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道現在不是應該查一下蕭家嗎？”
    晏晟栩搖了搖頭道：“蕭家自然有人查。若我們貿然出手會打草驚蛇的。”穆惜顏和梁淵墨都能查到蕭家，說明蕭家已有把柄握在手裏了。而今不發，隻可能是時機未到。隻是一想到可能真的會走向對立，晏晟栩還是忍不住歎息了一下。
    月圓風高。晏晟栩和方熠相對無語。因為墓裏麵真的有一具風化的屍骨。這一次有無影在，自然一切都是無影動手。無影快速的檢查的一下後，道：“此人死亡已有二十多年。所以當初下葬的卻是這人。隻是這人卻不是胡沁之胡大人。”
    “何以見得？”
    “身高。”胡沁之長身玉立，滿腹才學，乃江陵閨閣的意中人也。這一點哪怕是如今的羽白公子也有所不及。如此謙謙公子，怎麼可能如少年的體格和身形。這屍骨之人隻怕是書童了。
    將墓穴歸位後，晏晟栩還站在原地，夜風微涼，但是化不去他臉上的哀戚。即便不願意承認，也隻能承認，那困死在地道中的真是胡沁之了。想胡沁之驚才絕豔之人，卻死的如此淒涼。
    “是何人能夠在當今和文武百官的眼皮底下將人掉包。”方熠歎道。
    “隻怕當今也心虛吧。”暴斃？可若不是暴斃那麼簡單，是不是能夠說明了。但是當今與胡沁之自由相伴，已是知交。而胡大人匡扶大業，濟世之才，是不可多得的賢臣，當今又怎麼會任由其死，或者說親自下殺手。會因為什麼呢？晏晟栩突然想起一件事情，姨夫跟他說過的金寧宮的事情。那名蠻族公主。如果是因為女人……
    “我覺得這些事情與其查下去，不如直接去和一個人求證好了。”
    “當今嗎？”方熠倒是對這個答案沒有疑惑。而一旁的無影也隻是歎了一聲，沒有插話。
    回到府裏的時候已經半夜了，但是李毅依然守在院子裏，見到他們之後，麵色有些凝重，道：“表小姐病了。”
    慕容婉兒病了，而且還是病倒需要深夜來通知的病。晏晟栩遲疑的看了李毅一會兒，見李毅麵上並無緊張之色，微微鬆了一口氣，道：“既然如此，速備馬車，我們過去看看。”
    也不知慕容婉兒是真病還是假病，但至少絡繹不絕而來的醫館馬車倒是做足了樣子。所以晏晟栩這位表少爺進門的時候，已經掀不起任何漣漪了。慕容婉兒畢竟是深閨小姐，晏晟栩走到院子的時候，見衛長風與姨母都守在院子裏。姨母更是淚眼婆娑，看到晏晟栩後，也是一陣哀戚。
    “姨夫，表妹這是何事？”
    衛長風歎了一聲，隨後道：“也不知怎的，今天突然就昏倒了，而且，哎，不說也罷。”病因難以啟齒，晏晟栩也愣了一下，一時間不知道這是真是假的。“這位是？”衛長風看到站在晏晟栩身後的方熠，問道。
    “這位是方熠。我的朋友。”言外之意就是信得過的人。
    站了很久，也沒有下人來報。想來幾位大夫還未確診。見狀，衛長風的神色也哀痛起來，低聲安慰了夫人幾聲後，便道：“晟栩，你隨我來。”
    幾人到了書房，衛長風順手將門關了上來。
    “姨夫，表妹到底是何病？”
    “說來慚愧。”衛長風深深的皺起了沒，一向剛毅的臉上隱隱有了後悔的神色。
    原來當初，衛長風是有意將慕容婉兒許給李毅的，這才之前也多次暗示過。但是李毅卻一直沒有表態，如今，慕容婉兒已過了試婚的年齡，再拖下去隻怕淪為江陵的笑柄了。所以他們作為父母的才開始張羅著給他找門親事。隻是慕容婉兒倔強，死也不同意，表示非李毅不嫁。慕容家在江陵也是有頭有臉的家族，慕容婉兒這稱得上大家閨秀，下嫁給一個窮管事的，人家還不領情。衛長風一氣之下，就擅自給慕容婉兒定了一門親事。誰知就出問題了。
