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二章 對不起,我愛你   加入書簽
章節字數:473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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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窗外落雪紛紛,冷氣湧進屋裏,林豫失落的坐在那裏,身邊散落著精致包裝的盒子。他憂傷的抽著煙,煙氣與冷氣糾纏在一起,難舍難分。
    看著林豫,那個我曾經朝思暮想的人,那個曾經跟我許下一生一世的人。此時此刻,就在我麵前,不由得一時愣忡,推開門的手僵在原地。
    我曾經想過一千次和他的重逢,或許是楊柳依依的詩情畫意,或許是大漠孤煙的蕭索肅殺,或許是“死生氣闊,與子成說”的慷慨浩蕩。卻唯獨不是現在,不是今時今日,不是此時此刻。
    此時此刻,屋子裏一片肮髒汙穢。而我,不堪入目。
    “你……你……怎麼……你怎麼在這?”我驚慌失措的問著。
    他默默的熄滅煙,悄然站到我麵前。顫抖的雙手,把我抱在懷裏,在我耳邊輕輕道:“白一城,我回來了……”
    “我回來了,隻是……隻是,你……”他聲音哽咽,所有的話語再也連成完整的語句。抱著我,良久。
    放開時,已是無聲涕零。
    他擦掉淚水,向屋裏走去。我極力的想要掩飾屋裏的肮髒汙穢,攔在他麵前:“不要進去,好嗎?”
    他搖了搖頭,輕輕放下我攔在他麵前的手,衝進屋子裏,不由分說的給了栓子一拳,憤恨到咬牙切齒,疾聲厲色的對栓子吼道:“杜亦,我警告過你,離白一城遠一點。”
    栓子的眼眶一瞬間發青,卻譏笑道:“你有什麼權利對我指手畫腳?你以為你為白一城做了點事,就了不起了?褚浩在電話裏說完,我差點沒笑死!”
    我一步躍到林豫身邊,焦急的問道:“栓子的話什麼意思?你瞞了我什麼?”
    林豫搖了搖頭,目光低垂。我急得拉著他的衣領,用力地搖晃著他,可是他就是不肯提及一個字。
    栓子在一旁,笑得極盡瘋狂,說道:“白一城,你還不知道?看來林家小少爺有意瞞著你,他不說,我說……”
    “住口!”林豫怒吼著,一拳打在栓子的嘴上。於是,他們廝打在一起。不知林豫哪來的力氣,竟然把栓子按倒在地。
    栓子力氣不及林豫,身上處處淤青,開始嘴上討便宜。他說:“林家小少爺,你就算做再多,白一城始終是給我玩的!”
    我極力的隱瞞的事情,被栓子隨口說出,險些沒站住,幸好身後就是牆壁,索性靠了上去。
    林豫愣在那裏,他的嘴角腫起,微微的滲血,依舊把栓子死死地按在地上。
    栓子見狀,繼續說道:“林家小少爺,你知道白一城和我在一起,有多享受嗎?”
    林豫身形一滯,轉過頭對我吼道:“白一城,為什麼要和這個人渣混在一起?為什麼!”
    栓子見機脫身,拿起盛滿水的拖布桶潑在林豫身上,語氣輕佻的說著:“這盆水,應該夠讓你清醒了。白一城不說,我告訴你是為什麼,是因為他愛我。”
    我幾乎崩潰,懊惱的抓住頭發,仿佛失去了所有的力量,靠在牆上的身體漸漸的滑到在地。
    林豫握緊拳頭,直到雙手顫抖,目不轉睛的看著我:“為什麼這麼對我?”
    “不是,林豫,不是那樣的。”
    “那到底是什麼?你說啊!”他向我舉起拳頭,卻終不忍心,打在我身邊的牆上。
    一瞬間,血從他的指間留下。他卻渾然不在乎,緊緊的抓住我的衣袖,說:“白一城,告訴我那是假的。隻要你說是假的,即便我剛剛在門外聽到了,我也會當成是聽錯了。”
    血,然後了我的衣服。可是,屋子裏一片淩亂,剛剛發生的一切炳若觀火,我不愛栓子,卻不得不承剛剛真的發生了一切。
    我始終是不能欺騙他,隻有聲聲泣下,低下頭說道:“是真的。”
    林豫目光如劍,落在在我的身上,仿佛要把我看融化了一般,可是在他看似冷酷怨恨的臉上,卻劃過一滴眼淚。
    許久,他的手放開了。淚眼闌珊,長長舒氣,幽幽的說:“在你心裏,我到底幾斤份量,你就然連騙我都不肯。算了吧,白一城,隻要你開心,一切都好。”
    之後,對栓子淡淡的說:“好好照顧白一城,他膽小,怕打雷,所以下雨天你一定要關進窗戶。他沒事喜歡胡亂地畫一些東西,你一定給他削鉛筆,不然他笨手笨腳的……”
    “不用你教。”栓子打斷他,饒有趣的看著地麵上的保障措施,“白一城什麼樣,我會不如你知道多?”
