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管家，這大雪天的怎麼還親自出門了。”
    “這不，表小姐來了，不知聽哪個多嘴的下人說那鬆品居的桂花糖蒸栗粉糕味道極好，便打發我出去買了一些回來。”
    “原來如此。”方熠笑了笑，眉頭皺了起來，表小姐，晏晟栩的表姐或是表妹。想到這裏
    眉頭更是蹙了起來。晏府沒有老爺夫人太夫人什麼的，隻住了一年輕公子，這表小姐來這裏的意圖不要太明顯，一點也不避嫌呢。
    “方師爺可是來尋我家公子的。”
    “正是。”
    李毅急忙引了方熠兩人進去。
    “說起來，李某還要多謝方師爺了，這雲崖縣的天說變就變，我這管事也確實是失職了，都沒想到多備一些炭火。幸虧方師爺著人送來了炭火，才解了燃眉之急，免了公子小姐的受凍之苦。”
    “晏公子初來乍到，方某久居山林，自然應盡些地主之誼。”方熠輕描淡寫的掠過了話題。李毅也是人精一個，笑嗬嗬的岔開了話題，直說了些這雪景真不錯等場麵話。兩人閑聊了一會兒，便到了正廳，李毅剛換來一小廝詢問晏晟栩的去處，便聽走廊內傳來一陣鈴鐺搖曳的清脆聲，方熠轉過身便看到一粉衣女子走了過來，對襟夾襖、花色長裙，外罩一件粉色長衫，頭發盤起，上麵插著一隻玉質的步搖，步搖上鑲著兩隻鈴鐺，走起路來一搖一搖的，鈴鐺聲也響了一路，伴隨著婀娜的身姿，著實是一番美景。女子的五官也極為秀氣，第一眼看上去並不驚豔，但多看幾眼便覺得越看越美。
    “李管家，可是糕點買回來了。”那女子徑直走到李毅麵前，臉上帶笑，問道。
    “糕點買回來了，表小姐。”李毅連忙低下頭，將食盒遞了過去，那女子身後的丫鬟忙伸手接過來。
    女子這才回頭看了方熠一眼，微微欠身。
    “小姐，有禮。”方熠作了一揖。
    “原來府上來客人了，那婉兒便不打擾了。”那女子回首看了李毅一眼，李毅一直低著頭沒有抬起來過，那女子有些幽怨的瞪了李毅一眼，轉身離開了。
    直到那女子走遠，李毅才抬起頭來，正碰上方熠探究的目光，便笑道：“讓師爺笑話了，那正是我們晏府的表小姐，慕容婉兒。因一直在外遊學，所以性子有些放縱。”
    在外遊學，還是女子。這慕容小姐也真是奇人呢。想到這裏，方熠突然想到雲莫言，也是在外遊學，不知這兩人碰在一起的話，是否會合得來。
    李毅問了小廝後，便領著方熠兩人往後院走了。後院裏有一座三層的木樓，第一層便是書房，滿滿的三間屋子都是書架子。二樓便是廂房，三樓也是一露天的亭子，說是露天，其實有門有窗，夏天的時候門窗全部敞著，這會兒是冬天，門窗自然全部封住了。
    李毅領著方熠二人上了二樓，正碰上晏子走了出來。
    “方師爺。”晏子道，回頭看到方熠身後的方振，便笑道：“好俊的小孩子，師爺，是你兒子嗎？”
    “咳咳，別胡說。”方熠差點一口氣喘不上來，忙斥道。
    “你不也是小孩子嘛？”方振不滿的回道。他雖然年歲小，但是個子比一般的小孩子要高一點，而晏子雖然年長些，但是個子偏矮，再加上是娃娃臉，因此看上去比方振也大不了幾歲的樣子。
    被方振一回嗆，晏子不樂了，氣呼呼的下去了。
    “咳，讓師爺見笑了。”李毅笑道，請方熠進去。
    許是之前就有小廝來說過了，方師爺來了。晏晟栩看到方熠的時候並不驚訝，而與他對坐的雲莫言與田夫人則是一個淡然，一個驚訝。驚訝的自然是田夫子了。他看了看晏晟栩又看了看方熠，似乎不明白這兩人怎麼會關係如此好。
    “夫子。”方振沒想到好好的一個沐休竟然也會碰到夫子，有些哀怨的瞪了方熠一眼，走過去行禮道。
    田夫子摸了摸胡子，點點頭。方振便退開身又向雲莫言行了一禮：“五舅。”
    雲莫言好笑的看著他，道：“這位是晏晟栩，晏公子，你喚叔叔便好。”
    “晏叔叔。”方振行了一圈的禮後才坐了方熠身邊，盯著放在他麵前的茶杯，微微皺了皺眉，他明明是來吃糕點的，為什麼會碰到這群人呀。方熠也沒想到會碰到這兩人，也有些後悔帶方振來這裏，不由得伸手摸了摸他的頭。晏晟栩抬眼看了他一眼，便喚過李毅，小聲吩咐了幾句，李毅便轉身出去了。
    “方師爺今天怎麼會來晏公子府上？”田夫子問道。
    “晏晟栩初來雲崖縣，這大雪又來得早了些，我便過來問問，有沒有需要幫忙的地方。不曾想會碰到田夫子，田夫子莫非也是為此而來。”
