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罪該萬死。”蕭無源顫抖著開口。
    “好一個罪該萬死。來人，將人拖出去。”梁錦帝喝道。話音剛落，那蕭家長子次子便爬起來，驚慌的喊道：“聖上，這不關我們的事情，這都是父親的意思，全部是他錯。”蕭家次子的眼睛轉了一圈，落到了薑明遠的身上，高聲喊道：“聖上，還有這個人，就是這個人指使我父親做事……”
    薑明遠目光一寒，手指動了一下，隨後隻見晏晟栩身形一飄，快速擋在了蕭家次子的身前，握緊的手心慢慢鬆開，隻見幾支銀針生生穿透了掌心，血跡一絲一絲的順著銀針飄起。“薑大人，這可是朝堂之上，你好大的膽子。”
    眾人這才明白過來發生了什麼事情，在鬼門關走了一遭的蕭家次子嚇得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聖上。”薑明遠膝蓋一彎，跪在了地上，喊道：“聖上，這人一片胡言，汙蔑臣，臣一心急，才做出此事，還請聖上明察。”
    “薑大人，冤與不冤，自然有人會還你公道。”一直未曾開口的梁淵墨道，正打算開口說些什麼，便見一道身影慢慢的倒了過來，他下意識的伸手將人接住，這才發現是站在前麵的晏晟栩。此時晏晟栩臉色發白，眼睛緊閉，就似睡著了一般。但細看的話，會發現被銀針穿透的手掌慢慢變成了黑色。有毒。梁淵墨狠狠的瞪了薑明遠一眼，喊道：“快傳禦醫。”
    晏晟栩睜開眼睛看到的第一個人便是方熠，他微微有些懵，隨後四處看了看，隻看到立在不遠處的禦醫。禦醫見他醒了，便出去了。晏晟栩詫異了一下，輕聲問道：“我昏迷了多久？”
    “一天。”方熠伸手握住他的手道。
    “一天呀。”晏晟栩眯著眼睛笑了笑，隨後道：“一天足夠發生很多事情了。”
    “是的。”方熠點了點頭。
    一天足夠發生更多的事情了。昨天殿堂一鬧後，梁錦帝便下令將薑明遠送往刑部查明所有事情，蕭無源則是罪證確鑿，蕭家直係全部問斬，旁係則是男的問斬，女的充軍。隻不過因為涉及到薑明遠是否勾結外敵的事情，所有蕭無源一家現在也被關押在刑部大牢，待事情查明後，在問斬。當然為了怕案件複雜，一時半會查不清楚。梁錦帝給出了期限，不管是否查明真相，一月後必須問斬。鬧了一上午的朝堂終於安靜了。所有朝臣們都開始感慨著天要變了的同時，晚上真的發生了一件大事。薑明遠越獄了。事情上達天聽，梁錦帝是真的大怒了，命令梁淵墨迅速將人給抓回來。如今整個江陵都在大肆搜捕。宮中侍衛則是全部戒嚴。。薑明遠一逃，無疑是證實了所有的罪名。平日與薑明遠走得較近的朝臣更是惶惶不安，而首當其衝便是四皇子，被狠狠的訓斥了一頓。
    宮外局勢緊張，宮中也是人心惶恐。晏晟栩自然也沒有被送出宮去，而是被安排在一個偏宮裏。
    “你為何在這裏？”得知薑明遠最終還是逃走後，晏晟栩皺了下眉頭。
    “是當今讓人帶我過來的。”方熠一開始也很詫異，但是在見到昏迷不醒的晏晟栩後，心中的驚異便被對晏晟栩的擔憂替代了如今見晏晟栩醒來，才開始正視這個問題。梁錦帝不可能無緣無故的將他帶過來。但是他能起到什麼作用呢？唯一的可能還是威脅晏晟栩吧。
    晏晟栩也想明白了，或許是梁錦帝在向自己示威吧，他如此駁了梁錦帝的麵子，梁錦帝怎麼會放過他。
    晏晟栩醒來的事情很快便傳到了梁錦帝那裏，梁錦帝可不管人好了沒，直接命人將晏晟栩帶過去見他，哪怕抬也要抬過去。方熠不甚放心，也要跟過去。過來的人倒是沒有反對，而是帶著兩人過去。方熠一直小心翼翼的扶著晏晟栩走出了宮殿，這會兒天已經快黑了，一道殘陽鋪在紅漆瓦上，耀眼得有些睜不開眼睛。晏晟栩的身體還是有些虛弱，半靠在方熠的肩頭。走了好久，眼見晏晟栩的臉色越來越差，方熠索性彎下腰道：“來，我背你。”
    晏晟栩盯著他的後背，認不出扯出了一抹笑容，隨後便趴了上去。方熠緊緊地抓著他，慢慢向前走去。帶著他們的小太監都侍衛倒是沒有太驚訝，隻是這樣跟在他們。又走了一會兒，便到了。晏晟栩讓方熠將他放下來。兩人一起走進了禦書房。這不是晏晟栩第一次見禦書房，但是卻是方熠第一次進皇宮，第一次麵見天顏，不免有些忐忑。
    但是兩人剛剛走進去，一道折子便朝晏晟栩飛了過來，晏晟栩下意識的想閃開，隨後想到這裏是哪裏後，便站著不動了，任憑折子丟在了麵上。堅硬的棱角劃傷了額頭，晏晟栩一聲沒吭，拉著方熠跪在了地上。
