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五卷 茶莊現屍 茶女亦妒(十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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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兩位皇子在衙門坐鎮,方熠索性就離開了衙門,前往城門口等。等了會兒,便看到方家的馬車悠悠的駛來了。今天一大早,方熠便將馬車借給了曹捕頭,畢竟帶來的是兩位女子。再沒有確鑿的證據前,他們也不想毀了了那孩子。馬車停在了方熠麵前,曹捕頭坐在馬老三旁邊,裏麵坐著的自然是何丫頭和葉小琴了。
“師爺。”曹捕頭跳下馬車。
“我有些話想問何晴。”何晴是何丫頭的閨名。聽說是何年取的,當初何老頭打算叫丫頭何月的。但是何年覺得自己的名字不好聽,妹妹的名字也不好聽,所以便取了一個晴,夜間雨止的意思。何家捧在手心裏的寵著的女子。
何晴有些不安的坐在桌前。這裏是一個小茶樓,來往的人不多,但多是一些雅致之人。何丫頭雖然常年采茶,但是采茶不代表就接觸得多。所以看著眼前的茶杯,她並沒有動。
“你知道我為什麼會叫葉小琴來嗎?”方熠放下茶杯,抬眼看了何丫頭一眼。何丫頭很不安,雙手不停的糾纏著。她始終低著頭看桌麵,但是低垂的眼瞼不停的忽閃忽閃。聽到方熠的問話,何丫頭有些緊張,微微搖了搖頭。
“蘇禾沒有死之前,蘇禾與葉小琴發生了一些小糾紛。不幸的是我弟弟被卷入其中。所以我知道了一些事情。”
“什麼事情?”何丫頭猶豫了一會兒問道。
“那天是花市,你知道的,花市裏麵有很多花草,也有很多賣花的丫頭。葉丫頭就是提著花草來賣的,她賣的是蘭草。”方熠停頓了一下,看何晴,何晴的手絞在一起,手指都泛白了。
“她賣了花之後,不小心撞到了蘇禾。蘇禾很生氣,然後牽連了我弟弟。那日,我們都說蘇禾太惡劣,竟然和一個小丫頭見氣。後來,我弟弟說,蘇禾因為討厭蘭草的香味,所以才與一個小丫頭生氣的。”方熠淡淡的說著,說完就端起茶杯喝茶了。
何晴的臉色變了一下,抖動著唇角,似乎想說些什麼,但最終也沒有開口說話。方熠等了很久,都沒有等到何晴的反應,便歎了一口氣,道:“那日,你故意讓我知道徐叔見過何年夜間出入過茶園采夜茶。我後來也與找何年問了這個問題,你知道何年說什麼嗎?”
“何年沒有否認,也沒有承認,始終都說你的冤枉的。因為他認了,其實我們是可以判案的,但是你知道嗎,殺人是要償命的,所以一旦定了罪,你哥哥就真的死定了。我想你是知道這一點的。你哥哥願意死願意認罪,但是我們卻不能就這麼結了案。你有一個好哥哥,不是嗎?”
“好哥哥嗎?”何晴終於開口了,她的眼睛睜得很大,如同要瞪出來一樣:“是呢,村裏的人都說他是好哥哥。可是他那麼好的哥哥,我還是要出工,做一個茶女。我十一歲便在茶園工作,每天天不亮便上工了,你有見過我的手嗎?常年在露水中采茶芽,我的手一遇冷便腫得像個包子,嚴重的時候還爛了。可即便這樣,我還是一個采茶女,於是我的手爛了又好,好了又爛,一直到現在,我的手連針都拿不穩。也許,二爺會覺得這是我的命,因為我是一個農家女,所以這輩子想不的福。我原本也這樣認為。因為村裏的丫頭跟我是一樣的。但是有個例外出現了,她也有一個哥哥,他的哥哥說她是丫頭是千金之軀,不該勞作,不該做苦工。所以這些年她從來沒有下過地,沒有才采過茶,甚至沒有做過飯,連廚房都沒有進過。她的手是那麼的白皙,沒有任何繭子。大家都說她有一個好哥哥,她哥哥也說了,隻要是她喜歡的,他都會給。”因為有了那個哥哥,有了那個幸福的丫頭,她才知道原來她的哥哥也沒有想象中的那麼好。而她甚至還沒有一個野丫頭的命好。一天,一天,一年一年,她看著那個丫頭越來越好,而她心中的恨就越來越深,從恨那個丫頭,到恨自己的父母,恨自己的兄長。她是嫉妒的,為什麼這些人都說喜歡她,都說對她好,可為什麼還要讓她去勞作,去風吹日曬。為什麼就不能把她養在家裏呢。所以她很恨。
方熠靜靜的看著何晴越來越紅的眼睛,她是委屈的,可是她的委屈在方熠看來不值一提。這是一個認不清自己身份的丫頭,這樣一個不認命的丫頭長在那樣的家庭,是那個家庭的禍事。問到這裏,方熠也不想糾結答案了,甚至是有些不喜這個丫頭的。
“所以你才讓你哥哥替你去死?”
