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七卷 帝師蒙冤 太子得反(二十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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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熠緊張的看了他一眼,上前一步剛想伸手拉住他的手,便聽晏晟栩道:“說來,他好像都是下棋,陪我下針看方子的都是另一個人。”那個時候的記憶有些模糊了,但是還是有那麼一個人的存在。如今想來,卻連對方的麵貌都記不清楚。
“若真有這麼個人,會不會就是我們一直要找的人。先回去查一下吧。”
晏晟栩回頭看了墓碑一眼,轉身離開了。走了一會,左邊的林木間隱約可見紅旗綠瓦,那是一個庭院,也在山間並不少見。但晏晟栩的腳步停了下來,目光有些哀戚。方熠一想,便知道那是晏家的墓園了,便道:“既然來而來,何不去拜拜。”晏晟栩猶豫了片刻,抬腳走了過去。
母親過世得早,他的印象並不深。其實說來,他對家的印象還真的不深,畢竟他有一半的時間在皇宮,與他最親近的人是梁淵言,即便是梁淵言身邊的影衛們,也比他和晏府的人親近些。所以他一直把皇宮當家,也曾一度認為一直呆在梁淵言的身邊是理所當然的。直到梁淵言被貶,他被送到雲崖縣。他才知道哪怕他願意,哪怕他一直在忍耐,他終有被送走的一天。那個時候他好怕,怕梁淵言就此將他丟在雲崖縣。是的,他好怕;可是他又何必幸運,也遇見另一個人,會發現原來人心也可以如此溫暖,才知道曖昧不是情誼。抬眼望著走在前麵的方熠,晏晟栩忍不住勾起了唇,遇見你,何其有幸。
晏家的墓園並不大,裏麵的墳墓也隻有一個。畢竟老太傅可是隻身赴考的學子。此時墓園門扉緊閉,晏晟栩錯愕了一下,試著抬手敲了敲門。等了一會兒,裏麵傳來了蒼老的應門聲。晏晟栩回頭看著方熠,道:“我都好久沒來了。”都忘了這裏的人,這裏的事。
門開了,露出來一張蒼老的臉。老人穿著樸素的棉麻衣衫,皺皺巴巴的臉上有著一些疑惑,他眯著眼打量了一下眼前的人,最終視線落在了晏晟栩身上,渾濁的目光微微有了一些光亮,語氣也欣喜了一些:“公子。”
晏晟栩想了半天也沒有想起這麼一號人,微微點頭後便抬腳進去了。老人興奮的在前麵帶路,手腳有些哆嗦的去拿香拿紙錢。晏夫人的墓打掃得很幹淨,周邊的雜草也清理得整整齊齊。一天之內拜了兩個人,晏晟栩的心情並不是太好,方熠站在一旁也恭恭敬敬的拜了拜。他與晏晟栩的事情,老太傅不知情,這晏夫人也更不知情。看著方熠的恭敬,晏晟栩忍不住開口說了一句:“母親,這是方熠。”
淡淡的幾個字如同述說了兩個人的關係。方熠聞言露出了一抹笑意,笑意明朗。晏晟栩微微移開了視線。兩個人拜完後,便起身。老人一直在身後站著,不管是他們的動作還是什麼都沒有說話,隻是在聽到晏晟栩的介紹後,麵色動了一下,隨後又恢複如常。
拜完了母親,晏晟栩也不打算多留。老人也沒開口挽留,隻是多看了方熠幾眼,便將兩人引了出來。路過一間簡陋的屋子時,方熠停了下來,指著掛著屋簷下的草穗道:“這是何物。”倒掛的草穗整整齊齊的擺在屋簷下,如同晾曬一般。
“讓公子見笑了,這隻是一些草藥罷了。”老人依舊恭敬的回著。
倒著晾曬的草藥。晏晟栩突然睜大了眼睛,上前一步仔細看著老人,很久才道:“您已經這麼老了。”
老人微微張著唇,看了他一會兒,臉上露出了一抹笑意,隨後歎道:“您還記著老奴。”他在這裏守了十五年的墓,久到他都有些懷疑是不是被世間遺忘了。但現在這個孩子認出了他。
“他便是當初玄禦醫留在我身邊的人。”晏晟栩轉身對方熠道。方熠倒是愣了一下,隨後冒出一句:“留在玄禦醫身邊的人?會不會就是原公公。”原公公三個字一出口,老人的臉色驀然變了,看了方熠良久,神色複雜。
晏晟栩原本還未想到這裏來。他隻是記起了曾經陪他一起學醫的人,那人習慣性的將草藥倒掛起來晾曬,望著藥草的目光就如同看著自己的孩子。他說他今生可能隻能與草藥相伴了。晏晟栩記得他似乎曾問過你為何不成親。為何不成親。那人當時是怎麼說的,又是怎麼表情,他已經忘卻了。如今在看到這個人,他似乎開始明白他當時的枉然了。依然失去的東西,又怎麼會在得到。
“你當真是原公公?”這個人守了他娘親這麼多年,他委實不願將其扯入是非中。老人就這麼看著他們,目光有些空洞,似乎也想起了什麼,最終化成深深的歎息。
“你們在找原公公,那麼你們想知道什麼?”
