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一章 原來是林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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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一城,我要走一段時間,你要記得,我永遠不會離開你!
在我二十三歲生日的第二天,林豫曾經對我說過這樣一句話。這麼多年來,我從沒有忘記。我把這句話深深的埋在心底,就好像他一直陪在我身邊,不曾離去。
許多時候,隻有在失去的後,你才會醒悟,原來有個人一直默默的守護著你。他曾經窮極一生,把自己最深沉、最無私的愛全部給了你。
隻是,當時你渾然不自知。到最後,徒留追悔莫及。
黃花盈盈人消瘦,
月影幢幢上西樓。
一枝驚雀晚來秋,
西風秋夢笑依舊。
下班後,我披上大衣,把相冊緊緊抱在懷裏,離開辦公的大廈。天空上彤雲密布,微微的雪飄散下來,落在地上融化成冰了濕滑積水。行色匆匆中,我看見栓子的身影,他遠遠的對我揮手。我從沒有像此刻這般厭惡他,於是轉頭走向另一個方向。
栓子攔住我,帶著質疑的口氣說:“你到底要幹嘛?”
我嗤之以鼻,說道:“這話該是我問你吧。”
“你電話關機一天了,我擔心你,所以我就來了。”
“你看見了,我很好,你可以走了。”
“可是……”他頓了一下,繼續說,“可是我在勃萊梅西餐廳定了位置,幫你補過一個生日。”
我挖苦道:“你還記得我生日?”
他微慍:“你這是什麼話?”
看著他生氣的表情,我心裏倍感暢快,說道:“我對什麼賣不賣煤的西餐廳沒興趣,我要去約會了,春宵佳期不容錯過。”
他狠狠地捏住我的肩膀,說:“春宵佳期?你和什麼人約會?
我繼續說道:“是和你是第一次,我覺得這二十多年活的有點太虧了。”
“不許去,我不許你去!”他說著,手上的力道更大了。
“你以為你是誰?你有什麼資格管我?”我吃痛甩開他,不小心露出相冊的一角。
“你懷裏那是什麼?”他說著,搶下相冊。我瘋狂的撲向他,卻被他推開,滑到在地,膝蓋上傳來一陣徹骨的疼痛。
他嘲諷的笑著,翻開相冊,看著狼狽倒地的我,奚落道:“呦,大海呀,這是準備送給你的奸夫的?”
之後,把照片一頁頁撕碎,隨手一揚。
零碎的照片,隨著飄下來的雪紛紛散落在冰冷濕滑的地麵。
我忍著膝蓋的疼痛,一片片撿起照片的碎片。
栓子一副得意的樣子,說:“白一城,你就帶著這些照片的屍體,去勾搭……”
我冷冷的笑著,攥緊拳頭。他的話還未說,我的拳頭已經落到他的眼眶。他吃痛的捂住眼眶,回手給了我一個耳光。我躲開,一腳把他踹倒在地。之後頭也不回的走開,留他一個人在原地暴怒不止。
此時此刻,我不想見到他。從今往後,我也不要見到他。
我沒有回家,那樣就不可避免的和他碰麵,於是找了一個便宜的賓館住下。來到賓館,習慣性的不開燈。
借著窗外的微光,我拿著那些零碎的照,試圖把它們拚湊在一起,可終究再也無法使他們完好如初。
林豫的字跡,再也無法湊齊。
我頹廢的攤在椅子上,一陣陣抽痛在心底騰起。林豫,請原諒我的羸弱,竟然連你給我的生日禮物都保護不了。
夜風中,雪無聲的飄落,越來越大。
我抱著那些照片殘存的碎片,無聲無息的躲在角落,點了一支煙。煙火明滅中,我仿佛看到昏暗的路燈下,林豫離去時孤單的身影。
許久,我打開手機,試圖撥通林豫的電話,依舊無果。
一條信息進入手機,發件人是褚浩,信息內容是:“同桌,那天事發突然,你別跟我一般見,都是我不對,不要生氣。”
我累了,好累好累。把手機丟在一邊沒有回複,迷迷糊糊的睡去。醒來時已經是十點多了,膝蓋陣陣的疼痛,脫下衣服後發現,一片血跡已經幹涸成黑色。
我不想上班,請了假一個人在大街上漫無目的地瞎逛。
路上都是促銷的發單員,亂七八糟的傳單被塞到我的手裏,不知不覺中來到了一家熟悉的店麵——老地方。
在這裏,程子初曾虛情假意的對我說著:“以後在也不許不聲不響的離開。”
他若曾有一顆真心,那天又怎會隻顧喝著悶酒,不問我的去處。如果他曾有一刻不舍,把我留下,我又怎麼會和栓子有這些牽扯。
說到底,程子初終究是借著寂寞的名義,給自己找個慰藉而已。那麼,此後的種種也都沒有意義。
在我準備離去時,卻看見不栓子正和一個女人激爭吵不休。女人哭泣的說著什麼從北京來找他之類的,聽得不是很真切。沒一會,栓子心疼的把他抱在懷裏親吻著她的額頭。
原來,如此。
栓子去北京之前,對褚浩說是因為一個人,原來是為了她。曾經一刻,我以為是他是因為我。如今一切了然,我竟然在錯誤中欺騙了自己六年。
想來,該說不值的那個人說我!