“你也覺得他是替我去死的?二爺,我一心想跳出這窮坑,又怎會親手斷了自己的念想。不管是做蘇家的正房還是偏房,都比窩在茶村裏采茶強一百陪不是嗎?所以我怎麼會殺死蘇禾呢,而我哥又怎麼會是替我去死呢?”何晴一字一頓的說著,說道最後她都覺得她有什麼理由殺蘇禾呢,所以蘇禾絕對不是她殺的呢。
“蘇禾明明不喜歡蘭草,所以你認識蘇禾並不是因為蘭草相識的。至於你為什麼不願意說你們怎麼相識的,也許那個真正的理由才是你要害死蘇禾的原因。何晴,你吃過苦受過罪,所以你覺得你委屈覺得你憤怒都是應該的,但是何家並不欠你的,何年也不欠你的。你可以理直氣壯的站在這裏說你沒錯,你也可以告訴自己告訴別人說你哥就算死了也不是你害的。但是何晴,你捂著心口問一問,何年真的對不起你嗎,你父母真的對不起嗎?我言盡如此,你好自為之。你說你沒理由,我自然會找出這個理由。最大不過父母恩,最親不過骨肉情。你能舍了自己的兄長,而他能舍了自己的親弟,也許你們才真的是天生一對吧。”方熠說完便起身結賬走了。留下何晴一個人坐在那裏,一臉的震驚,震驚過後則是深深的恐懼。
曹捕頭帶著葉小琴去探視了葉二,出來後便對方熠感慨了一下葉家兄妹的感情深厚。方熠想起何晴說的好兄長,不由得笑了笑。都是苦過來的人,這葉家兄妹倒是心好的,所以上天也庇佑了不少。葉小琴探視了兄長,知道兄長無礙,很放心了不少,對著方熠很是感激。所以方熠問了些問題,她也沒有避諱的回答了。雖說說人是非不妥,但是為了兄長,她也沒在乎了。
“所以,何丫頭喜歡的另有其人。那麼她為什麼會和蘇禾有牽扯,這般舍了名節,圖什麼?”曹捕頭聽完後一頭霧水。原來這葉小琴常與村裏的婦人一起去花市賣些花草,當然都是她哥哥采的,她隻是提出去賣而已。那何晴也會在茶園放工的時候去。有好幾次,她都看到何晴提著花草直接進了一個商鋪,她原以為是那商鋪包了何晴的花草,也沒太在意。直到有一次看到何晴竟然與一個男子一起出來了,她有些好奇,就跟了上去。那兩人一起逛了街市,那男子還給她買了水粉。葉小琴即便年歲小,也知道這男子不能輕易送女子水粉胭脂的。當即嚇壞了。回家後將此事與葉二說了。葉二素來沉默,不喜是非,自然也不喜妹子論人是非。隻是叮著她不能往外說,這是壞人名節的事情。後來幹脆讓葉小琴不要趕集市賣東西了。過了沒多久,茶園便來了一個蘇公子。這蘇公子不避諱什麼,直接表示他看上何丫頭了,於是百般示好。這何丫頭也扭扭捏捏的,並未說破,也未趕蘇公子走。於是蘇公子來了一次又一次。於是茶園裏,村裏的人都說何丫頭攀上了好人家,要飛上枝頭變鳳凰了。葉小琴也好奇了,覺得兩人的感情挺好的,越發覺得何晴遇到良人了。但當她見了蘇禾的麵,卻是真正的嚇傻了。雖說她沒有太看清之前那人的麵目,但是就身高而言也絕不是這蘇公子。葉小琴到底年歲小,雖說驚訝,但是也沒太在意。畢竟她哥哥就是個奇人,她哥說了,如果她到了適嫁的年紀,讓她自己去選擇自己心儀的人。從小沒父沒母的葉小琴也以為世間女子都可以自由選擇自己的婚姻大事了。所以對何晴的事情也就放一邊去了。直到這次方熠問起來,她才說了出來。當然前提是因為她的兄長被牽連其中了。而且聽兄長的意思,是可以說的。說完後,她也有些害怕,畢竟一個村的,她怕她的話會害了何晴。
方熠詳細問了一下那個商鋪的地理位置和名字。葉小琴不識字,自然不認得,但是大概位置還是知道的。方熠想了一會兒後,便讓自己去打聽了。他這一走,倒是沒有想到四皇子直接審了這個案子,將何晴、何年、葉二等人直接提了審案。
“二爺。”方熠剛走到花市,還未進入街道,便聽到了一個聲音,回頭便看到晏子抱著一包糕點站在後麵。方熠看了看他,下意識的去看他的身後。晏子笑吟吟的道:“公子還福味樓,我下來買點糕點的。二爺怎麼在這裏。”福味樓就在隔壁街道裏,方熠想了一下,沒有過去,道:“我有點事過來看一下。”說完便與晏子告辭後,便離開了。
作者閑話:
最大不過父母恩,最親不過骨肉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