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2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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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夜深,風寒,深色的枝葉在淡白色的窗紙上投下片片陰影,遠處明亮的燭火微弱了幾分。寬大的道路兩旁依稀走過幾個百姓。
一道消瘦的身影踱步走著,淡色的衣衫似與黑夜融為了一體,寬大的袖袍略顯單薄,兩鬢間的發絲隨微風拂在了麵頰上,眉眼間略有一絲淡淡的倦意,雙眸漆黑如昔日一般明亮有神采。
亦涵抬步走上前輕扣了扣府門,家丁打開大門忙將他迎了進來,“管家,您可回來了。”
“辛苦你們了,快回去休息吧。”亦涵望著站在他麵前的眾位家丁歉意的笑了笑。“管家忙碌了一天也早些睡下吧。”侍女見亦涵回來後,便放心的離開了,管家為人溫和,待她們極好,她們自然也以真心相待。
亦涵抬步走近長廊,他看著一旁書房散發出的微弱光芒,稍頓下腳步,輕敲了敲房門。“傅韜,是我。”
傅韜身著衾衣,抬手解下發帶,烏發齊齊披在肩後,他走到桌邊正準備吹熄燭火,聽見亦涵清朗的聲音,放下了手,“進來吧。”
“你怎麼現在才回來。”平靜的話語間夾雜著一絲不經意的擔心與責備,亦涵雖為王府管家,但平日間在繁忙,也不曾深夜歸來。
傅韜看著亦涵憔悴的麵容,眼底下片片青黑,怕是他近日為了王府的事情,未曾安心熟睡過。
“對不起,讓你擔心了。”亦涵溫聲道,“這幾日確實有些事情要處理,但日後不會這麼遲了。”
“你是要睡下了嗎?”亦涵見傅韜身著的衾衣,烏發披散在肩邊,頸間的肌膚似愈發白皙細膩,額邊的碎發稍掩眉心,與平日的嚴肅冰冷頗為不同,多了一分柔和之美。
傅韜稍點了點頭。
“那我先走了,你明日還要上早朝,早些休息吧。”亦涵轉身走向房門。
“沒事,我遲些再睡也無妨。”傅韜看亦涵欲言又止,似乎有什麼話想和他談。
亦涵暗暗猜出幾分傅韜對他的挽留之意,不禁有些欣喜,嘴角微彎勾起了一絲淡淡的弧度,似整日的疲憊也散去了大半。雖他們已成親多日,但平日間皆繁忙各自分內之事,並非如尋常夫妻一般相處過。
“你坐吧。”傅韜見亦涵仍站在桌邊開口道,他伸手拿過茶壺,卻發現早已冷透了,“我去喚人在換壺熱茶。”
“不用了,她們大概都休息了,將就一下就好。”亦涵接過茶杯輕抿了一口。
“你找我有什麼事。”傅韜抬頭望向亦涵,關切之言卻梗塞在喉。
“也沒有什麼事情,就是見你還沒有睡下,想過來看看你,”亦涵看著傅韜如此柔和的模樣不禁癡癡的望了一陣,“若早知你打算睡了,我就不過來打擾你了。”
“既然無事,你就回去休息吧。”傅韜隨口道,原來是他誤會了。
亦涵緩緩起身,眼底閃過一絲落寞,他還以為自己能留下與傅韜促膝長談,原還是他想多了。他看著傅韜平靜的麵色亦未在多言。他不曾奢望過傅韜能主動做什麼,然卻連誌同道合的朋友那般都無法做到,難道他與傅韜之間連一絲可談的話都沒有嗎。
傅韜看見亦涵麵上失落的神色,隱隱想起了那日洛王之言,他待亦涵確實太過冷漠,若如此相處下去他嫁給亦涵又有何意義。
傅韜稍握了握袖下的指尖,他是不願與亦涵如此僵持下去,如今他隻希望能早日助洛王完成大事,也好與亦涵說清他的心意。
“你這幾日都是為王府之事操勞。”傅韜再次開口嚐試著與亦涵談論一些府內之事,雖然現在洛王並非交代他任何任務,但若有需他做之事,恐怕一時他也很難完成。