    林豫轉過頭,看著我微微地笑著,把我緊緊地擁入懷中,輕輕在我耳邊說:“白一城,以後好好照顧自己,記得吃飯,生病要吃藥,沒事的時候多運動,別總一個人發呆。”
    說罷,轉身離開。
    “林豫,不要走!”看著他離去,我一陣窒息,想要追上去,卻被栓子束縛在懷裏。
    他沒有說話,深深的看了我一眼,眼神充滿了淒涼,之後關上門。他的腳步聲消失在走廊裏,我忽然感覺到心碎了。我沒有想到再見時會這樣的場麵,一切發生得太快,快到我還來不及驚喜它就發生了。
    栓子抱著我,一副旗開得勝的樣子。我奮力的掙紮許久,終於擺脫栓子的束縛,焦急的跑到陽台上尋望林豫的身影。
    窗外,北風中大雪飛揚。林豫蹲在紛飛的雪中,抱著那些盒子淚流不止,濕透的衣服凍結成冰。
    他擦幹眼淚,把那些盒子扔進了垃圾桶,之後開著車消失在風號雪饕之中。
    曾經有那麼一個人,會在分別前緊緊擁抱我,輕輕的叫著我的名字,說著他要走了。同樣也是這個人,再重逢後會緊緊擁抱著我,輕輕的叫著我的名字,說著他回來。
    如今他去隻能落寞的離去,從此之後,天涯海角,隻有他一人天地悠悠間形單影隻。
    北風吹雪雪風碾,
    滴水成冰冰水寒。
    天涯自此個兩路,
    隻影悠悠天地間。
    我發瘋一般跑下樓,在垃圾桶裏翻出那些盒子,把它們一一拆開,直到拆開最後的那個,我愣在那裏。
    那個盒子裏,碎了的玻璃零零散散,依稀可以看出那是一個玻璃貝殼。
    回憶的畫麵浮現在眼前,許多年前,林豫曾經對我說:“白一城,如果我跟爸媽走了,你會不會忘記我。”
    當時的我們,從未曾分離。我不假思索的說:“我想我是不會的。”
    他笑了,又問道:“你會想我嗎?”
    我笑著回答:“我?想你?我想我是不會的。”
    “白一城,你……”他氣急,一時無語。麵色不悅,不再搭理我。
    我坐到他身邊,推搡著他,說:“呦,生氣了?逗你呢!我哪裏舍得讓你走。”
    他笑了,如陽光般燦爛:“你要是想我怎麼辦?”
    我問道:“不知道。你呢,你想我了會怎麼辦?”
    他沉思片刻,說:“我會找一個貝殼,把我所有的話說給它。然後把他放歸大海,讓海浪把它帶到你身邊。”
    “我們身邊有沒有海。”
    他認真的說:“如果是那樣,我就把它收好,直到見到你時候,把它送給你。”
    我撇了撇嘴,說道:“咦……受不了了。”
    思及至此,淚水默默的滑落。十多年了,他依舊是那可林豫,可是我卻不再是那個白一城了。
    曾經似水流年裏,我們許下天真的承諾。如今承諾還在,人難如舊。
    情歌快步踏歸途,
    錯與故人失前路。
    一語尚溫染風雪,
    風雪滿載離去處。
    我抱著那些盒子,來到樓上。仔細地將那枚貝殼用膠水一片片粘了起來,小心翼翼的收起,可是殘缺的碎片,終究難以完好如初。
    栓子走過來,說道:“不哭了!”
    我甩了他一個耳光:“滾開!一切都是因為你,杜亦,我恨你。”
    他唯唯諾諾的說:“可是,我愛……”
    我打斷他,沒有片刻遲疑:“你沒資格說愛我,你愛的也從來不是我。你以為你那點破事誰不知道嗎?”
    “我有什麼事?”他裝出一副謙謙君子的樣子。
    “你有沒有事你自己清楚,我真後悔當初沒白你關在門外!”
    他極力壓製著憤怒,聲音變得很古怪,說道:“你什麼意思?趕我走?”