    梁錦帝正端坐在書桌之後，見晏晟栩額頭見血，微微皺了皺眉，隨後又板這臉道：“晏晟栩，你好大的膽子，好大的膽子。”
    晏晟栩這下抬起頭，撿起了仍在地上的折子，一頁一頁的翻過去，明明有些蒼白的臉色慢慢有了笑意。這個折子是刑部遞上來的，上麵全部是蕭無源口訴的關於薑明遠的罪狀。不僅有如何與拉下•華寧勾結將胡沁之帶走的事情，還有這些年如何威逼利誘逼迫胡沁之幫助他們未果的，以及薑明遠如何誣陷老將軍，謀取軍權的，最後就是今次的蠻族入侵也是薑明遠一手造成的。如今薑明遠大軍駐紮，早就有不臣之心了。這其中草菅人命，獨霸一方，官商勾結私自販鹽采礦的事件就不一一論了。隨便拉出一條就可以要了薑明遠的命。看完之後，連晏晟栩都有些心驚了。若不是知道梁淵言早有安排，他也會被這些事情嚇到。還好，還好。
    “你是不是很得意。”梁錦帝恨聲道。
    “草民不敢。”
    “你處心積慮的要寡人公開這些事情，你將寡人的顏麵置於何地，你將我大梁的威嚴置於何地？”
    “草民不敢。正是因為草民將大梁放在了心上，才不願意看到有人圖謀大梁的江山，更不願意您受奸人蒙蔽，也更不希望大梁的血統被混淆。”晏晟栩一字一頓的說道，慢慢的俯下身，再次叩了下去。梁錦帝盯著他看了很久，道：“晏羽白，你真當我動不了你。是的，我動不了你，但是我卻可以動你身邊的人。”
    晏晟栩聞言，臉色一下子變白，他沒有回頭，也沒有去看方熠的表情，隻是低頭道：“如果那樣，草民願意隨他一起去死。”
    “那你就隨他去死好了。”梁錦帝冷哼了一聲。
    晏晟栩沒有說話，隻是感覺方熠伸手抓住了他的手。手心裏的溫熱瞬間暖了他的心。
    “哼。”見兩人一副情深意長的樣子，梁錦帝難得的沒有再出言諷刺，而是坐了下來，盯著晏晟栩道：“現在薑明遠逃走了，你打算怎麼辦？”
    “自然是等薑明遠出手了。”
    “你有把握？”
    “不。”晏晟栩搖了搖頭，道：“但是七皇子有。”
    “你倒是相信他。”梁錦帝用手指敲了敲書桌，隨後像想起什麼一樣道：“你們是不是打算對老四做什麼？”
    “您覺得呢？”一個非生之子，一個野心勃勃的人，哪怕他給了機會，也要看對方是不是願意放棄。也許誠如所言，既然站在了這個位置，出生在了這種地方，為什麼不能去拚一拚。梁淵墨沒錯，錯隻錯在他無法選擇他的出生。
    梁錦帝聞言又打算發怒。但這一次他還沒有開口，隨身的太監便慌慌張張的跑了進來，差點摔在了地上。梁錦帝大怒，指著他道：“狗奴才，誰讓你進來的。”
    “聖上，不好了，不好了。”老太監一下子趴在了地上，驚慌的喊道。
    “什麼不好了。”梁錦帝沉聲問道。
    “四皇子，四皇子派人封鎖了宮門，與宮中侍衛打起來了。如今正朝著這邊來了。然後，然後……“
    “然後什麼？“梁錦帝的臉色一瞬間就變了。但是很快便冷靜下來了。畢竟他是一國之君，哪怕再驚訝再震驚，也不能動懷。可是抽動的唇角還是泄露了他內心的驚慌與震怒。隨後一雙憤怒的眸子立馬射向了晏晟栩。
    “聖上，薑明遠摔大軍正從東、南兩門進入了江陵。”老太監還沒有答話，書房內憑空出現了一名黑衣衛，他滿身的傷痕已經說明了他之前才經曆了何種殘酷的爭鬥。梁錦帝冷冷的看了他一眼，道：“影八。那麼他們都沒了嗎？”
    黑衣衛有明顯的階級之分，從一到八。而如今卻是影八回來了，那隻能說明前麵的七名黑衣衛都不在了，也就是死了。驀然得到這個消息，哪怕是一朝天子也微微怔楞了一下，頹然的握住了扶手。一張臉麵如死灰。
    “這些都在你的意料之中嗎？”梁錦帝緩緩的開口。
    跪在下麵的晏晟栩沒有答話。其實哪怕他沒有動手腳，薑明遠也會反水，梁淵墨或許也會動手。他隻不過是推了他們一把而已。
    “四皇子已經知道拉下•華寧的事情了。您覺得他還會無動於衷嗎？”
    梁錦帝動了動唇，沒有說話。他想說，憑四皇子的身份，也犯不著貓此大險。可是隨後又想到，原來一直沒有讓他看到希望的人其實就是自己吧。一開始的太子就是粱淵言，即便後來他廢了粱淵言，可是最終粱淵言還是東山再起了。之後發反複複的抓與放，但是始終沒有削弱粱淵言的勢力，反而讓他更緊的握緊了權勢。這在老四看來其實是對老七的放任與信任吧。
    

    作者閑話：

    馬上就要完結了，爭取過年前全部完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