    “那表妹到底是何病？”
    “大夫說可能是麻風？”
    晏晟栩和方熠同時吸了一口氣，這可不是小病，這甚至關係到了慕容婉兒的一生。若說這是裝病了，晏晟栩自然不信了。隻是明知如此，李毅依然沒有半點動神色的樣子。看來他也有看錯眼的時候。
    “我還以為是姨夫有事找我，為了避人耳目，才出此下策，原是如此。”晏晟栩沉聲道：“姨夫，這病可有確診？婉兒乃深閨女子，怎麼可能患上這種病。”
    “哎。我也期望是錯診。但是定下親事後，婉兒就一氣之下離家出走了。我們找到她的地方，正好是在江陵郊外的一個小村莊裏。而那裏住著不少麻風病人？”所以如果一直不見好，那就真的是麻風病了。這個打擊不說不小。衛長風也是悔得腸子都青了。
    “表小姐，吉人天下，應不會得此病。如今尚未確診，衛老爺還是莫心慌的好。”方熠出聲安慰道。慕容婉兒如此女子，竟會落得如此下場嗎？說來，方熠是不信的，而他更不信的是，李毅在知道這個情況後，還能無動於衷。所以，他隱約覺得這病未必是真的。至於原因嗎，自然是斷了那門親事。而眼前的兩人關心則亂，如今更是擔憂非常了。
    “但願如此。不過，晟栩，我倒是很的有事找你。”談到重要的事情，衛長風的神情都凝重了些。女兒安危雖大，但這件事情卻是牽扯更多了。晏晟栩啞然的看了他一眼，回頭看方熠，後者給了他一個安慰的眼神。
    衛長風走到書桌後，從暗格裏翻出了一張紙條。“這是昨晚出現在我枕邊的。當時我就打算出門尋你，結果發現有人在監視慕容府，因此作罷。沒想到今天婉兒就出事了。也不是是不是天意。”能讓衛長風說出這番話，晏晟栩和方熠就明白了事情的嚴重性。
    那張紙條上，隻有一句話。皇室血脈有混淆，沁之難贖其罪。衛長風震驚的是第一句話，所以才會如此驚駭，甚至覺得婉兒的出事是天意。而晏晟栩和方熠震驚的是第二句話。因為他們剛剛知曉了，胡沁之被困死在地道裏，也剛剛察覺到聖上與丞相之間存在間隙。而這句話驗證了這一切。如若這是真的，那麼這是天大的醜事。可若是假的。又是何人翻出了胡丞相的事情。
    紙條的年份有些長了，顯然經過了特殊處理，才一直未壞。這張很久前就寫出的紙條，為何時至今日才傳出來。晏晟栩拿過紙條仔細辨認了一下其中的字跡。卻聽衛長風道：“我已辯過真偽，確實為胡丞相所寫。”晏晟栩這些後人可能不識得胡沁之的字跡，同生於那個年代，且生活在這位年輕丞相光環下的衛長風等一批富貴學子又怎會不識得。
    皇室血脈有混淆。這可不僅僅是殺頭的罪。如若查起來，這是多少人滅族的罪名。所以衛長風才如此小心謹慎。屋內頓時一片死寂，良久，方熠打破了平靜，道：“如果這孩子沒有死，那麼現在該有多大了？”
    一片沉寂後，衛長風猶豫了一下，道：“如若未死，那麼應該是四皇子的年紀。”
    四皇子！又是四皇子。晏晟栩擰著眉發起呆來，連方熠碰了碰他都沒有反應過來。終於回過神的時候，被湊到眼前的臉嚇了一跳，忍不住皺眉道：“我想到一件事了。”隨即望向衛長風，道：“我記得姨夫曾經說過，四皇子可能是那名蠻族公主的兒子，對吧。”
    衛長風點了點頭。
    蠻族女子，孩子，胡沁之，書信，當今的態度。一切的一切連接起來，一個答案呼之欲出。默然了解這一切後，晏晟栩和方熠都有些被震驚到了。這才是要變天的節奏吧。而且如若這是真的，那麼當年的蠻族女子沒有死，而這背後的一切可能都是蠻族女子做的。隻是不知道當今對這件事到底知道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