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窗邊靜立著一道倩影，腰身纖細，麵容清秀，雙眸黝黑，似流轉著萬千神采，口若朱丹薄唇稍抿，白皙的麵頰略施脂粉透著一絲緋紅。
    秦菱抬頭遠望著對麵緊閉的房門，纖長的蔥指輕絞著雪白的帕子，麵上流露出一絲猶豫。王爺處理公務最厭惡他人煩擾，若她冒然前去恐怕會惹來王爺的不快，而她更無法忍受那日林然囂張的氣焰，不過就是一個鄉野村夫，憑什麼也敢與她爭奪王爺的矚目，不行，她一定要勸王爺將那人趕出去。
    秦菱忽然想起了什麼，開口問向一側的侍女，“那個人還在房間中老實看書嗎？”她絕不能讓林然靠近王爺一步。
    “奴婢已經按照您的吩咐派人盯住夫人了，您放心夫人絕不會擅自前去王爺書房的。”侍女低頭道，有三四個侍女留在房間中，想必夫人也掙脫不開。
    “你還喚他夫人。”秦菱麵色不悅的瞪了侍女一眼。
    “是。”侍女略有怨言，那可是王爺讓她這般稱呼的。
    “廚房的湯差不多也該燉好了，你陪我去王爺書房走一趟。”秦菱抬步走向房門外，笑意盈盈的望向淡白色的窗扇，似乎看到了孜墨俊美溫和的麵容。
    “這，小姐，現在還未到正午。”侍女頓下腳步，那日之事罰了她半個月的月錢，她可不敢再生事了。
    “怎麼，不願隨我前去，”秦菱微沉了聲色，“有我在你還怕什麼。”心中略有些無底，想到王爺冰冷淡漠的神色不禁稍稍一顫。
    秦菱握了握袖邊挺直腰身，大步走了出去，為了能得到王爺的心意，她豁出去了，反正無論如何她都不會給林然一絲插空的機會。
    長廊邊翠綠的枝葉頗為繁忙，陰涼下站著幾個小丫鬟，年紀不大約莫十幾歲，麵容清秀可人，眼眸間透著一絲單純。
    “聽說王爺要娶那位公子為正妃了。”話語間透露著一絲驚愕。
    “你這不是廢話嗎，王爺都讓我們稱呼他為夫人了，當然是有立他為正妃之意。可是你沒看他剛來的時候，穿得那破爛的模樣跟乞丐跟似的，那裏像個正經人家的公子，王爺這不是瞎了眼嗎。”
    “穿得破爛又如何，王爺不照樣喜歡嗎？”
    清脆的聲音一字不落的傳入了秦菱耳中，她握緊秀拳，麵容氣得微微發白，大步走了過去。
    “小姐，您別聽她們胡言亂語。”侍女忙追上秦菱的背影。
    “誰準許你們瞎胡說的，王爺不可能立一個男子為正妃，也永遠都不可能喜歡上他的。”秦菱瞪圓秀目大聲道。
    婢女們紛紛閉口低下了頭。
    “日後你們不得喚他為夫人，若再讓我聽見一句，我命人撕爛了你的嘴。”秦菱厲聲道。
    其中略年長的婢女，看著秦菱一幅囂張的模樣略有些不服，她抬步站了出來。“是王爺讓我們這般喚的。”
    “你還敢頂嘴。”秦菱抬手便想扇婢女白皙的臉頰卻一旁之人用力攔住了。
    “小姐，您先消消氣，”侍女嚴肅的看著麵前的眾位婢女，“今日是最後一次，若再讓我聽見你們私下談論主子的事情，可休怪我不客氣將此事稟告管家趕你們出府，還不快給我散開，各做各的事情。”
    “我說的都是事實，那日我站在房門外確實聽見王爺這般對管家說的。”婢女不服氣的說。
    “不可能。”他們不過相識幾日罷了，王爺怎可能立一個陌生男子為正妃，秦菱轉身跑向書房，她一定要親自向王爺問個清楚。
    “小姐。”侍女重重歎了口氣，這下禍惹大了，她沒能看住小姐，不知管家會如何責罰她。
    “你就等著被趕出王府吧。”侍女瞪了麵前之人一眼，隨即追上前去。
    秦菱伸手推開房門，看著坐在桌邊的孜墨和亦涵，麵容嚴肅一臉詫異的望著她，心下不禁有些懼意，口中的質問之詞哽咽在喉。
    “菱兒，怎麼了，有什麼事嗎？”亦涵微側身體開口問道。
    “王爺可是要立那個鄉野之人為妃。”秦菱小聲問道，她雖心儀孜墨，但孜墨麵容冰冷多少還有些懼怕。
    “菱兒不得無禮。”亦涵見孜墨微蹙秀眉溫聲斥責了一句。
    “本王卻是有立他為妃之意，”孜墨微頷首，“此事你聽何人所說。”看來他命亦涵暗中教訓眾人已毫無意義，必須要嚴加懲戒。
    侍女隨步趕來看向亦涵微低下頭。
