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七卷 帝師蒙冤 太子得反(十)   加入書簽
章節字數:31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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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落入洪流的一瞬間,方熠覺得自己死定了。一刹那有很多事情從腦海裏麵穿過。小時候讀過的書,那記得那是一本野史,田夫子看到後氣得直跳腳,連罵糊塗呀糊塗。可即便罵著,田夫子還是耐心的給他講解了那本野史的意義。所以他才了解了正史之外的事情,然後明白有些東西隻是冠冕堂皇而已,那些不被承認的或許才是真的曆史;紮著大辮子穿著紅夾襖的小丫頭,那個時候都年少懵懂,看著如花的笑顏便覺得是自己一心的守候。可笑顏會散去,得到的不過是無盡的屈辱而已。等到一切嚐盡再回過頭來看,發現曾經觸動心底的東西已經消失殆盡了。哪怕一樣的容顏哪怕一樣的笑臉,在也掀不起任何漣漪,所以錯過了就是錯過了;火紅火紅的大轎子。一頂進了前門一頂進了後門,因為進的門不一樣,所以地位不一樣,又因為得寵不一樣,所以勉強平衡著生活。可是妻就是妻,妾就是妾,哪怕曾經是一樣的大家閨秀,在成親之後還是有天壤之別的懸殊。他也曾想,不知方雲可有後悔,畢竟他的心裏有著誰,他也知道。隻不過抗不過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吧。因為曾經受過罪,所以他才對這個唯一的弟弟如此寬裕。不談家世不談傳承,隻論如今,你喜歡就好。然後他又想起了第一次見到晏晟栩的時候,心裏想著呀,哪裏來的美人。當然他隻是在心裏想著,表麵卻沒有露出半分。然後一起破案一起相處,慢慢的他會發現碰到他的時候,心底會特別的柔軟,就如同就什麼東西在心底紮了根,正在慢慢的發芽。他本就是隨性之人,所以很理所當然的隨著自己的喜好走了。等到發現不可挽回的時候,他才知道他看上了一個什麼樣的人;等到陷入生死兩難的時候,他才知道即便捅了簍子知道了生死,他也放不開了。認準了就是一輩子。
    但是他忘了,他之所以能夠閑散能夠無心無欲,是因為他的身後就方家,是因為在小小的雲崖縣,他不需要太多的爭鬥。可如今他遇到的人遇到的事已經不是一個小小的方家能夠扛得住了的。他才知道他麵對的情敵是多麼的讓他無能為力。所以他無法保護的人,隻能眼睜睜的送入別人的懷抱。梁淵言曾說,你憑什麼喜歡晏晟栩,又憑什麼獲得晏晟栩的喜愛。若是之前,他能夠信誓旦旦說是心。但現在看來,是他太蠢了。梁淵言不需要做任何事來拆散他們,他隻需要做一件事情就好,那便是讓他死。死了,便什麼都解決了。
    相通的那一瞬間,他是絕望了。在水裏窒息的那一刹那,他卻是如釋負重的。還好,還好,梁淵言比他更能保護晏晟栩。
    再次醒來,有些意外的看著頭頂的天。很詫異,然後一轉頭便看到那個不知道名字的小影衛,小影衛一身傷痕,血流成河。顯然是小影衛救了他,而且還護了他周全。他有些不懂,這個小影衛是梁淵言的人,而能夠見到他的死,不是梁淵言一心希望的嗎,可為何他會拚死的救他。然而奄奄一息的小影衛隻是說,梁淵言確實下了命令要殺他來著,但下完命令後卻是一陣歎息。正是這聲歎息救了方熠的命。方熠問,明明是命令了,為何還要拚死的救,即便不救,其實也算不到梁淵言的頭上吧。
    可是小影衛卻笑了,他說,你知道爺喜歡了多久嗎?二十年呀,從二十年前便在等一個人長大,從二十年前便在想盡辦法的寵著一個人。所以你能想象爺看到晏晟栩為你傷心難過甚至絕望時的心情嗎?
    二十年說長不長,但是這個明顯還沒有走過二十個年頭的小影衛卻深深的明白了二十年對於主子的含義。因為不希望爺後悔,所以哪怕違背命令哪怕付出生命也救回了他的命。那一刻方熠是膽顫的,甚至有些絕望,他不否認的被人給擊敗了。他不否認的明白了他自己對於晏晟栩的意義。他的無能他的無力都讓他深刻的意識到他不配走在晏晟栩的身邊。因為他的身邊應該是哪個守了二十年的人。
    獲救之後,他茫茫然然的想回到雲崖縣,他甚至都沒有想過晏晟栩。但是在路過京縣的時候,他看到了一個人,一個被人扔進河裏的人。等到他好不容易從河裏將這個人撈了上來,這個才蘇醒過來便想走卻因為腿已經骨折而隻能在地上爬行的人卻說即便爬,也要爬到他的身邊去。這個人是張瀟。從梁行朝與老婦人翻臉後,老婦人便動用所以力量將梁行朝關了起來。而在知道梁行朝與張瀟的關係後,更是怒不可遏,將人打斷腿扔出了京縣。可是斷腿的張瀟並未離開京縣,而是一次又一次的試圖靠近榮國公府,這才被人扔進了河裏。
    方熠問,這樣好嗎?如果沒有命了怎麼辦?其實他想說,你為何不避一避,等到梁行朝掙脫了老婦人的束縛,你們不是一樣能在一起嗎?
