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七卷 帝師蒙冤 太子得反(二十二)   加入書簽
章節字數:289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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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是一個聰明人。論學識足以媲美當年的胡沁之。看著你和老七,就如同看著當年的寡人與沁之。我原以為你也是可以輔佐老七的。”當今,梁錦帝緩緩的開口了。當初取錦字,又何嚐不是因為身邊的賢臣益友。
    媲美胡沁之。晏晟栩想到自己寒窗而是載,從帝王學到民生,從民生到醫理,從醫理到兵書,他無不涉及,隻為了有朝一日貨與帝王家,成為梁淵言身邊的可用之人。可最終,他得到了什麼,他得到了流放,得到了永世不得入仕的一封限令。而下這道限令的人又何嚐不是當初一語將他推到頂峰的人。
    晏晟栩的不甘與怨恨,梁錦帝看在眼裏,隻不過他沒有在意,隻是道:“寡人知你不甘。可是寡人有何曾甘心。寡人有七子,算得上後代昌盛。但是成大器的唯獨隻有兩人。這兩人都是寡人的驕傲,寡人應該感到高興。可是,寡人並不高興。寡人最為器重的孩子竟然在多年前便告訴寡人,他今生不立後,不納妃,隻願守一人足矣。你說,寡人恨不恨。但最終寡人沒有選擇,寡人乃一人之上的真龍天子,卻偏偏對這件事感到無力和無奈。所以,寡人說,可以不立後不納妃,但必須後代繁榮。但結果是什麼,你知道嗎,晏羽白,寡人的兒子喜歡的是一個男人。所以,晏羽白,你如今能站在這裏和寡人說話,能夠在外麵風光瀟灑,寡人做了多少讓步,你又可曾知道。”老人就這麼平靜的說著一件驚世駭俗的事情,將晏晟栩生生的定在了那裏。這些年,很多人說過類似的話,他也隱約有所察覺,所以期待。但最終的期待變成了失望。當他不再企及,不敢企及,不願再去企及的時候,這個人用平靜的語氣仿佛述說今天天氣很好一般的說出了這件事情,順便闡述了他的無奈和委屈。
    “寡人真的想你死,可為何偏偏是你。寡人不能殺了你,因為寡人不能殺了自己的兒子。所以寡人給了他選擇,至少有後,至少能有足夠保護心愛之人的能力,因為寡人不能保證不會在激動的時候將你宰了。鳳命又如何,一介男人而已。除了你,寡人不相信偌大的大梁跳不出第二個鳳命來。而第三個抉擇便是晏羽白今生不能入仕。既然選擇了鳳命,就老老實實的做風,不能幹擾朝綱。你說,你的不甘與寡人比起來,又算什麼呢,晏羽白。”
    晏晟栩全身僵硬的站在那裏,腦海裏這些話都能聽得懂,但為何連起來的意思卻如此難懂。第一次有人這麼明白的將所有的事情說給他聽。那時還年少,聽聞梁淵言寵幸女人的時候,他確實嫉妒過,甚至覺得是對自己的背叛,但當梁天行出生後,他反而看明白了,也懂得了,他不該奢侈一個帝王的愛,所以他保持著距離,調整著心態,看梁淵言一步一步的走過來。隨著梁天行生母的離世,梁天行對自己的親近,他有過懷疑,但到底還是認為了梁淵言不是愛上他,或者說即便梁淵言對他有情有愛,但也不會為了他放棄錦繡江山。然而,今上的這番話,卻告訴了晏晟栩,這麼多年來,他所作出的猜測所作出的退讓才是對梁淵言最大的傷害。原來在不知不覺中,梁淵言為了鋪了如此多的路。可為何,他從不曾對他言說一個字,從不曾給過他一個承諾。可為何,明知道自己已經放棄了,選擇新的開始後,他還能無動於衷。所以他不信,不信梁淵言。但是對當今的話,他卻反駁不出一個字來。