    “說來慚愧，還是方師爺想得周到。”兩人又客套了幾句。李管家便敲門進來，手裏端著一盤子，盤子是幾碟各式各樣的糕點糖果，其中一樣便是那桂花糖蒸栗粉糕。方振畢竟是小孩，看到糕點糖果便合不攏嘴。見李毅把糕點放在了他麵前，笑的眼睛都沒了。雖然喜歡，但禮儀還在，先是看了看方熠，見方熠輕輕點頭，這才伸手拿點心吃。
    “到底是小孩子，看到吃得就合不攏嘴了。”雲莫言笑著逗方振。
    “五舅，這桂花糖蒸栗粉糕味道好極了，您要不要嚐嚐。”
    “這就是桂花糖蒸栗粉糕嗎？”雲莫言也提起了性子，伸手拿過一塊，咬了一口，“味道確實不錯了，細膩武雜質，甜而不膩，難怪那麼多人喜歡呢，也不枉李管家排了半天的隊才買到呢。”
    雲莫言笑眯眯看著李毅。李毅退到一邊沒有說話。倒是晏晟栩微微皺了下眉頭，回頭對李毅道：“可是婉兒那丫頭又為難你了。”
    “公子，婉兒小姐隻是想吃糕點罷了，談不上為難。”李毅道。
    晏晟栩搖了搖頭，沒有再問。
    幾人吃了一會兒糕點，田夫子便起身告辭。雲莫言自然是跟著他一起走了。見晏晟栩起身去送客了，方熠一邊喝茶一邊也撚了一塊桂花糖蒸栗粉糕，嚐了嚐，對方振道：“二叔沒有騙你吧。”
    “二叔，你真厲害，竟然能猜到這裏有桂花糖蒸栗粉糕？”
    “那是自然。”方熠笑道。
    “感情方師爺今天就是過來蹭甜點的。”方熠還未笑完，身後便傳來了晏晟栩的聲音。方熠忙回頭道；”怎麼會呢？嗬嗬。”
    “晏叔叔”方振乖巧的喊道，有些肉肉的小臉一鼓一鼓的，五官十分的秀氣。晏晟栩側頭看了方熠一眼，不禁有些好笑。方熠不自然的摸了摸鼻子，道：“他像他母親多一些。”說完又打量了一下晏晟栩，小聲接了一句：“你不是也像你母親嗎？”晏晟栩的五官分開來看，每一處都十分的精致，按說著這樣的五官拚湊起來的臉應該十分的驚豔。然而，晏晟栩給人的第一感覺便是溫雅，如同那溫潤的玉石一樣，柔和舒服。要說他隨父親，大部分人是不相信的。
    晏晟栩顯然聽到了，微微抬眼瞪了方熠一眼：“早上方丫送了一車炭火過來，我見他一人前來，還以為你公事繁忙，不會過來了，怎麼現在過來了，可是有事？”
    沒呀，二叔說這裏能吃到桂花糖蒸栗粉糕，所以就帶我過來了。”方振接口道，方熠急忙拿起一塊糕點塞進了他嘴裏：“有的吃還塞不住你的嘴呀。”
    “嗚嗚……”方振不滿的抗議著。晏晟栩有些驚訝的看著他們互動，忍不住道：“你們的感情真不錯呢。”
    “他是我從小看著長大的，你都不知道，他那會兒小小的，像隻小貓一樣，抱在懷裏，我都怕捏碎了。沒想到一晃眼，他都已經這麼大了。”方熠說完便見晏晟栩征楞的坐著，便問道：“你家中沒有侄子侄女之類的晚輩嗎？”
    “我是家中獨子。”晏晟栩抬眼道。
    難怪呀。方熠忍不住小小的吐槽了一下，果然是晏公子呀，喊著金湯匙長大的主。方振多吃了幾塊糕點，皺著眉頭揉肚子。方熠歎了一口氣，伸手替他揉了揉肚子道：“雖然好吃，但是也不能貪嘴呀。”
    “不如下去走走，消消食。”晏晟栩建議。方熠自然點頭了。晏晟栩便喚來晏子領方振下去玩耍順帶消食。方振樂嗬嗬的看著晏子，晏子也不好意思跟一小孩較勁，便領著去逛晏府了。
    “田夫子來做什麼？”方熠揉著下巴問道，雖說田夫子與晏晟栩相識，但是這麼久了，方熠也未曾在晏府見過田夫子，而晏晟栩也未去拜訪過田夫子。此次帶著雲莫言前來，當真有些奇怪。
    “明年開春後，江陵的文人彙便會開始了。田夫子過來問問文人彙有什麼規矩和忌諱。”
    “文人彙呀。”方熠摸摸下巴，他年少學習的時候，田夫子也曾提到過文人彙。江陵的文人彙每一年都會舉行，廣邀各地才子參加。文人彙上學子才子們互相學習了解交談心得，可謂是文人盛會。然而近幾年文人彙變成了世家選擇有才之人，有才之人結識世家的一個平台了。如今中正一職多為世家把持，各州縣學習想要被薦為官，除了巴結世家或是做世家幕僚外，別無他法。
    “如今的文人彙隻怕已變質了，變成了世家招攬人才鞏固地位的盛會了。如此一來，寒門學子想要入朝為官，隻怕更為艱難了。”江陵畢竟遙遠，參加文人彙所耗費的時間金錢也非一般平常人家能承擔了，失去這一平台後，寒門入仕更為艱難了。“好好的一個舉薦製度，硬生生的變成了丟須拍馬，當真可惜。隻是苦了那些真正有學識的人。”
    “莫非師爺也遭遇過？”晏晟栩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