在他們沒發現我的那一刻,我迅速地走開。冷風吹了過來,或許是衣服穿的有點少,我打了一個寒顫。
周五下班,栓子把我堵在單位門口。他出現時,林豫的父親正在電話裏咒罵著我,他氣憤的說:“白一城,你就是個禍害,你毀了小豫!”
林豫的父親不止的咒罵,卻未說及原由。我不解正要問起,電話就被栓子打落在地。栓子憤恨的說:“白一城,你夠了!竟然又在電話勾引人。”
那一刻,我明白了好多。原來在他心裏,我竟然是這樣。其實,自打他叫“賤貨”的那一刻開始,我就該知道,可卻偏偏知道的太晚。
我徑自撿起手機,手機屏幕已經碎裂。那個手機,是林豫送給我的。曾經那個雨後初晴的傍晚,林豫驅車途徑四個省,從泛著魚肚白的晨光,到燃燒著金色晚霞的黃昏,把這個手機放到我的手上。
那天我們還曾爭吵,可是最終他還是沒有舍得離去。
栓子有些歉疚的看著我,我冷冷的笑著,狠狠地甩了他一個耳光,怒吼:“杜亦,你有什麼資格管我?我放縱怎了?我願意!”
“你……你……你怎麼這麼下賤?”
“你早就說了,我是個賤貨。你那麼高貴少招惹我,免得玷汙了你!”
大廈湧出的人流紛紛側目,他壓低了聲音:“我不跟你在這吵,跟我回家。”
我隻覺好笑,站在原地說道:“杜先生,你別搞錯了,那是我家。”
他攔了一輛出租車,把我扔在後排。我坐在後排,對司機說:“師傅,救救我,他是騙子,要把我拉走摘我的腎。”
司機下了一大跳,錯愕的看著栓子。栓子氣憤的對司機說:“別理他,他是我表弟,精神有點不好,一發病就六親不認,以為誰都要害他。”
栓子連拖帶拽拖著我上樓,之後把我摔在床上,說:“你為什麼要這麼作賤自己?”
我做出十分回味的表情,說:“沒有啊,我最近過的別提多好。巫山才罷,雲雨又來。”
“下賤!”他罵我,粗暴的撕扯下我的衣服,怒吼道:“你願意做個賤貨,我成全你。”
我甩了他一個耳光,冷冷說道:“杜亦,就算我再怎麼下賤,也不會讓你再碰我。”
他在我的肚子上狠狠打一拳:“你不讓,我偏要。”
我接連甩了他幾個耳光,他好似不知道痛。用力的把我按住,從正麵直接進入。前幾天留下的傷口,剛剛愈合卻又被撕裂,我痛的罵道:“杜亦,你就是個王八蛋,我要殺了你!”
我痛得滿身是汗,拚盡全力的掙紮,卻迎來他的一頓毒打。
他一邊進攻我的身體,一邊抽打著我的耳光,審問道:“還敢反抗!你不是願意嗎?你不是下賤嗎?我讓你好好知道我的厲害!”
他下手很重,不消片刻我已經幾欲昏厥,隻能任他擺布。莫大的悲哀在心底湧起,我有氣無力地對他說:“杜亦,你為什麼要這樣對我?”
他身形一滯,之後更加瘋狂的襲擊著我的身體,在我耳邊反複說著:“白一城,我愛你!”
他說著,有流水從眼裏流出來。
上次這個時候,他好像也似這般說著他愛我,可是為什麼我的心那麼的疼呢?愛我?你何曾愛過我?如果我相信,我就是天下最大的傻子。
他爆發之後,靠在在我的身上一動不動。我故意拿話羞辱他:“你就這兩下子嗎?不是說讓我知道你多厲害嗎?”
“下賤。”他嫌棄的離開我的身體,躺在一邊。
我說:“對啊,我是下賤。”
“你非要這樣說話嗎?”