    “那麼,您希望我怎麼做呢?”吶吶的吐出幾個字,晏晟栩有些期頤的看著梁錦帝。這位威嚴慈祥的老人,卻生生笑了起來:“晏羽白,你希望寡人拆散你們嗎,你希望寡人壓迫你威逼你離開嗎?哈哈,怎麼可能。寡人怎麼可以讓你逃避,所以寡人不會威脅你離開,寡人隻會看著你們,看著你們自己抉擇,自己痛苦,自己煎熬。”他又豈會不知晏晟栩已經選擇了另一個人。他也曾想過為何梁淵言會放任晏晟栩,會放任方熠活在這個世界上。但是到後來,又覺得,能夠看到梁淵言內心的掙紮,他自己是覺得快哉的。能夠看到晏晟栩承受不起這份好卻萬分糾結的扭曲時,他覺得這才是報應。他自己忍了多少才慢慢接受了這個男人還活在自己的眼皮底下,才忍下了想殺死他的衝動。其實他又何嚐沒有做過,隻不過那些人全部讓梁淵言攔下來罷了。也正因為忌憚著這一點,梁淵言才會將人送離自己身邊,悄無聲息的送往雲崖縣。知子莫若父,梁淵言能想到的,他又何嚐想不到,所以他故意泄露的晏晟栩的蹤跡,讓老四和老五找了過去。然後真真的看了一出好戲。兒子捧在手心裏嗬護的人,被人搶走了。他迫不及待的想知道梁淵言會如何做,會不會殺了方熠,會不會用手段將人綁在身邊。他確實迫不及待了。因為隻有這樣,他才能安慰自己,當年的事情不是他的錯,而是人之常情,誰能夠將心愛的人拱手相讓,更何況他是一朝天子……
    晏晟栩聞言反而笑了一下,也不知是笑自己傻,還是笑命運太會捉弄人。如若是以前,聽到這番話,聽到這些事,他會感動流涕,會恨不得以身相報。但是太晚了,他心門已為別人開,又怎會再回頭。
    “你笑什麼?”梁錦帝收起了笑意,目光幽深的看著晏晟栩,語氣也嚴厲起來。
    晏晟栩搖了搖頭,道:“我不會妥協,爺也不會強求。他和您不一樣。”
    “你又怎知他不會強求。”
    “因為他是梁淵言。”
    梁淵言三個字,對梁錦帝而言,或許隻是一個兒子,也或許隻十分器重的一個兒子,但僅僅隻是一個兒子。但這三個字卻曾是晏晟栩二十多年的向往。梁淵言對他而言亦師亦友,甚至一度升華過是能相守一生的人。他的魄力,他的能力、他的才能、他的領導,時時刻刻的影響著身邊的人,也曾是他的崇拜他的驕傲。他了解他,明白他,所以可以斷定他不會如此做。是的,他了解明白,如同了解自己一般的剖析著這個人。但為何還是被眾多東西迷了眼睛,果真是感情一事由不得人嗎,身在局中,如何破局。
    “是嗎?”梁錦帝歎了一聲,想起了另一個人,那個人也知他懂他,卻終是沒有這般信任了。
    “是的,所以他不會變成您,而我也不會變成第二個胡沁之。”
    胡沁之三個字,如同驚雷一般在寢宮內炸開。梁錦帝死死的盯著他,目光如同要吃人一般。晏晟栩毫不避縮的直視著他的目光。良久,梁錦帝才收回目光,問道:“你知道多少?”
    “您指哪件事?”
    “你的意思是你知道的不止一件事?”
    晏晟栩無聲的點了點頭,見梁錦帝的神色沒有變,才開口道:“我們見到了胡沁之的屍骸。”
    “是嗎?”梁錦帝應了一聲,似乎想到了什麼,神情變得有些柔和了。
    “但是不是在江陵的胡沁之墓中,墓中人是假的。”等到晏晟栩一字一頓的說完,梁錦帝驚得站了起來,瞪著晏晟栩道:“你可知道你在說什麼?”
    “那您在怕什麼?”
    一句話問倒了梁錦帝,他退後一步坐了下來,神情還是那麼肅穆,但是放在床邊的手卻微微抖了起來。“說,將你所知道的全部說出來。”
    晏晟栩也沒有隱瞞,將之前在蕭家所見的以及回江陵後在胡沁之墓中所發現的全部說了出來,但是隱瞞了那張或許會變天的紙條箴言。梁錦帝認真的聽著,聽到最後,神情終究是變了,仿佛是後悔,但更多的是隱忍的憤怒。
    “混賬,混賬,混賬。”梁錦帝連聲罵了三句混賬,指著晏晟栩道:“你確定你看到的是胡沁之。”
    “我不確定。我隻知道當年死的人絕對不是胡沁之。我想知道一個重臣暴斃,為何會草草下葬,連驗屍都沒有,還讓賊人有了可趁之機。您說是為何呢?”
    “為何?”憤怒到最後,梁錦帝反而冷靜下來了:“那你說是為何。”
    “您想聽我的猜測嗎?”
    “你說。”梁錦帝哼了一聲,目光從晏晟栩身上掃過,卻始終沒有開口讓他坐下來,就一直讓他這麼站著。
    “這件事還得從很多年前的塞外一行說起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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