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卷 嫡庶之爭 老父慘死(十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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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熠沒有回答也沒有否認。雲崖縣雖然富饒,但是鄉紳商戶居多,世家大族之類的幾乎沒有。所以學子們想要出仕的,除了找一個有名望的先生外,就是外出到大一點的郡州一代求學了,這樣一來結識世家的機會也多些,到時候舉薦人才的時候也會多一些機會。當年方熠就是唾棄這種行為,所以明明考試成績優異,依然被拒之門外了。憶及當年,方熠也確實有些感慨。寒窗十餘載,貨與帝王家幾乎是每個讀書人的夢想,但是夢想生生止步在了巴結權貴之上。
“中正之道,有存在的意義,但也有弊端。”晏晟栩道,他自小生活在江陵,周圍的人也不會為了出仕而糾結,自然他不會懂那些寒門子弟的不甘。即便他感同身受了,這是一個時代的特征,非一時半會能改的。
“雲莫言是打算去參加文人彙了。”方熠感歎道,他原以為雲莫言遊曆四方,多半沒有那入仕為官的念頭,沒想到猜錯了。
“他有不得不參加的道理。”
“原來如此。”方熠也沒打算追問下去,畢竟這是雲莫言自己的選擇。而這雲莫言也當真才華了得,才短短幾個月便獲得了田夫子的賞識,甚至親自為他鋪橋搭路了。
“來得時候在府上見到了一位表小姐,長得當真端莊秀麗。”
“那是我姨母家的嫡小姐。”晏晟栩淡淡的答道。
“姨母家的啊,確實門當戶對呢。”方熠一想到那表小姐和晏晟栩站在一處,就說不出的別扭。
“你想多了,我那表妹自小便四處遊曆,眼光怎麼可能那麼短淺。”
“你是說你不好嗎?”方熠萬沒想到晏晟栩有一天說話會將自己貶下去。
晏晟栩一愣,似乎也意識到自己說錯話了,不免有些不自在的眨了眨眼睛。
“你直說你那表妹並非世俗人好了。”敢遊曆四方的女子,又怎會局限於門當戶對。估計她向往非是門當戶對也非是良才女貌,隻是看對眼了,就是那人罷了。就如同自家大嫂一樣,因為看對眼了,哪怕和知己反目,哪怕家人反對,也硬生生的嫁給了一個商人。
“莫非她看上了李管家。”想到前後種種,方熠驚訝的問道。晏晟栩也驚訝了一下,萬沒想到方熠觀察得如此細致。
見晏晟栩的神情,方熠便知道自己猜對了,心想那表小姐當真非一般女子呀。
“既然是一樁美事,晟栩何不成全。”
“你道是我不同意。”
方熠被瞪了一眼,忙伸手揉了揉鼻子,笑道:“怎麼會了,莫非是李管事不喜歡那表小姐,或者表小姐不是他喜歡的類型。”
“方師爺當真清閑。”晏晟栩涼颼颼的丟過來一句話。方熠立馬笑臉相迎:“我哪有清閑,我這是盡地主之誼來看看晏公子有什麼需要的。”
“莫繡娘的案子結了嗎?”
提到案子,方熠便有些頭疼,即便他一百個相信莫繡娘不是凶手,在人證物證麵前,他也無能為力,其實要說最該怪的就是那天悟了,顧及這顧及那,害心愛之人深陷牢中冤屈難伸。想到這裏,方熠不由得想到李毅李管家,隻怕並非郎心似鐵,而是頗有顧忌吧。
“與其在這裏糾結,不如去找那天悟問個清楚明白。如今呢天寒地凍的,莫繡娘一介女子在那牢中,隻怕還未到行刑之日,就生生凍病了。
晏晟栩剛說完,便見方熠兩眼放光的看著他,不由得皺了下眉頭。
“你覺得那苦肉計好用麼?”
“不用又怎知不行。”晏晟栩一抬眉角,道。方熠最喜歡他這個表情了,神采奕奕,令人移不開眼睛。
“公子,公子?”一陣急促的腳步聲打斷了兩人的對視,方熠幹咳一聲,回頭便見晏子急匆匆的跑了進來,莫非是方振出事了。
“怎麼了?”
“表小姐,表小姐走了。”
“什麼?”晏晟栩楞了一下,隨即問道:“可有派人去追。”
“李管家已經派家丁跟著了,馬車也跟去了。那表小姐隻氣呼呼的往外走,連馬車都不坐。這會兒是馬車家丁都跟著她走路呢。”晏子一想到一女子在前麵氣呼呼的走,一丫鬟在身後苦苦的勸,一群家丁亦步亦趨的跟著,還有一馬車也緩步跟隨,那場景,實在還可笑了。
晏晟栩顯然也想到了這一情景,有些為難的揉了揉眉心:“李管家呢?”
