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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且不論寧泓遠怎麼想,鳳悠與寧塵離開頁涼城後便一路疾行趕往王城。好在中途倒不曾再遇到什麼亂子,終於於半月後順利抵達。
王城裏很是熱鬧,畢竟再過三日便是除夕了,滿城裏已經是過年的氣氛,四處張燈結彩,市集上也擠滿了買賣年貨的人群。寧塵三年前登基時曾施恩天下,王城裏更是被免除了五年賦稅,因而這幾年百姓的日子過得很是不錯。不過宮裏的氣氛可就沒有外頭那麼喜慶了,因為他們英明神武的帝君陛下微服出巡已經整整一月未歸。
滿朝文武自然對此頗有微詞。堂堂一國帝君,在年關將至的當口毫無理由白魚龍服離開王城,更遑論還有十幾位各封地來的世子等著他傳召接見呢。然而微詞歸微詞,卻無一人敢對帝君陛下表現出任何不滿。
這位昔日被廢的二皇子如今的大寧帝君寧塵,不僅武功高強且手握重兵,不近女色亦不受前朝掣肘,許是在外頭漂泊久了沾染了江湖戾氣,性子裏更是有幾分邪魅狂狷。
三年前新帝繼位之時,三朝元老說廢就廢、世家弟子說殺就殺。如此作為自然引起許多老臣不滿,鬧騰地嚷著要罷朝、辭官,妄圖威脅著這位年輕帝君讓他知難而退,豈料不過幾日工夫朝中那些空出來的位置便被新人填滿,竟是早有準備。而原本隻是威脅著要辭官的老臣們則被帝君陛下一個個派人一路伺候著“告老還鄉”。
若光是在朝中手段雷利便也罷了,可偏偏這位陛下竟敢掛帥親征,並趁著剿滅五位異姓王之時收回了大半軍權。如此權略善戰、性子又難以琢磨,在寧塵登基三年後的今日,朝中自然已經無人膽敢違逆聖意。
禦書房中龍椅空懸,一上有個身著親王服飾的少年正歪在軟榻上,給一封封言之無物的請安折子上用禦筆朱批“閱”字。這少年正是先帝所出的皇子中如今除了帝君寧塵之外碩果僅存的一個,與寧塵同母所出的五皇子寧堯,如今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小王爺。
批著批著,寧堯重重歎了口氣,恨不得能摔了禦筆:“丞相大人,皇兄到底何時才能回來?這都一個月了。”
另一邊的軟榻上身著一品仙鶴補服的青年,當朝丞相季彥君聞言放下手中的折子安撫道:“就在這兩日了,小王爺稍安勿躁。”
寧堯恨恨地磨了磨牙,剛要說什麼,卻聽外頭稍顯尖利的嗓門兒傳了進來:“回來了回來了,小王爺,季大人,陛下回來了!”
寧堯“騰”得跳起來:“到哪兒了?”
季彥君亦是起身兩眼放光地盯著進門的大內總管五福公公,別看丞相大人表麵沉穩,帝君離宮這一月以來他身上的擔子重若千金,真是苦得連頭發都快掉光了。
胖乎乎的大內總管氣喘籲籲地進了門朝著寧堯與季彥君行了一禮道:“方才傳來消息說陛下已經進了城,眼下應該是在那位小世子的府中。”
寧堯與季彥君聞言麵麵相覷,小王爺隨後拍板:“走,咱們也去瞧瞧究竟是何方神聖。”
那邊廂寧堯與季彥君急匆匆準備出宮,這邊廂寧塵果真帶著鳳悠到了清殿街邊兒的一處宅子裏。這座五進的豪宅就在小王爺寧堯的親王府邊上,本也是寧氏宗族的某位王爺的府邸。先帝在時這位王爺因故被奪爵抄家,王府便閑置了下來。寧塵早在離開王城之前便下旨對整修,日前才堪堪完工,正好等來鳳悠這個主人。因著“雍州王世子”這個身份,這座宅子掛的自然也是雍州王府的匾額。
“這幾個字還真是刺眼。”鳳悠望著匾額略有不滿。
“先委屈兩日,除夕後隨我進宮住便是。”寧塵拉著鳳悠往裏頭走,心道若不是為了掩人耳目,連這府邸都沒必要置辦,直接把人往九霄殿一塞就行了。
鳳悠聞言挑了挑眉,倒是並不反對,反正他也早想見識見識皇宮的繁華。
院子裏早有得了消息的管家帶著闔府的仆役丫鬟嚴陣以待,一見寧塵與鳳悠並肩而來,紛紛垂下眼跪倒在地,山呼萬歲。後頭的秦文瑞見狀也單膝跪下,杜仲與半夏想了想便也跟著照做。至於最後的裘大一行則霎時間目瞪口呆,等反應過來早已軟倒在地抖如篩糠。畢竟打死他們也不敢相信,這個在頁涼城裏中途冒出來的、與他們算計了一路的小世子寧絨看起來親密非常的年輕男子,竟會是當朝的帝君陛下。
這會兒的裘大在茫然與恐懼之餘終於明白,為何在頁涼城裏自己一行人會莫名其妙被灌下奇毒,也忽然無比慶幸他們那一路上使的壞一次都不曾成功。畢竟看眼前的架勢,若是小世子有一星半點的差錯,他們這一行二十餘人,一個也別想活。看著那位帝君陛下親昵地牽著小世子的手漸漸離開視線,裘大默默在心中下了個決心。
寧塵拉著鳳悠一路往裏直接進了主院。雖然打定主意不叫鳳悠一人在宮外久住,可屋子裏還是整修得富麗堂皇,一床一椅一杯一盞均由宮裏的尚工局精心挑選,大內總管五福公公親自掌過眼的。
鳳悠一進屋便撲在床上打滾,這一路雖說住的都是大客棧大酒樓的上房,可終究比不了家裏舒服。鳳悠一躺下便賴著不肯起來,正是正午時分,很適合隆冬之日在熏了暖的屋子裏抱著柔軟無比的被子好好睡上一個午覺。
寧塵見狀也心疼這一路舟車勞頓累壞了鳳悠,便叫了丫鬟送來熱水給癱在床上的小懶貓擦了臉,在給人脫了外袍塞進被窩裏:“累了便睡一會兒吧,晚些來接你用晚膳可好?”
鳳悠點點頭:“可是要回宮了?”
“走了這一月,怕是有積了不少折子。”寧塵狀似苦惱地皺起眉,“不如悠兒隨我一道入宮幫幫我?”
鳳悠抓著被子埋住腦袋,沒聽見。
寧塵輕笑一聲,將被子拉下來一些俯身親了親他的額頭,隨即便轉身離開了臥房。
待到腳步聲走遠,鳳悠才落下被子露出整張臉,臉頰上兩片微紅,連耳根子也有些熱。自從在頁涼城裏重逢那夜寧塵歇在他房裏之後,這一路走來二人夜夜都是同床共寢,親密的程度比之從前在孤漠宮中還要有過之而無不及。
初時鳳悠倒也不覺如何,可漸漸地卻也琢磨出一些不對勁來。比如時不時若有似無的觸碰、晨起時男人的自然反應,還有不知從何時起偶爾會印在額頭臉頰的輕吻。鳳悠雖是不過十五稚齡,卻是個用毒的高手,自然不是不諳人事的娃娃,這半月以來便也隱隱明白了些什麼。
鳳悠咬著唇輾轉反側,最後忽地蓋住臉,在腦子裏一片思緒紛亂之中胡亂地沉入夢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