“王爺剛剛回府,一時間有太多事情要處理,我想盡早解決完手邊的事務,不覺之間便誤了時辰。”亦涵緩緩坐回了桌邊。
“聽說府中侍衛已抓到了殺手,你可審出幕後指使之人?”傅韜心間頗有一絲疑慮,到底有何人敢買凶謀害當朝王爺。
亦涵的眼眸微微有些深沉,此事確實有些出乎他的意料,他未曾想到那殺手不禁審問便將實情脫口而出,可他口中所說出的又是實情嗎。兵部尚書劉大人素來為人沉穩低調,豈會心生不軌謀害王爺,那人此為又有什麼意圖。
“那殺手致死不肯說出實情。”傅韜看著亦涵微變的麵色不禁問道。
亦涵微點了點頭,此事太過棘手,背後有深有隱情,皇上逼問得實在緊急,他恐怕會錯殺忠良,而中了賊人的奸計。
“晉王在朝中一向謹言慎行,未曾有宿敵,如今更是奉聖上之命前去發放賑災銀兩,怎會惹來眾多殺手。”傅韜甚為疑惑,晉王年輕有為看似並無問題,然洛王卻斷言老晉王自恃功績顯赫,不堪居於人下,有起兵謀反之意。早年便以買通了朝中諸多大臣伺機造反,卻不想英年早逝,便將此遺願寄托在獨子身上。而他絕不能看著先皇辛苦一世的功績毀在了一個佞臣身上。
“可能是有人覬覦賑災銀兩,多年來銀兩到百姓手中時皆損失了大半,如今晉王親自護送,那人無油水可撈便心生歹意。”亦涵開口道,心間仍思索著那人的言辭。
傅韜盡力忍下心中的話語,賑災的銀兩,晉王府不也貪汙了一些嗎,“晉王乃堂堂親王,普通臣子豈敢心生歹意,除非。”傅韜微頓了頓,聖上忌憚晉王實力強大,既不想落下謀害忠良的罪名,又想暗中將其偷偷除去再收回兵權。
“傅韜,不可多言。”亦涵嚴肅道,他不是未曾揣測過聖上的心思,但至少聖上不糊塗,如今尚未坐穩皇位,他亦知曉晉王的重要性。
“過幾日便是你的生辰了,你想怎麼過?”亦涵岔開了傅韜的話題,這件事的水太深,他不想讓傅韜被牽連進來。
“隨意,在府中吃碗麵就好。”傅韜隨口道,神色稍有些暗淡,他每年生辰時,洛王都會騰出一些空閑時間來陪他遊湖,但是今年有亦涵在恐怕是不能了。
傅韜曾為新科狀元首次進宮,初見那張英俊的麵容,便心生敬仰之意,多年來他追隨落王身側更無怨無悔。他未曾想過日後會如何,但隻要能留在洛王身側默默做事,便以足夠了。
“這怎麼行呢,那可是你二十八歲的生辰,絕不能這般草率的過去了。”亦涵連連搖頭,可惜他近日為府中瑣事忙碌差點就忘記了,否則他會花些心思給傅韜一個驚喜。
“我派人在望月樓定一桌酒宴如何。”亦涵看向傅韜俊秀的麵容,而至於餘下的事情,便不能提前告知他了。
“好。”傅韜點點頭,腦中似仍浮現出他與洛王的點點滴滴。
“我竟然忘記了,你隻穿了一件單薄的衾衣卻陪我聊了這麼久,怕是凍透了吧。”亦涵脫下外衫披在傅韜身上,隨手握住了他微冷的指尖。
傅韜感受到指尖的暖意,下意識的避開,他抬頭對上亦涵明亮溫和的眼眸,似暗含一絲絲情意,不禁微愣了一下。
“很晚了,你回去休息吧。”傅韜下意識抽出了雙手。
“今晚我可以留下來嗎?”亦涵站在傅韜身側,話語異常輕柔,看向傅韜的眼中夾雜著淡淡的期待,既然他已留在傅韜房間中多時,何不趁此機會讓他們之間的關係更近一步。
傅韜低頭躲避著亦涵的視線,“我不太習慣和別人睡在一起。”
“沒關係,我可以慢慢等你。”亦涵勉強笑了笑,他與傅韜早已成親又算是別人嗎。但他未在強求,此事急不得,反正他們日後的時間還很漫長。
“你不必再等了,我們根本就不可能。”傅韜望著亦涵的背影輕聲道,從他們相遇的開始,便是洛王設下的一個計謀,不會有任何結果,他看著亦涵義無反顧的深情,心中愧意漸深,然卻無法與亦涵言明實情,愈加逃避麵對他情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