    我斬釘截鐵的說道:“你不是要結婚了嗎?準新人!怎麼可以總住在我家。”
    “我懂了。”他說著,有一點失落。收拾好行李,他站在門口看著我,嘴唇翕動欲言又止,之後推開門離開了。
    窗外落著雪,房間一片死寂,一如我此刻的心。在休息兩天後,我的臉傷已經好了,前兩天我還麵目全非,現在又恢複了原有的樣子。可是林豫走了,我的心也跟著他走了,從此我的世界破碎一片,再也無法複原。
    來到單位時,所有的人都在拚命的忙碌,氣氛一時間變得不適應,弄得我一頭汙水。直到上樓打掃的時候,透過門縫我看到程子初。於是,一切了然於心。正在自詡聰明時,一個現實猝不及防的擺在我麵前。門縫中,一個女人抱著一個女嬰,走到了程子初旁邊,身後跟一個十來歲的男孩。那個女人把一個女嬰送到程子初懷裏,親昵地對程子初說:“老公,看看你的寶貝女兒,現在你兒女雙全了。”
    原來,程子初離開許久,就是這個因為他有了女兒。難怪他對我說不用結婚,現在都兒女雙全了,還用得著結婚嗎
    我清楚的知道,我和他之間隻是寂寞時的慰藉,而我卻說了在一起的諾言。想到此處,隻覺得沒來由的惡心。
    抱過女兒,程子初笑了。門外,我也笑了。此刻程子初兒女雙全,幸福的笑。而我,明白了程子初所有的謊言,自然笑了。
    我禮貌的敲開總經理辦公室的門,認認真真的打掃。
    “新麵孔,這是誰?”那個女人看到拿著拖布我,問道。
    程滿臉冰冷,看不出任何表情,冷冷的說:“企劃部主管。”
    我的腦子飛速的運轉,耳邊是腦細胞拚命工作的聲音。我好像明白了自己“雇傭”的身份,於是認真的把地麵擦得幹幹淨淨,客氣的向程子初和程夫人檢閱完,微笑著輕輕關門。
    離開前,程夫人笑著來捏我的臉,她說:“好萌。”
    我躲開了,留下她一臉尷尬。
    此後的很多天裏,程子初和程夫人都出雙入對,辦公室所有的人對程氏夫婦紛紛投去豔羨的目光。我倒是沒人與亦雲,可卻也沒胡思亂想。反正有沒有一刻把程子初真的放在心上,於是每天工作照舊。
    偶然的一天,程夫人沒來公司,程子初把我叫到辦公室。沉默的氣氛維持了好久,我打破沉默:“程總,如果沒事,我出去了。”
    他點了煙,說:“陪我坐一會。”
    “這不是我該坐的地方。”
    他氣憤的拍著桌子,說:“你什麼意思?”
    我笑說:“字麵意思。”
    “你……”他氣惱的坐了下去,說道,“白一城,我們難得有時間在一起,你就不能好好的嗎?”
    難得有時間?竟然還恬不知恥的讓我好好的?笑話,他和程夫人終日夫妻出雙入對,今日隻怕是清閑無聊,想換換口味。
    若我依著他,那便正如栓子說的我下賤。
    “算了吧,程總。”說著,我起身準備離開。卻被他推到牆壁上,他瘋狂的親吻,手也順勢伸進了我的腰帶。
    我沒有反抗,任由他糊做非為。林豫離開了,現在的我就是一具屍體,一具屍體還有什麼好在意的。
    正在這時,一聲淒厲的吼叫:“程子初!你在幹什麼?”
    門被推開了,來的人正是程夫人。程子初見到程夫人,迅速放開了我,說:“沒……”
    程夫人憤怒地向我走來,甩給我一個耳光。我回手給一巴掌打在程子初臉上,笑著對程夫人說:“我從不打女人,但你若是再敢無禮,我就悉數還在你老公身上。”
    “你!”程子初氣憤的把我推開,我頭也不回地走出辦公室,卻口聽見他們爭吵不斷。
    傍晚,老地方酒吧。程子初坐在我的對麵品著酒,緩緩的說:“白一城,讓要你離開是為了保護你,相信我。”
    我看著他假仁假義的樣子,萬分鄙夷說道:“鬼才信,是怕老婆才對。”
    “你不懂。”說著,他從包裏拿出兩疊錢,拍在桌子上,“這裏有你這個月的工資,多月的就當給你的補償,沒了再找我要。”
    補償?我嗤之以鼻,程子初你當我是什麼?這麼迫不及待的開始論斤稱兩的估價了。我氣急,諷刺的說:“程總,你是不是覺得我夠賤?”
    “好聚好散懂嗎?”
    “不懂。”
    他皺了皺眉:“你到底想要怎樣?”
    看著程子初的樣子,隻覺一陣好笑。自始至終,我也沒覺得他有多重要,他卻好似誰離開他活不了的表情,說著什麼好聚好散之類的。
    我笑著答道:“不怎麼樣啊?”
    我無心的一說,他卻覺得話裏有話,一副狠辣的表情:“你在威脅我?白一城,你是不是有個好朋友叫林豫?”
    聽到林豫,我暴怒不止,摔碎了杯子,吼道:“程子初,你要是敢動林豫一絲一毫,我讓你身敗名裂。”
    “你敢?除非你活夠了!”
    “我就是活夠了,我一人換你一家老小,值了!”
    程子初挫敗的捶了一下桌子,悻悻說道:“你渾身帶刺,像隻刺蝟,和他一點都不一樣。”
    我笑著,拿起錢一張一張撕碎:“程子初,你的臭錢我不稀罕,我告訴你,別打林豫主意!”
    說罷,我徑自走開。程子初失落的放下酒,感歎道:“當真不是為了錢,是我心懷偏見”
    他追出來拉住我,意亂情迷的吻著:“白一城,我要你!”
    這句話,栓子也說過。我頓覺反感,推開他攔了出租車,向家裏駛去。
    雪,無聲的飄落著。下車後,我看見遠遠的一個人。他站在路燈下,雪花落在他的睫毛上,融化成細小的水滴,仿佛未幹的淚痕,他的抽著煙熟練的吐著煙圈。
    他站在路燈下,路燈把他的影子拉得好長、好長……
    他的名字叫——林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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