“知道你躲起來的原因。”
躲起來的原因。老人嗬嗬笑了兩聲,伸手揉了一下臉,道:“我並非躲起來了,而是想過正常的生活了。不過,你們既然在找原公公,就說明當年的事情已經暴露了吧。”
“那麼當年到底發生了什麼,金寧宮的人確實都死了嗎?”
“公子,我隻問一句,你可能如實回答我。”原公公不答反問。
晏晟栩跳了一下眉:“您問。”
“這件事是當今在查,還是您自己在查。”
“有何區別?”
“若是當今查,您隻是辦事的。若是您自己查,……”老人停頓了一下,道:“這是掉腦袋的事情。”
“您覺得我既然已經查到這裏了,還能收手嗎?”晏晟栩反問。
老人沉默了,良久才道:“我以為當年的事情已經過去了,當今不追究,或許是存在一份情。其實,當年的事很簡單,說到底是求而不得罷了。那主子喜歡的非是當今,即便被強留,也最終脫身而去。”
“她喜歡的是誰?”事實上,晏晟栩和方熠已經有了答案,隻是為了證實而已。
老人緩緩的張了張唇,還沒說出口,一陣破空聲想起,晏晟栩驚駭的抬頭,空中飛來了無數根細如牛毛的銀針。他當即揮起衣袖,閃到方熠身前替他掃開了迎麵飛來的銀針。但銀針數量多,匆忙間,隻能帶著方熠離開原地。再回頭的時候,老人已經倒在了地上。突然出現的影衛也隻來得當下其他的銀針。
看著慢慢冷卻的屍體,晏晟栩沉聲道:“去查。”話音剛落,空中有飛來無數根銀針,伴隨著銀針而來的還有數十名黑衣人。今日上山而來,跟在身邊的影衛並不多。一時間,所有影衛都現身,紛紛護在晏晟栩身邊。
晏晟栩顧及這身後的方熠,動起手來有些不便利。但對方顯然是來滅口的,處處藏滿殺氣,而且武功都不弱。察覺到實力懸殊後,影衛們紛紛以身而擋,希望晏晟栩能逃走。但對方攻勢越來越淩厲,再加上不知躲在何處的暗箭,已有兩名影衛身受重傷,死在了敵人劍下。
晏晟栩身上已經負了幾道傷痕,但還是將方熠護在身後。又一名影衛倒地,剩餘的影衛也多在奮力抵抗。隨著時間的推移,晏晟栩也慢慢力不從心,好幾次都險些讓刀劍傷到方熠。正當眾人有些絕望的時候,空中又出現了兩名黑衣人,兩人身手極快,以奇異的身形避開纏鬥的雙方後,直接轉到了晏晟栩身後,一抬手便敲暈了方熠。晏晟栩大驚,忙回身,另一名黑衣人則一掌揮開了晏晟栩身邊的人,抓起晏晟栩便躍了起來。兩名黑衣人相繼躍出去。
那些纏鬥的黑衣人都驚駭的望了望對方,似乎察覺到不對勁了,一人喊了一聲,其他人連忙追了上去,卻被影衛們纏住了……
被人抓著飛出了好幾裏,晏晟栩的目光越來越暗正準備揮掌的時候,對方開口了:“晏公子,別慌,我乃黑影。”黑影,那是當今身邊的暗衛。就如同無影的存在一樣。晏晟栩沒有想到今天的事情竟然會驚動當今。或者說他的一舉一動都在當今的耳目中。那麼當今到底想怎麼樣。一時間揣測不透當今的意思,晏晟栩陷入了空前的掙紮中。
暗衛們說當今想見他們。於是從暗道將兩人帶進了皇宮。
如今天色已經暗了下來。寢宮內的燈火已經亮了起來。從密道出來就看到那張金碧輝煌的龍床和坐在龍床上的人時,饒是晏晟栩也有些緊張了。暗衛們恭敬的朝當今行了一禮後,便帶著方熠往外走。晏晟栩掙紮了一下,還沒開口,便聽到一個威嚴的聲音道:“我既然救了你們,自然不會再害他。隻不過有些事,不能讓他知曉罷了。”
晏晟栩回過了頭,看著那名明顯有些年紀的人。穿上龍袍他是一朝天子,褪去一身華服,如今坐著的人倒是一名慈祥的老者。但現在越是慈祥的人,在晏晟栩眼中更是恐怖般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