    可這個手無縛雞之力的書生卻說,如果患難都不曾在一起,他要我何用。
    所以即便他幫不上忙,但至少他卻可以在他的身邊,讓他哭的時候可以靠,笑的時候可以抱。若一開始就隻能等著他來找他等著他來救他,那麼他的存在到底有何用。
    你哭的時候,我不在;你笑的時候,我也不在。那麼我是否有存在的意義。嗬嗬,如何簡單的事情,他經曆生死都未曾參透,卻被這個書生給點通了。於是他決定去找晏晟栩,不管他是否幫得上忙,也不管晏晟栩是否需要他,至少他希望站在他的身邊,讓他一回頭便知道身後有人。
    最終的結果是二皇子一派伏誅,榮國公府上上下下都受到了牽連,首當其衝便是老婦人一脈的。由於梁行朝和梁煜広事先便站對了位置,所以並沒有受到牽連。但是當今震怒中,榮國公府到底還是沒了。梁行朝和梁鈺広都恢複了平民身份。重獲自由後,梁行朝在第一時間便開始尋找張瀟的下落。而對於救了張瀟的方熠很是感激。隻不過如今一介平民無權無勢卻也是幫不上方熠任何忙。而這個時候,梁鈺広卻說他可以幫上忙,畢竟他是七皇子一派的。正是因為梁鈺広,方熠來到了江陵。但見的第一個人卻不是晏晟栩,而是梁淵言。
    梁淵言看到他的時候,表情複雜。但最終還是沒有害他,隻是說不希望他再出現在晏晟栩的身邊。然後他們便做了一個約定,他以陌生人的身份出現,若晏晟栩能認出他,那麼梁淵言將不在要求他離開江陵。可若是沒有,那麼方熠這個人就此從世上消失不見。
    梁淵言問他敢不敢?
    那個時候,方熠想起晏晟栩當初也曾問過他敢不敢。原來呆在你的身邊是真的需要勇氣。可是張瀟都有勇氣呆在梁行朝的身邊,那我為何不敢。
    這是一個賭,賭贏了萬般皆有可能,賭輸了,便萬劫不複。
    事實證明,他贏了。
    撇清誤會之後,晏晟栩莫名的變得安靜了許多,也許是因為受傷了,也也許是因為心態的變化,總感覺經曆了一些事情後,兩個人都變了一些。方熠不在是那副看著就頭疼的樣子,做事想問題都認真了一些。而晏晟栩也變得柔和了一些,有了一些生氣,就如同被拉下神壇的公子一樣,有了普通人的歡笑。之前的晏晟栩很強勢很冷漠,博學而傲骨;之前的方熠很灑脫很隨意,看是柔和實則無情。如今重頭在相處,反而發生了一些細膩的變化。方熠發現晏晟栩慢慢會撒嬌了,這種被依賴的感覺讓他很高興。畢竟在之前,晏晟栩是無所不能的,不會輕易示弱,似乎也不會遇到危險。哪怕那次有水裏將人撈上來,他怕得要死,對晏晟栩而言都是輕描淡寫的一筆帶過了。
    一連住了幾日,晏晟栩的傷漸漸恢複了。那個強悍得不是人的老頭子一開始還會時不時來看看,到後來,甚至都沒有再出現。但是當兩個人試著逃走的時候,那個老頭子就會不聲不響的出現了。察覺到了實力的差別,晏晟栩和方熠也就不再冒險了。而是開始打量周邊的環境。江陵是平原,多丘陵多河流,是一個實實在在的水中之鄉。而他們現在所處的地方隱約可見山峰,不高,但叢林茂密。而山下便是河流,從河流望過去是一望無垠的平原。所以兩人推斷他們依然在江陵,或者說是江陵附近的縣城。而關於老人的身份,隻能說是漢人,但是抓他們來的原因不明。不過如果真的需要抓晏晟栩的話,那麼受威脅的就隻有一個人了,那便是梁淵言。但是梁淵言的話,論仇人隻能是皇位之爭。所以這名老人不知道是哪位皇子的手下。聯想到如今朝堂的局勢,晏晟栩隱隱有些擔憂。梁淵言好不容易重新站住了腳,打算洗刷前護國將軍的冤屈,卻偏偏遇到了這樣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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