“是的,我隻會這麼說話。”我回答道。
從那次以後,我不止一次的趕他走,可是他卻好似不曾聽到一般。於是,我刻意的和他保持著距離。他也知趣的不主動和我說話,我們冷漠的當彼此不存在。
每個晚上,他都會極盡瘋狂把我摔倒床上。我會拚命的反抗,反抗的結果隻有一個,那就是他暴力解決。
第二天醒來時,我身上總會留有被他打的淤青。
他依然在每次發泄是,在我耳邊反複說著“我愛你”。好似真誠,卻隻是用愛的每名包裝的發泄而已。每次他爆發後,把我推到一邊說“下賤”,而我則是想盡辦法的的用言語譏諷他。除此之外,剩下的也隻有彼此的漠不關心。
不知不覺中,北風呼嘯,蟠曲嶙峋的枯枝在風中瑟瑟發抖。我分不清這是深秋,還是初冬。或許,在北方人的眼裏,隻有四下白雪皚皚,才是真的冬天。忽然想到了林豫的一句話:熬盡了秋天的,等來的卻不是溫暖,人生有的時候,需要學會妥協,不是因為命運太強悍,而是我太過弱小。
那一刻,我忽然好想他,想他的聲音、想他的微笑。我再次撥出他的號碼,卻聽見電話那麵傳來:“你好,你撥的電話已停機。Sorry,thenumberyoudialedisoutofservice……”
放下手機,心裏像生生的被剮掉了一塊,疼痛不止,鮮血迸出。
林豫,一個陪伴我一起長大的人,一個充滿在我記憶裏的人。我們曾經期許一生不分離,如今你到底在哪裏?
自上次簡短的通話後,已經近兩個月的時間,我沒有一絲林豫的消息。有他的日子,渾然不絕,沒他的日子,度日如年。
如果回憶是一本可以翻開的書卷,那麼每一頁,每一個章節,每一個字句都鐫刻著林豫的身影,他的名字仿佛三生石上的誓言,永不磨滅。
我開始絕食、抽煙、酗酒,變著法的懲罰著自己,這樣心裏就不會那麼難受。
某一天下班後,我莫名的不行乘車。一個人,心事忡忡的走在淒冷的北風中,這一刻冷讓我感到十分清醒。
回到家後,栓子突然冒出來,掐住我的脖子:“又去哪鬼混了?”
我有些頭痛,不與他爭辯,徑自去到床上埋頭大睡。
半夜的時候,開始發燒,迷迷糊糊的說道:“林豫,我冷!”
恍惚間,我好像看見林豫。他把我摟在懷裏,說:“白一城,你怎麼這麼燙?我去給你找藥。”
“別走。”我拉住他。
他抱我在懷裏:“每天就知道瞎折騰,你到底想怎麼樣?”
“我真的好想你,不要再離開我了好嗎?”
他輕吻我的額頭,聲音哽咽:“好的,我什麼都答應你,隻要你以後跟我在一起。”
“跟你在一起,一輩子都跟你在……”話沒說完,我睜開眼睛,眼睛漸漸聚焦。此時抱著我的人,竟然是栓子,我一把推開他不再說話。
第二天醒來時,我撐著坐了起來,一陣天旋地轉。栓子來伸出手來試我的體溫,我本能的退後,之後拖著疲憊的身子,有氣無力的穿衣服,準備去上班。
“你要幹嘛去?”栓子拉住我。
“上班。”
“請假吧,好好休息休息。”
“不用你管。”我甩開他的手,轉身要走。
他死死地鉗住我,說:“不用我管?不用我管你大半夜的跑到我懷裏。”
“我沒跑到你懷裏。”我依舊是那種不死不活的語氣。
“你昨晚說什麼了?怎麼?不想認賬。”
“昨晚我沒說話。”
“放屁!”他暴怒,“你自己說了什麼,還裝作不知道。沒看出來,你還有這一手,我有病才會信你!”
“我又沒求你信我。”我說。
“你有什麼資格求我?你就個下賤的賤貨。”他說著,把我摔在床上,扯下我的衣服。他瘋狂的進行著,在我耳邊一遍又一遍的說:“白一城,我愛你。”
“我不愛你!”我說。
他摑了我一耳光,怒斥我:“閉嘴!”
“我不愛你!”我斬釘截鐵的說。
他連續甩了我幾個耳光,臉上火辣辣的腫了起來,這回真的得請假了。在連續的耳光下,我似乎現了幻覺,仿佛什麼東西摔碎的聲音。
終於,他爆發了離開了我,摘下保障措施,扔在地上,說:“賤貨。”
我已經習慣了他的分裂,一動不動望著天花板,天花板上有著密密匝匝花紋,讓我好一陣氣悶。我再次穿上衣服,準備出去透口氣。
“你去哪?”他問。
“去死!”
“去死吧,最好永遠別讓我看到你。”
推開門那一刻我愣住了,一個人坐在那裏抽著煙,煙氣縈繞,煙灰寂寞冷清的飄落在地。他就坐在那裏,麵無表情的坐在那裏,身邊散落著大大小小的包裝盒。
我看不出他是悲是喜,卻被一種從未有過的失落所感染。他的失落千絲萬縷將我束縛,令我幾乎窒息。
那個人的名字叫作——林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