“在後院陪方小少爺。”
“都這會兒了,還有閑心呀。”方熠好笑的看著晏晟栩:“你家管家是屬蛇了吧。”
“不對呀,管家是屬狗的。”晏子急忙糾正,卻被晏晟栩瞪了一眼,忙縮到一邊不說話了。
“備馬車。”
“不用了,方府的馬車就在外麵,我和你一起去。”方熠道。
晏晟栩想了一下答應了。兩人便一起往外走。
“師爺,那方小少爺呢?”晏子追上來問。方熠一拍腦袋,差點把他忘了。
“讓李管家把方小少爺送回方家。”晏晟栩丟下一句話道。
晏子忙領命去了。
這表小姐當真是奇女子呢,不過這李管家也確實心夠冷的,該說是立場堅定呢,還是死心眼呢。不知道他碰到天悟,兩人會不會有共同語言呢。
兩人坐著馬車追出去了一裏多路,便見繁華的大街上,一馬車以龜速行駛著,在往前麵便是一群家丁,也龜速行駛著,再往前便是兩姑娘,其中一穿翠綠夾襖的小姑娘一個勁的對前麵穿粉色長襖的姑娘說著什麼。那兩姑娘不是別人,正是晏府表小姐慕容婉兒和她的隨身丫鬟慕容清。
方熠有些好笑的看著晏晟栩,心道,這表小姐的性子還真是非常人,隻是不知晏晟栩如何與她交流,明明是不同的兩種人。
晏晟栩瞪了他一眼,傻愣著幹什麼,想辦法呀。
方熠挑眉,這是你表妹又不是我表妹?
晏晟栩嘴角抽了抽,偏過頭去不再理他。
惹毛了呀。方熠微微一笑,掀開簾子看著前麵聲勢浩大的一群人,回頭招呼晏子過來,與他耳語了幾句後,晏子便喚停馬車下去了。然後裝著一臉著急的樣子匆匆的跑進人群中。
“不得了,不得了了,表小姐……”
他小小的身板一下子便衝到了慕容婉兒麵前。也不知他手足舞蹈的在哪裏說了些什麼,隻見慕容婉兒倉促的轉身,剛想爬進馬車,又爬了下來,直接從馬車上卸了一匹馬,翻身上馬便掉頭離去了。那身姿瀟灑動作利落的樣子令文人出生的方熠自歎不如。慕容婉兒並不識得方家馬車,自然不知道晏晟栩就坐在馬車中了。眼見小姐就這麼走了,慕容清一抖腳就要追過去,晏子攔下她,指了指馬車。於是眾家丁便一起回去了。
街頭鬧劇結束了,圍觀群眾也慢慢散去了,街上便隻剩下了方家的馬車。
看完熱鬧,方熠放下簾子,道:“表小姐果然是女中豪傑。”要知道那拉車的馬連馬鞍都沒有,慕容婉兒竟然也能駕馭。如此一女子都這麼厲害,那晏晟栩豈不是更厲害了。想罷,那眼睛偷瞟了晏晟栩一眼。誰知晏晟栩悠悠的扔過來一句話:“我沒有騎過馬。”師爺絕倒。
“你就不好奇晏子說了什麼,讓表小姐如此著急嗎?”
“關心則亂。”
方熠頓感失落,和聰明人說話太沒意思了,連關子都賣不成。
看時間也到晌午了,方熠便拖著晏晟栩直奔酒樓去了。第一場雪剛下來,天氣冷的慌,路上的行人商販也特別少。馬車一路暢通無阻的跑了一陣後,突然停了下來,隻聽得車輪咯吱咯吱的響。方熠也被晃得一頭撞在了馬車上,疼得直咧嘴,掀開簾子便問:“這下雪天的了,慢悠著點。”
“二爺不是我不小心,是這人突然跌了出來。”馬夫一臉怒意的指著前麵,他剛才一個急停,也差點跌了出去。想他馬老三駕駛馬車也有十來年了,要是真跌了出去,回去鐵定被其他馬夫笑話。
方熠這才注意到路中間躺著一個人,衣衫破舊,頭上也裹著破布。而另一側則是一客棧,客棧的小二指著那人直蹦腳。“沒銀兩也敢住這麼長時間,要不是看你是個和尚,早就報官讓縣官大人打你板子了,快走,快走。”說完道了幾聲晦氣,便抖抖身上的雪花,進去了。
方熠一聽是和尚,也有些好奇。畢竟雲崖縣還有一天一寺在,外來的和尚即便再落魄也能到寺裏歇歇腳,犯不著賴著客棧不給錢給人奚落了。那人躺了一會兒,才慢悠悠的爬起來,裹了裹衣衫,往前走了。方熠眼尖的注意到他的右腿有些不利落,一瘸一瘸的。是個瘸腿和尚,當心有些憐憫,便吩咐馬老三拿些銀兩給他。馬老三匆匆去了,拉住那人給銀兩,那人沒有收。兩人拉扯間,那人回過頭來,方熠頓時覺得很眼熟。那人最後還是拒絕了,一瘸一瘸的拐進了小巷子。
馬老三難得一次行善卻如此結果,罵罵咧咧的回來了。“長得眉清目秀的,卻是個和尚,還是個強禿驢。”
方熠想了一會兒也沒想起來是誰。便隻好坐了回去。
晏晟栩好笑的看著他:“方師爺當真是善財童子。一會兒救濟救濟我這外來的人,一會兒又同情同情那和尚,敢情師爺的俸祿極高了。”
方熠瞧著他樂了一會兒,道:“二爺雖然有錢,但也不是隨便花的。隻為晟栩一人花如何?”
晏晟栩一愣,隨即移開了視線。方熠也察覺到自己似乎說錯話了,也不好意思的偏過了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