    “王爺，他不過就是一個村民，憑什麼值得您立他為妃。”秦菱大聲責問道，眼眶中溢滿了淚水。“若隻是因他救過您的性命，您給他幾兩銀子打發走便可，又何須如此。”
    “小姐，您跟奴婢回房去吧。”侍女抬手拉住秦菱的衣袖，卻被秦菱用力甩開了。
    “我立他為妃自有我的緣故，你勿要在提及此事，林然身為王府的半個主人，我希望你日後對他尊敬一些。”孜墨沉聲道。林然孕有他的血脈，他實應立林然為妃，然他深知此事未有想象中那般輕易，不覺對林然含了幾分愧疚之意。
    “究竟有何緣故，他不過相貌平平，到底用何媚術迷惑了您。”秦菱走近孜墨麵前咄咄逼問道。
    “菱兒，你休得在如此胡言。”孜墨麵色微微發沉。
    “他根本就配不上您，一個草民更不配住在王府中被人以賓客之禮相待，若您早些將他趕出王府，也省了那些風言風語。”秦菱握緊衣袖頗有些激動的說。
    “配不配得上本王，不由你說了算，若日後在發現你膽敢刁難他”孜墨稍頓了頓，他豈會不知那些事是何人暗中所為，但秦菱在府中多年，他亦狠不下心責罰她。
    “那就如何，難道王爺要為了一個外人而懲戒我嗎？”眼眶中的淚花順著白皙的麵頰緩緩低落，秦菱轉身奔向門外，她陪伴了王爺十餘年，在王爺心中的地位卻還不如一個新來的人。
    “你扶菱兒回房休息。”亦涵看向一側的侍女。“王爺，菱兒年幼不懂事，您勿要怪罪她。”
    “剛才是我的言語有些過重了，你回去在勸勸她吧。”孜墨稍緩了緩冰冷的麵色，他將林然帶入京中，卻讓林然飽受汙言穢語實乃他之疏忽，然府中侍人眾多，他又如何止住每一個人的口。
    亦涵微點頭，他是該好好勸勸秦菱放下心中的執念了。他早年便看出秦菱對王爺懷了幾分心思，但想到秦菱年紀過幼，便沒有在意，未想到隨著年齡的增長，情意愈深，如今看著留在王爺身側的林然，自然妒意猛增。
    亦涵起身走向府門外，微頓下腳步。“王爺，劉大人之事多有蹊蹺，恐怕暗中另有隱情，我會盡快查清此事，但我擔心聖上禁不住眾多朝臣齊齊上奏彈劾，恐怕會懲治劉大人。”劉大人與老王爺頗有交情，行事又剛正不阿，萬般不會為了貪汙銀兩而心起歹意謀害王爺。
    “此事你放心便可，聖上麵前我會在請奏拖延些時日。”孜墨言道，但近來皇上固執己見，恐怕很難聽進他的言辭，況且人雲亦雲皇上早就對劉大人頗有微詞，怕是想假借此事嚴加懲戒。
    “亦涵，你近日閑來無事時將林然待在身側，多教他一些打理王府之道，日後亦省心些，”孜墨想起林然不時冒出一些奇怪的言辭，頗有些無奈，嘴角不覺勾起一絲不經意的弧度，“林然有些話多，你可勿要厭煩他。”
    “王爺真有立他為妃之意。”亦涵猛然抬頭望向孜墨，他深知此事的重要性，若無其他意外林然就要陪伴王爺一生了。
    “難道我像是在開玩笑嗎。”孜墨放下手中的書卷正色道，不過此前他恐怕是無法想象自己會娶一介男子。
    “我知道王爺已決意如此，但王爺立他為妃是僅僅因他救了您而有懷有您的子嗣之故嗎，還是因您對他也有一絲情意，我希望您能想清楚。”亦涵無意勸解孜墨，他隻是不希望孜墨誤了自己的心意，“執子之手，相伴一生，晉王府前路或許不甚平坦，我還是希望王爺能與心意相通之人共患難。”
    孜墨眼中流露出一絲迷茫，他看重的僅僅是林然腹中的子嗣嗎，可是若要林然生下孩子便離開，他實舍不得，不知從何時起，他已經習慣了林然的存在。
    “王爺，林然又甘願陪伴在您身側嗎，一生被關在深深院牆之中，不得一展心中雄誌，豈是尋常男子能做到。”恐怕隻有心愛之人吧，亦涵輕歎了口氣，他雖不明傅韜待他的心意，但僅因傅韜的犧牲，心間不禁多了幾分愛意。
    “我曾問過他此事，他亦是答應我甘願留在王府之中。”孜墨不禁憶起林然麵上俊朗的笑容，他發誓永不變心，而林然亦不會離開的吧。
    亦涵抬步邁出門檻，一句承諾輕而易舉，但能堅持漫漫幾十年隻待一人的少之甚少。
    “林然呢。”孜墨不覺看向昨日林然坐過的位置。
    “夫人在房間中。”侍女低頭答道。
    “你去將他喚來。”看向書卷的眼眸不時向房門外張望，似在等待那人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