘅的聲音微微顫著，將手收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